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陈子彦冷眼看着我,“这个问题你之前不是问过了,我也已经回答过了。”

    我直直看向他,“以前是以前,现在情况不一样,我想重新再问一遍。”

    陈子彦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口,缄默着。

    答案不用说,我已经心中了然。

    我双手下意识攥紧,嘴角蔓延着苦笑,“我知道你的回答,但我就是不死心,还想再问一次。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

    陈子彦说,“我说过我离不离婚,跟你在我身边并没有牵扯。”

    我敛神垂下头。

    我们就这样彼此沉默着,良久,我才轻声道,“你以为你做这么多,孙文振就会信任你,就会把孙家交给你吗?不会,你的姓氏对你而言,就是最大的阻碍,他以孙家和利益为诱饵,不断诱惑着你,让你为他奔走,甚至还会用婚姻捆绑你一辈子。你这辈子都不要妄图逃脱孙家,那永远都是压在你头顶的一片乌云。”

    陈子彦冷笑,“一辈子?他孙文振有这样的本事吗?”

    我说,“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有这样的本事。”

    陈子彦淡淡说,“李小姐也是聪明人,你以为我真的被孙文振钳制了吗?这不过是权宜之计,我要引孙文振入局,自然不会空手套白狼。”

    我看看他很认真地说,“子彦,我不要帮爸妈报仇,你也不要孙家,我们离开北城去其他城市,我们会结婚,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们一家人肯定会生活的很幸福。”

    “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我是满怀期待。

    他根本就没有想,直接拒绝,“不好。孙家我是志在必得,你也是如此。”

    我说,“孙家或许是,但是我不一定。”

    陈子彦勾唇一笑,“你有选择吗?白良石现在在医院,他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而我是你惟一的出路,你只能回到我身边,别无他选。”

    我也笑着,“我有。我可以选择嫁给一个普通男人,反正这一辈子和谁过都是一样的。”

    陈子彦半眯着眼睛,“那你就试试看,看我会怎么样。”

    我抿唇,最终选择回归到正题,“林嘉生会被判刑吗?他还能出来吗?”

    “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对至美?”

    陈子彦淡淡说,“我之前说过,让你暂时先放弃宏大,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还你一个更好的宏大,这句话仍然是算数。”

    我说,“至美也是我花钱买回来的,是我的。”

    陈子彦说,“我会让肖诚给你支票的。”

    我苦笑,“子彦,你这辈子,总会有一天会为了利益失去太多东西。”

    离家时,梅姐在门口等我,递给我一个小方盒,“太太,这是您喜欢吃的点心,我下午刚做的。”

    我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

    梅姐看了眼客厅,兀自叹了口气,“太太,希望您也体谅下先生,有时候先生也有他的难处。”

    我笑容和蔼,“我体谅他。”

    梅姐说,“太太,先生还是爱您的,您在等等他,他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司机送我回去的路上,我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不知为何心生悲凉,竟然红了眼眶,我赶紧擦了下眼尾,害怕司机看见,装出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

    回到医院,我看着床上了无生机的白良石,再也绷不住,泪水肆意,他为什么会躺在床上,我为什么没有了依靠,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不敢嚎啕大哭,只能无声的流泪。

    我的难过说不出口。

    我不敢哭太久,一会就停下来,我擦干眼泪,稍微补了下妆,就去楼下看看赵姨。赵姨眼尖,一下就看出来我哭过,连忙追问我发生什么事情,我切了个橙子递给她,“没事,可能是外面风太大了。”

    赵姨不信,又追问了好几遍,我这才说了实话,“我今天见了陈子彦。”

    赵姨看着我,等待我的下一句话。

    我说,“我有可能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会做他一辈子的情妇。”

    赵姨很淡定,“我有想过这一天。小姐,你嘴上虽然说着,但我知道你心底是爱他的。可这情妇到底是难听了些……”

    我说,“爱不爱都不重要。孙文振最近势头很猛,随时都有可能掐住我的喉咙,而我现在又没有依靠,只能紧紧抓住他。”

    赵姨语重心长地说,“小姐,你有想过以后吗?姑爷现在这样,他醒过来最好,他要是永远醒不过来,你要怎么办?你还这么年轻,不可能永远守着他。等孙文振垮台了,你就离开这里,过新的生活,忘记以前的一切,也好离开陈先生,你们都是已婚的身份,这种关系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我说,“良石他会醒过来的。”

    赵姨说,“万一醒不过来呢?”

    我说,“没有万一。”

    赵姨说,“那你和陈先生到底要怎么办?”

    我说,“我一个情妇,对这段关系配有发言权吗的?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现在也不顾不上这些,孙文振才是最要紧的事。他要是不倒台,我一辈子都会是陈子彦的情妇。”

    赵姨说,“小姐一定要和孙文振斗吗?”

    我说,“不是我要斗,是他不肯放过我,一定要置我于死地。他手里的筹码太多,而我一无所有,只用硬拼。”

    我等赵姨的下一句话,可是赵姨就此沉默,垂着头,不肯看我。

    我的目的并未达成,赵姨把手里的东西攥的紧紧的,不肯拿出来,就算我以自己的未来为诱饵,她还是不肯。

    一周后,苏荷约我见面,还是在之前的庄园,我没任何隐瞒,和她直接说,她要的东西我没有,也不确定这样东西是否存在。

    苏荷替我添了杯茶,“我可以肯定,这样东西一定存在。我们的约定到此为止,很可惜白太太,没能和你合作,本来我们的合作应该会很愉快的。”

    我笑着说,“我们虽然不能合作,但不一定要成为敌人,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苏荷慢慢品着茶,没接话。

    从庄园出来我,我立即给雷浩打了电话,让他这段时间一定要加倍小心,尤其孙文振和苏荷这边,要保证几个重点项目正常运行,不能出现任何疏漏。我还是不放心,晚上把雷浩叫来医院,又叮嘱了一次,还和明达的张董通气,彼此之间也好有个准备。

    没过多久,我就听说孙文振在暗中收购长康的一些散股,同时小动作不断,当然我这边也没闲着,联合张董,收购了几位董事手里的散股。之后大概有一周多的时间,孙文振那边很安静,什么动作。

    我不敢松气,让雷浩那边仍小心堤防孙文振。

    在这期间,我见了一次陈子彦,我们谁也没提及孙文振和陈子彦,就是简单吃了一顿饭,聊了些闲话。这让我很轻松,当天晚上还睡了个好觉。

    没安稳几天,突然一天中午,手机上推送了紧急新闻,是城郊的电子厂突然着了大火,而这个电子厂,正好是中洲的子公司,从视频来看,现场是浓烟滚滚,我来不及多想,赶紧给雷浩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雷浩说自己也不清楚,是看新闻才知道,现在联系不上总经理,他正在赶往工厂的路上。

    不到五分钟,这已经是新闻的头版头条,我心绪不宁,在地上转来转去,随时关注着记者的现场报道,据逃出来的工人说,厂房里还有好几位没来得及跑出来的工友,他痛哭流涕,让消防救救他的工友。

    我的心彻底变凉。

    晚上七点,这场大火终于扑灭,从厂房里找到三个工人的尸体,那残忍程度让人不敢多看。我让雷浩好好处理工人的后事,安抚他们的家人,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后收到最小。

    同时警|察也介入其中,调查起火的原因。

    我一夜没睡,和雷浩随时保持联系,听他汇报事情的进展。

    谁知第四天,突然有工人私下联系记者,拉着横幅,说中州是草菅人命,为了钱,不顾工人的性命,阵势闹的很大,还有记者在现场直播,观看人数激增,很快就将中洲推至风口浪尖。

    陈子彦亲自打来电话,询问这件事情。我冷笑着,“陈总这是给谁装模作样呢,孙文振做得事,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躲在暗处等着看笑话呢。”

    陈子彦语气冷淡,“李小姐就算被逼急了,也别乱咬人。”

    我嗤笑,“怎么这事不是孙文振,是你做的?看这风格倒是真的有些像你。”

    陈子彦缄默,不想理会我的胡搅蛮缠,直接挂了电话。

    这件事情继续发酵,很快就成热议事件,而且舆论全都倒向工人那边。巡捕的调查报告也出来,正是十几年的厂房线路老化,本身火灾隐患就极大,这段时间又用电量极大,这才会引起火灾,这与工人的说法完全对上,根本容不得狡辩。

    这个电子厂是中洲最边缘的企业,根本不受重视,我也从来没想过这个电子厂会出问题,孙文振这是另辟蹊径,把我打个措手不及。

    中洲的公关部连夜发了几篇通稿,可是效果不大,中洲的股价,房地产项目都受到波及,损失惨重。

    白良石仍在昏迷中,我一定要替他守好中洲。

    我四处奔走,辗转于不同的应酬之间,我远远见过一次孙文振,他的笑容意味深长,让人不寒而栗,我咬紧牙关,假装看不见,去了包厢。

    我连着几天喝醉,熬的眼眶通红,整个人迅速消瘦,赵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看过新闻,知道此事的严重程度。

    这晚,我从公司回来已经一点多,赵姨没睡,在客厅等我,把我叫到卧室,交给我一支录音笔和几张老旧的照片。她神情严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小姐,这就是先生留下的东西,算是孙文振指使杀人的证据。我本来不想拿出来,可现在形势紧急,不得不这样了,希望能帮到小姐。”

    我把录音听了好几遍,最后把录音笔和照片收起来,闭上眼睛入睡。

    第二天,我约陈子彦出来,把这两样交给他,让他先听听这个录音,他按了播放键,又拿起照片看着。他并没有多少惊讶,好像早就知道,“李小姐现在拿出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的意思你知道。我们合作一起对付孙文振。”

    陈子彦夹了几口菜,慢慢吃着,“姚振是你父亲,他杀了我刚出生的妹妹。”

    我从他刚才的神情,就已经猜出来,他早就知道,我爸爸是杀害他妹妹的凶手。

    我苦笑,“陈总隐藏的真深。”

    陈子彦睨了我一眼,“李小姐也瞒的很紧。”

    确实,一直以来我都不想让陈子彦知道此事,我害怕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我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我必须保证中洲安稳。

    我沉默着,许久,才轻声说,“子彦,这件事情就算是你最后帮我一次,只要中洲度过这个难关,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就不要牵扯到中洲了,好不好?”

    陈子彦漫不经心说,“不急,我和你的事情自然要从长计议。”

    我仿佛看到一丝希望,“子彦,孙文振是主谋,他强奸你的母亲,让她绝望而死,又策划杀害你妹妹,他是我们的共同的仇人,怎么能让他逍遥法外呢?”

    陈子彦说,“单凭一个二十几年前的录音,就想整垮孙文振你想可能吗?你也太天真了。”

    他拉开椅子站起来,我猛地扑过去抱紧他的腰,声音带了哭腔,“子彦,只要你这次帮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我永远呆在你身边,用我的后半生来赎罪。”

    他一动不动,我的眼泪沾湿他的衬衣,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的手附在我手背上。

    之后几天,我疲于应付,就这样任由事态继续发展,我通过雷浩,约见了一次刚被放出来的陈天临,其实什么也没多说,就把录音和照片交给他,其实他对这件事一清二楚,现在就是有了更实质的证据。

    陈天临没有多说,离开时暂时拿走了录音和照片。

    没过几天,听说孙文振购买的几支股票大跌,他为了挽回损失,将温泉度假村的项目的资金,全部投入股市,由此股票接连几日上涨,孙文振又追加了一部分资金。

    谁知没过一周,受金融方面的影响,股市连接大跌,孙文振亏损严重,暂时没心思针对中洲,中洲才借机喘了口气。

    这天我刚和肖诚碰面,准备去江水路,就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请问你是李芯一的家人吗?这里是北城医院,她被人砍伤,正在医院急救,请你马上来医院。”

    我举着手机,就这样愣住了,肖诚叫了声太太,我才反应过来,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司机直奔医院,路上肖诚和陈子彦打了电话,我紧绷身子,坐的格外端正。

    急救室外很安静,我目不转睛盯着手术灯,连巡捕在我身边说明情况我都没听见,肖诚感受到了我的紧张,安慰道,“太太,您别担心,芯一小姐肯定会没事。陈总已经安排了新安医院的专家赶过来,这会正在路上。”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一会,有护士出来,说医院的A型血告急,问我们谁是家属,可以去鲜血。我拉住护士的袖子,很疑惑,“谁是A型血?是李芯一吗?”

    护士说,“是,李芯一是A型血。”

    我又问了一次,“你确定李芯一是A型血?”

    护士有些不耐烦,“是的。别磨蹭了,如果是家属,就赶紧去献血。”

    说完,护士又进了手术室,而我直接愣在原地,脑中徘徊着一个念头,芯一怎么会是A型血?我爸妈都是O型血,怎么会生出A型血的孩子呢?

    这不可能。

    肖诚没让我献血,而是联系了最近的医院,让司机去取血,我坐在长椅上甚至有些不知所错,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有些消化不了。

    一会陈子彦赶来医院,他看了眼有些呆滞的我,问肖诚到底怎么回事,肖诚说芯一被路上的一个精神病持刀砍伤,伤势比较严重,正在急救。

    护士出来,看见椅子上坐的我,说,“病人急需输血,你们家属是没人献血吗?”

    我没动,肖诚上前说,“我们家属身体不好,不允许献血,我们去其他医院取血了,马上就来。”

    正说着呢,司机就气喘吁吁跑过来,把血袋交给护士说,“你要的A型血。”

    闻言,陈子彦看向我,“A型血?”

    我之前住院的时候,验过血,陈子彦知道我的血型,不是A型,是O型。

    马上他的下一句就说,“我记得李小姐是O型血,你的妹妹怎么会是A型血?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抬眸看向他,“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芯一是A型血,也就是说,芯一有可能不是我的亲妹妹。”

    “不是有可能,而是肯定。”

    我说,“陈总这个有点太肯定了吧,我们有可能是同母异父,或者同父异母的姐妹。”(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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