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洛言正在困顿之时,唐若许给林植递了个眼色。
立时便有人上前,捉住了几个洛言身边的人。
瞧着他们这番,秦长欢心中倒是有些难过起来。
倒个个都是有情有义的,可皇后却……
洛言挣扎开身边侍卫,以手持剑,逼迫众人退后。
“这是你们的计策,一定是。”他急红了眼,脸色却越发苍白。
只是转瞬之间,他浑身散发出的肃杀之意,逼得人后退。
战云渊自然不想让秦长欢受到任何伤害,便想护着她后退开。
但凡习武上乘之人,都瞧得出眼下洛言是到了触底之时,只怕他若发起狠来,这里任何人都拦不住他。
可若要他逍遥法外,还不知会将东烬搅得如何天翻地覆。
毕竟,他已经知道了皇后是骗他的,玄冰阁的人都冷血。
若是日后想要东烬不太平,仅凭他一人之力,也足够了。
所以秦长欢推开了战云渊的胳膊,“师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她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两个人听到的声调说着。
接着,她踱步上前,战云渊便紧跟着,一步不落。
唐若许怎么瞧,这个男人都眼熟得很,只是,他不敢轻易下定论。
眼前这个男人,分明比千城绝更出色。
“我瞧着,你倒不是普通人,此刻竟还赶上前。”洛言用剑指着她,目光狠绝。
秦长欢却敛起一贯冷色,凤眸不再紧蹙,反而微微展开,露出几分认真来。
“我不想与你为敌,只是心疼可怜你罢了。”
“可怜?”洛言大声冷笑,“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可怜我?你可知道,我若是再近你一分,你的头颅便要保不住了!”
秦长欢丝毫未作犹豫,点了头。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我也相信,你若杀了我,你便也活不成。”
相信这几天,洛言也已经见识到她这个女人的厉害了。
“没见到皇后之前,你一定不想被捉,更不想死。”
她认定了。
洛言眼色微惧,面容震惊。
这边是被猜中心思才会有的表情,不过,他立刻便换上一张狠厉的脸。
“你,究竟是谁?”
事到如今,他倒是好奇起来。
起先,也只是因着皇后说抓她,他便派人抓了她。
眼瞧着她面皮被撕下来,知道她长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心下便明了几分。
他以为唐若许是喜欢上了她,仅此而已。
可如今,瞧着她手拿荷包将整件事情戳破,又猜透了他的心思。
他倒着实不能等闲看她。
“你不是东烬人,可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微微眯着眼,却怎么也猜不透。
还有她旁边那个男人,如此英气不凡,必定也不是寻常人物。
秦长欢轻声叹息,身份自然是不能告诉他,毕竟今天过后,他们只怕是见不到了。
“我是谁并不重要,可是事到如今,何必再见她呢?”
在她看来,这样不堪的爱情,不若转身丢弃了,永不再见的好。
“见了她,若是她依旧骗你让你以为她对你十分深情,那么,你们往后余生便也只能做一对苦命鸳鸯。”
“若见了她,你瞧出她骗了你,心中便再受一刀,为何不给自己留几分尊严?”
骗与不骗,都没什么好处。
所以何苦来再见她?
洛言是怎么也没想到,一刀接着一刀,都往心尖上戳着。
这个女人,她……
不知是否因急火攻心,他自口中觉察到一丝腥甜气味。
喉间一股热流涌出,他噗嗤一声,弯下腰来,鲜血喷洒在梨棠院的青石板上。
他以剑撑住身体,身侧傅宏上前扶起他,其余玄冰阁人也将他尽心护住。
秦长欢想,至少,还有一个会走出来的。
“若我在此了断了性命,只怕,你们不好回去交差吧。”
洛言声音嘶哑道。
“可你若死了,皇后也必死无疑!”
秦长欢瞧着他是动了自尽的念头,赶忙出言阻拦。
“你既心中不畅,为何不干脆放弃呢?爱一个人,便是爱了,为何一定要求回报呢?你若真心爱慕皇后,便只记得过去那些美好的日子,足够了。”
她想,皇上除了面子上过不去,大约不会计较她说的这几句话。
洛言惨笑,“可我死了,让她记我一辈子,岂不是更好?”
他心里是这样闪过念头的,只是没有做出最后的选择罢了。
他抬起头,身边之人众多,可在他眼中,仿佛只有他与秦长欢两人罢了。
不知是为了什么,他此刻竟然只想听一听,她要说什么,才能挽回他想死的心意。
“玄冰阁的人,可是最冷血的。”
他忽的笑起来,唇上的血迹衬得面色越发惨白,他这样笑起来,竟妖冶异常。
秦长欢曾听师傅说过一种秘术,便是以人的鲜血练就幻术,掌控人的心智,引诱人做出他想让对方做的事情。
那日,云衣看了他一眼,便仿佛神态迷离。
兴许,他便是练了这种秘术吧。
不知若是在本体即将死去的瞬间,这种秘术会不会反噬,让人更加痛苦呢?
“玄冰阁的人虽冷血,却也重情义。”她淡然道。
“我知道,你想死想活都能办到,可是,你身边的这几位呢?他们只怕与你奋战许久,可还对你不离不弃。”
她无奈摇头,倒也是真的惋惜。
他死了,这些人能不能逃出去都说不准,若他逃了,也一样。
还真是进退两难。
“可你抓了我,便能放了他们吗?”
洛言知道了秦长欢的意思,更何况,他现在已经不在意生死。
“我有话同他说。”秦长欢忽的转过头面向战云渊。
“不行!”他与唐若许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来。
洛言嘴角忽的勾起一个笑,眼中闪过几丝念头。
秦长欢耸肩,看样子,她是不能上前说个清楚了,可是,她还有最后一句顶要紧的话,不得不说。
比起自己报仇,不如让人了了心愿痛快。
“阁主,你可曾受过什么贵人搭救?今日见你如此,我也不忍心瞒你,我,其实是那人的女儿。而皇后,却曾经害过她。”
洛言眼中闪过震惊,不敢相信秦长欢的话。
“你,你是什么意思?你,你怎么知道?”
秦长欢推开战云渊,步步往前,其实,她心里也打着鼓,只是,她心中有一股勇气顶着她,让她往前去。
战云渊便眼看着她向前走去,手握住剑,随时准备出手。
唐若许也吩咐好了林植,他们也随时准备冲上去。
可洛言,就那么拦开了身边保护的人。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他,秦长欢想起那天在密室里的他,仿佛与此刻不同。
若是那日,她说出了荷包的真相,他会不会,总比今日受困在这不破之局中要好受得多。
可人生世间,总有自己要取舍的东西。
“若你进宫,皇后定会与你相见,到时,你杀了她,再自杀,岂不两全其美?”
洛言惊恐的望着她,倒是没想到,她这样小小年龄,竟能想到这一步来。
眼看秦长欢依旧无害的站在他面前,竟萌生出他许多不解来。
“你,你当真是他的女儿?你,为什么会这么巧?你为什么当时在密室里不说?”
若她说了,她无论如何都会放了她的。
秦长欢低眉浅笑,不置可否。
“人的选择,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话音落下,不过须臾,秦长欢已回到战云渊身边,洛言也扔下了剑。
“阁主!”傅宏与身旁仅剩的几人惊恐的望着他。
洛言望向唐若许,“放了这几个人,我保证乖乖跟你们回去。”
有了他,也不怕皇后不回去。
“你们若是不放,我们几个便是冲也能冲出去,太子,我便给你这两个选择,如何?”
唐若许愤恨的望着洛言,只是不清楚刚才秦长欢与他说了句什么,竟让他放弃了反抗。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唐若许,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而唐若许只是望向秦长欢,仿佛希望她能够给自己一个答案。
半晌,他只瞧见了一个请求的目光。
罢了,罢了。
这件事,她是最大的功劳,未免事后她不见自己,还是同意了吧。
反正,最大的头目之一已经抓住了。
“放行!”
一声令下,众禁卫军堪堪让出一条路来,洛言伏在傅宏耳边说了句什么,傅宏便没有再等,直接带着几个人一道离开了。
禁卫军上前捉住洛言,将他往唐若许面前押送。
路过秦长欢时,他挣扎着停下脚步,笑看她道,“对不住,我竟做出此等忘恩负义之事来,告诉你父亲,谢谢他当年救我,还教会了我研习秘术。”
秦长欢展颜一笑,“我会的,不过,若能活下来,为什么不呢?”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任由别人将他带走。
秦长欢望着他的背影,那样消瘦,落寞,可惜了这一生。
“他认识王上?”战云渊低声道。
秦长欢见他已经被押送着出了梨棠院,这才摇摇头。
“我骗他的,我……”她抬起头,看向战云渊时弯眼如月,“还记得师傅说过,一种秘术名为幻灭吗?那日我见他对云衣用过,所以大胆猜测了一下他是受人指点。”
战云渊一愣,惊讶之下,又忍不住笑出声。
不愧是,秦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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