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就刚刚错开目光,却听得院中杀意四起。
秦长欢忽觉眼前血色一晃,整个人便被埋入了战云渊的胸膛,结实,有力,温暖。
他不想让她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这是他对她的保护。
可是,耳侧刀剑相撞与凄惨的人声还是传入耳中。
她心尖一痛。
真的要杀死这么多人吗?
永绝后患,便是如此了。
估摸着,唐若许也定会找人,将之前逃走的傅宏等人追回来,赶尽杀绝。
他们都是他成为皇帝之路上的绊脚石,自然是要清除干净的。
包括,宫中那位大皇子。
唐若凌虽然是他的妹妹,也从无半点争抢之心,可唐若许那样多疑的人,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
帝王之路,注定是孤独的。
身子一轻,她便由着战云渊带她腾空而起。
闭紧眼睛,直到风不再将血腥味吹来,她才慢慢抬起眼皮。
眼前,是近郊一处绝美的风景。
牡丹与蔷薇正含苞待放,枝繁叶茂,微风拂过,带来一丝闷热感。
今年的初夏来的仿佛有些早了。
近郊地气暖些,花自然比别处盛放的都要更早。
再回过神,人已坐上马车,随着战云渊与阮宁等人往客栈奔去。
“云衣呢?”她掀帘问道,眉间尽是关切。
战云渊不知为何走在了队伍最前方,阮宁便凑过来道,“已经送回去了,此刻应该由月影在照顾着。”
秦长欢微微颔首,转头看向前方马上那个背影。
恍惚间,仿佛能够瞧见他脸上的那股子怒气。
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他,最后却还要他来相助,一定生气了吧。
要是搁在自己身上,定然也要三天三夜不理人了。
可秦长欢向来是不想留隔夜仇的。
仰首瞧着天空澄澈,碧蓝如洗,就知今夜定是个漫天繁星,月光皎洁的好日子。
唐若许的队伍已经瞧不见,其余兵丁都在梨棠院中处理后事。
秦长欢待他们差不多走到岔路,便匆匆和阮宁换了马。
“若师兄问起来,就告诉她我还有一桩心愿未了,明日我定去找他赔礼道歉。”
话罢,她猛地夹了下马肚子,扬鞭抽向马屁股,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这近郊的最后一缕安宁。
战云渊听着声音不对劲,还未完全回过头,便瞧见了秦长欢扬鞭而去的身影。
他顿时紧皱眉头,勒紧缰绳就要追上去。
边上阮宁忽的出现,抬手捉住他的缰绳,“战少爷,秦姑娘说您不能追过去。”
接着,他又将秦长欢的话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只是阴云从未自战云渊的脸上消退,反而更加沉重似的。
忽的,他厉声一喝,加快了行进速度,马蹄扬起尘土,带起黄沙阵阵,着实一片宏伟。
阮宁不得不迅速跟上,这两位,都是他惹不起的。
他目前最首要的任务,便是随着月影照顾好云衣,云衣好起来,月影自然高兴。
她高兴,他便开心。
唐若许大约以为,秦长欢已经回了客栈去。
所以此刻进宫,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况且,此时宫中禁卫军大都被调去近郊,而多余的人都派去守卫皇帝,其余地方便看管松懈得很。
一路疾行进了凤仪宫的后殿,躲过许多侍卫丫鬟,跃进了皇后的寝殿。
而此时,寝殿门口突然出现许多声音。
“听说皇后娘娘与外人私通,太子殿下带着人回来了!”
“什么?什么私通啊?怎么可能呢?”
“我也只是听说的。你们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那万一是真的,咱们,咱们该怎么办啊?这……”
一时间,凤仪宫上下竟都是慌乱恐惧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皇后突然出现,几声惨叫过后,门便被推开来。
“谁再敢多说半句,命便是不要了。”
砰的一声,门又被关上。
秦长欢感觉到了皇后的气息,她身上用的一直都是杜若。
“谁在里面?”
她仿佛也感受到了秦长欢的气息。
不怕她发现,秦长欢也不想让她死的不明不白。
“皇后娘娘,你回来的,倒是比太子还快些呢。”
她走出暗处,一双凌厉凤眸直指皇后,漠然的脸上带着几分冷意,她微微勾起唇角,便是一个妖冶的笑,仿佛勾魂夺魄般。
皇后见她在此,不免惊慌。
“你,你怎么会……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明明是在秦长欢之前便离开的,却还是没有她快。
不过,只要她死不承认,皇上又能奈她何?
想到这层,她忽的缓和下来,身姿慵懒的走向软椅,堪堪坐下。
今日即便是皇上要她的性命,也少不得要考量些什么。
她可是国母,国母出事,对整个东烬来说可是要有大动荡的。
朝中她也发展了不少势力,可别小瞧了她。
秦长欢一下将之前战云渊给她的腰间软剑抽出,刷拉一声,在寂静的宫殿内显得格外清脆。
皇后眼中闪过恐惧,不过转瞬便继续安然稳坐。
“怎么?想杀我?不怕引起两国纷争吗?”
秦长欢上前两步,微微抿唇,目光平淡。
仿佛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反而心态平和了许多。
“可我根本不是北燕人啊,前些日子接待北燕使臣,皇后没去,难道也没听消息吗?”
凤眸微抬,剪水双瞳望向皇后,竟有几丝可怜似的。
皇后皱眉,“你不是北燕人?难道,你……”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你是南秦人!”
所以,她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她那个贱人母亲报仇的!
“是又怎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我保证会让皇上出兵,将,将……”
南秦已然国破,她自然不知出兵应该攻打谁去。
“既然如此,那我便让你死的明白些,可好?”
秦长欢以剑尖触地,走上前几步,剑锋在地面划出的声响,如同暗夜鬼魅,指戳人心。
皇后面上虽镇定自若,可心底已是不再有把握。
梨棠院内的事情她一清二楚,可见,唐若许是和秦长欢摆了一道,幸好她留了一手,并未出现。
不然,今日恐怕已经死在了那里。
唐若许的手段,她还是知道的。
被她的人刺杀了那么多次,他的恨意只怕早已堆积成山了。
“皇后娘娘,您背后可没有什么值得皇上留着你的筹码了,您以为,你还能活多久呢?”
她挑眉,表情不屑。
皇后冷哼,依旧强撑着。
“即便我再没用,我也是东烬的皇后!”她厉声道。
“国不可一日无国母!”
这话说的有力,响彻整个寝殿。
秦长欢懒得再听她的废话,提剑,剑光映着如不见底的深潭般的眼眸,直直朝着皇后过去。
她知道皇后定是有武功在身上的,便决意要试探一番。
铛的一声,软剑与茶杯相撞,白瓷还未触到地面便已四溅开。
皇后步步紧退,面对她的攻击,只来得及做防守。
秦长欢是想着试探的,只是脑中想起母亲被她派遣的人追杀的模样,便恨意蔓延。
手上的力道也越发狠绝。
皇后眼看不敌,只能伸脚踢起一张桌子朝着秦长欢砸过去,秦长欢只略微闪身,便已经躲过。
再抬眼看去,却是瞧见皇后要逃出宫殿。
若她逃了出去,只怕便不好报仇了。
嗖的一声,她将腰间匕首丢出,噔的便钉在了皇后要去开的门上。
“救命,救命……啊……”
惨叫声起的时候,太子正好带人赶到殿中,欲将皇后带去给唐循德问罪。
“不好。”唐若许大惊,与林植立刻跑上台阶,推开了寝殿的正门。
映入眼帘的,便是皇后满脸惨白,仰躺在地上,双手艰难的想要去够自己的双脚。
只可惜,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法,只能喊叫出声。
殿内,已无其他人。
“殿下,这……”林植不知该怎么弄才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明明已经快马加鞭赶回来了,就是怕皇后跑路。
可眼下这番情景……
他看向唐若许。
而唐若许的目光却停留在某扇被打开的窗子方向。
林植立刻反应过来,要叫人去追,可却被他给制止。
“不必了。”她只是报仇而已。
长叹一声,他嘱咐道,“找人来给她止痛,带去给父皇,只止痛便好。”
林植应声,回头瞧见唐若许满身落寞的朝着凤仪宫外走去。
突然觉着,太子仿佛一瞬间年长了好几岁。
若说之前秦长欢在的时候,他还算是过得简单轻松的话。
那么秦长欢走后,他便是真正的拥有一半帝王气质的东烬太子了。
半个时辰后,友邻客栈门口。
战云渊与月影远远的便瞧见了秦长欢的身影。
“小姐,小姐回来了!”她激动道。
可战云渊却只是在与秦长欢对视的一瞬间,便已转身离去。
月影瞧瞧朝着反方向走开的战云渊,又看看秦长欢,实在不懂这两人怎么回事。
“小姐,战少爷他,他好像还在生气呢。”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
“虽然生气,也是因为很在乎您的缘故啊。”
秦长欢点点头,现在的她,乏累的很,只想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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