这一日,千城绝带领的使臣队伍回朝。
帝都之内,万人空巷,百姓皆跪在街道两侧,迎接他的回程。
千城绝立于马上,踟蹰不前。
这条路,也太过沉重了些。
若他走了,不反而是大逆不道吗?
只是,他虽在北燕百姓心内有一定的威望,却也担不起如此大礼。
队伍停驻,百姓自然疑惑。
今日,可是北燕皇帝燕珩的命令。
说是摄政王千城绝出使归来,带来了两国的和平与安定。
所以叫百姓行跪拜大礼,就是为了感激他的功德。
千城绝虽不知这个命令,却也明白。
自己若是就这么走了过去,才是大逆不道。
不光是百姓会憎恨于他,朝臣也会因他狂悖违逆而更加倾向于燕珩。
“主子,这……这可怎么是好?”
荆枫自然也通晓其中关键。
这便是燕珩给他设下的一个圈套罢了。
“稍等。”
他叫来一人,吩咐了几句后,那人便驾马朝着宫里的方向狂奔而去。
接下来,便是等待了。
千城绝倒是要看看,燕珩会说些什么。
“荆枫。”
他偏过头,面色紧绷,压低嗓音道。
“你去人群中探访一下,看今日的命令是谁传下来的。”
荆枫点头,勒转马头,朝着队伍后方走去。
此时正是日头最足的时辰。
大夏天的,若是燕珩再拖上一两个时辰才把去通信的人放回来。
那日头底下,队伍的兵丁们就这么等着,岂不难受。
如此说来,燕珩这是叫他进退两难了。
早知如此,他真该晚些时辰出发。
不过,不管他何时出发,燕珩总有办法难为他。
他对自己的恨意,竟然增加至此。
想来,该是这次东烬与北燕延长了五年和平协议的关系。
那可是秦长欢用命换来的。
燕珩大抵觉着,他在东烬混的如此风生水起,将来可是危及社稷之事。
因此才……
他生性多疑,此番,必定是逃不过去的。
不过,此时此地,他还正是用人之时,自然不能太过。
“来人,就地扎营。”
他吩咐下去,身后之人皆是一愣。
他是料定了燕珩会扣着人不让那么快回来,而燕珩的探子总也要些时辰才能回去。
既如此,大中午的,可别饿着了辛苦归来的兄弟们。
“宋至,去买些绿豆汤来,小柳,你去买些能简单填饱肚子的吃食,叫几个人一起。”
分发完银子,大家便都下了马,就地修整。
“兄弟们,咱们且等上一等,等陛下示意。”
千城绝朝着队伍大喊。
此时的百姓们,根本不清楚究竟怎么一回事。
可皇帝叫他们在这里等着,也是无法。
荆枫回来,与千城绝说了一通,其实与他内心所想并无太大差别。
这一切,果然都是燕珩的计策罢了。
“回王府去,叫家里的厨房家丁们,出来给百姓送一碗绿豆汤,且告诉百姓,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劳。银子全部由摄政王府出。”
他要让燕珩知道。
他能够掌控这一切,只看他愿不愿意了。
荆枫领命去办。
不多会儿,买吃食与绿豆汤的人回来了。
这街边四处都是饭馆,要买些吃的还是十分容易的,绿豆汤也是简单。
“兄弟们,咱们快些吃,吃饱了陛下的命令便来了,我们便进城,回家!”
千城绝高声道。
“好!”
队伍的应和声不绝于耳。
幸而,使臣队伍的人不算多,他还能够处理些许。
约摸一炷香过去,众人都吃饱喝足,这下,可真算是半点埋怨也没有。
出使东烬的这一个多月,其实队伍大都清楚了千城绝的脾气秉性。
从不轻易发火,与他们普通兵丁吃穿用也都差不多。
所以,这一番,他们心中自然是半点怨恨也没有的。
千城绝翻身上马,他远远的便瞧见了之前去报信的人。
眉心微蹙了下便舒展开来,桃花眼似笑非笑,一丝促狭转瞬即逝。
“回,回禀王爷,陛下说,请咱们进城。”
他喘匀了些气,才有些吞吞吐吐道。
“陛下还说,还说王爷是于社稷有功之人,担,担得起百姓沿街跪拜。”
他紧紧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千城绝身后之人,也是多有疑惑,更是纷纷不敢上马。
有风拂过,可偌大的帝都之内,却安静异常。
回信的人声调还算是高,这也是皇帝的意思。
千城绝又怎会不知呢?
不过,兵来将挡,既然燕珩要陷他于不仁不义,他便极尽恭顺。
思忖半晌后,他又跳下了马,朝着皇宫的方向,掀开前襟,跪了下去。
“臣千城绝难以担当此礼,臣能够有次功勋,皆是陛下信任教导有方,臣跪谢陛下!”
他面色淡然,目光却赤城。
躬身扣头,极尽诚恳。
沿街跪拜的百姓,倒是被他这深深的一摆,给折服了。
古往今来,有功之臣不少。
可偏偏还有人目无王法,要求百姓沿街跪拜。
可千城绝却如此感念皇恩,行跪拜大礼,自然更加受人尊敬了。
“众兄弟,牵马入城!”
一声令下,千城绝与荆枫走在了前头。
后方人人牵紧了缰绳。
马蹄哒哒,上百只马蹄踏着青石板路,发出震耳的声响。
可是,这也好过众人骑马路过。
队伍往帝都之内行进着。
千城绝每走上一条街,都会如刚刚进城般,朝着皇宫的方向行跪拜大礼。
身后的队伍便也与他一同朝着皇宫下跪。
这消息,倒是很快传入了皇宫上书房内。
燕珩正在批阅群臣的进谏。
他以为适才派回去的消息,一定让千城绝无路可走了。
可谁知,竟是如此。
“你说什么?”
他眉目一凛,面色微变,眼中尽是熊熊怒火。
扑啦一声,他将桌上折子尽数挥到地上。
“放肆,放肆!”
上书房内太监宫女跪了一地。
胡德也颤颤巍巍的,不敢开口,甚至是不敢上前递一杯茶。
燕珩气的起身,在龙椅一侧来回徘徊踱步。
“他竟如此,他竟敢如此!”
他想自己原是忘记了。
他这个皇叔竟如此能干。
“混蛋!”
他又怒吼一句,将胡德刚为他奉上的茶,打翻在地。
茶杯倒是并无什么破坏,可滚烫的茶水却溅到了一个宫女的手。
御前不能失仪,她便硬生生扛住了滚烫的水,浑身都痛的忍不住颤抖。
她极力想要控制,却也无法。
燕珩原本气急,此刻突然发觉眼前一个倩影十分异常,眼睛自然便探了过去。
那宫女低着头,万分恐慌,生怕有人发现自己。
“呵,有意思,有意思啊。”
燕珩望向那宫女,忽的心生一计,嘴角微弯,眼中透露着算计。
他缓步上前,躬身抬手扶住那名宫女的胳膊,将她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烫着了?”
他柔声问。
宫女本不敢开口,他这一问,她的头便更低了。
“奴婢错了,都是奴婢的错,请求陛下饶恕。”
她说着卑微的话,声音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旁人都不敢抬头,倒是胡德嘴边挂了个笑。
他跟了燕珩这么多年,自然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微微抬起了些身子,随手一摆,众人便匆匆从侧门离开了。
而胡德则是赶忙将地上的茶杯水渍清理掉,接着也离开了上书房。
此刻,房内也只剩宫女柔儿与皇帝燕珩二人。
“抬起头来。”
他语气一下变得分外温柔。
御前伺候的人,姿色自然都是上乘。
那宫女颤抖着身子,微微抬头,可眼睛却连燕珩的衣服都不敢看,只敢瞧着别处。
越低越好。
这宫中,倒是有着无数个想要被他宠幸,一步登天的宫女。
这样怕他,却又这么能隐忍的,倒是头一个了。
他放开她纤细的胳膊,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胡公公既留下你来,难不成,是叫你一直这样怕着朕的?”
他口气平稳,听不出一丝愤怒。
与刚刚愤怒异常的燕珩,完全是两个极端。
宫女柔儿紧抿着唇,鼓足了勇气,这才微微抬眼。
一双春水般的妩媚双眸,就那样瞧进了燕珩的眼中。
甚至是心里去。
她未抬头之时,还不曾瞧出些什么。
此刻抬起头,这张脸,恍惚间居然与秦长欢有几分相似。
燕珩内心只觉惊喜,可是,同时又深有恨意。
就停顿了那么一瞬,他一下将柔儿拥紧入怀。
柔儿自然是吓了一跳,可他又不敢挣扎。
她不想就这样被皇帝宠幸,那便连嫁人的机会都没了,往后还可能老死宫中。
可她又有何办法。
燕珩感觉得到,怀中之人颤抖的厉害。
可她越是颤抖,自己内心的火便烧得更旺。
上书房内,气氛一下氤氲起来。
燕珩只觉怀中女人的呼吸声,便是赤裸裸的勾引。
“你叫什么?”
“柔,柔儿。”
“今年多大了?”他温热的气息,同时也喷洒在她的耳侧。
身体的酥麻,叫柔儿无处可躲,却又忍不住晃动身子。
“回,回皇上,奴婢今年十六。”
燕珩想起,秦长欢离开那一年,也是十六。
手攀上她的前襟,用力一扯,她的大片肌肤便裸露在外。
柔儿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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