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陈子彦手中揉捏着一支烟,笑而不语。

    我心中疑窦丛生,所实话,刚才的那个理由连我自己都不能信服,我爸妈感情一直以来很好,我爸对我妈像是珍宝一般捧在手心,怎么可能会出轨,还是我妈妈出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子彦看出我的不安,“李小姐这会是不是坐立不安呀?”

    我说,“当然,我的妹妹现在正在急救,生死不明,我能心安吗?”

    陈子彦瞟了我一眼,淡淡说,“嘴硬。”

    在我的忐忑不安中,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说芯一还没度过危险期,被送进了icu,我隔着玻璃远远看了眼她,这才去找巡捕询问,精神病持刀在闹市伤人,为什么只砍伤了芯一一个人,这未免也太巧了,我根本不相信。我要求巡捕一定要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真的是精神病还是另有乾坤,精神病也只是一个借口。

    很快肖诚就查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确实是一位精神病患,意外跑出医院,才会酿造了这个惨剧。

    晚上七点多,赵姨打电话给我问我吃不吃饭,还说芯一的电话为什么没人接?我暂时隐瞒了芯一的消息,只说我有个应酬,今晚不回家,直接去医院。

    陈子彦陪了我一会,公司临时有事走了,我坐在门外的椅子上,望着ICU病房静静出神。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宁静,是赵姨,她在电话里急道,是不是芯一出事了?她刚才看新闻,闹市区的持刀伤人,照片里的人很像芯一,那件粉色大衣,还是前几天我们一起逛街时买的。

    我知道事情瞒不住,就说了实话,赵姨一听慌了,连话都没多说,就直接挂了电话。我忙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送赵姨来医院,路上不要着急。

    不到一个小时,赵姨就匆匆赶来,她一路小跑,神情难掩惊慌,脚下一乱,差点摔一跤。我几步上前,忙扶住她,她紧紧捏着我的手臂,说,“二小姐,怎么样?伤的严重吗?有生命危险吗?”

    我扶她坐到椅子上,拍了下她的手背,算是安抚,“您先别急。芯一在ICU,今晚要是平稳度过就算是脱离危险了。”

    赵姨抹了几把泪,执意要去看芯一,隔着玻璃,她看见浑身插满管子的芯一,瞬间老泪纵横,嘴里不知喃喃自语着什么。

    我递给她纸巾,让她去一旁的休息室,她执拗着不走,一定要在这里陪芯一度过危险期。她擦干眼泪,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要害芯一呢?

    我拿捏不准到底是孙文振还是苏荷做的,只感觉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我说,“还不确定,我让雷浩正在调查。”

    赵姨说,“是不是那个孙文振?那个人心肠歹毒的很,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我说,“有可能是他。我最近出门都有保镖跟着,他没处下手,就把目标放在芯一身上,也是我最近忙晕了,有些疏忽,没让人暗地里保护芯一。”

    我盯着赵姨欲言又止,反复了好几次,终于忍不住,还是问出口,“赵姨,刚才护士说芯一的血型是A型血,我记得我爸妈都是O型血呀,我也是O型血。”

    赵姨猛地抬头看我,我们视线相对,我把后半句话说完,“芯一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爸婚内出轨,还是我妈呢?”

    赵姨收敛神色,忙摆手,“不是,先生和太太最是恩爱,怎么会出轨。”

    我说,“那芯一是怎么回事?和韩剧里面的套路一样,出生的时候抱错了?”

    赵姨说,“也不是。”她长叹口气说,“既然小姐已经知道,我也就不隐瞒了,二小姐是先生收养的孩子,那时候太太出生一个多月的孩子夭折了,先生看太太很伤心,他们就商量了下,从孤儿院收养了个女婴,也算是个寄托。”

    我仔细回忆了下,我比芯一大五岁,那时候应该已经记事,可我记忆中,那段时间我爸和我妈在外地跑生意,我和佣人在家,等他们回来时,芯一已经出生。

    那时候,我看到小小的妹妹,感觉很可爱,喜欢的不得了,每天放学之后,都要去房间看她,趁着爸妈不注意,还会偷偷抱她。

    我说,“原来是这样呀,我还吓了一跳了,以为是怎么回事呢。”

    赵姨说,“二小姐虽然不是太太亲生的,可自小就像是亲闺女一样疼爱的,也是太太的女儿。”

    赵姨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懂赵姨的意思。我笑着说,“赵姨,你放心,芯一还是我的亲妹妹,我们的关系不会因为血缘而发生任何变化,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而且我也不会告诉她。”

    赵姨紧紧握着我的手,点了点头。

    第二天中午,芯一脱离危险,但为了保险,还是留在ICU再观察一天,等明天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我穿着无菌服进去看芯一,她醒了,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我,我俯身,笑了笑,她戴着氧气罩,艰难的开口,我看嘴型,是叫了声姐姐。

    我贴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们芯一一定要坚强些,姐姐还等着你一起过年呢。”

    芯一眨了眨眼睛。

    晚上,赵姨留在医院,我去新安看白良石,同雷浩聊了下芯一的事情,雷浩也认为这件事幕后指使是孙文振,他说,“太太,孙文振最近在股市上吃了大亏,我们何不乘胜追击?”

    我说,“不急,这事还是要有把握,等准备充分,要一击即中,这样表皮挠痒痒,没一点意思,反而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雷浩点头,又汇报了下电子厂事情的进展,带头的几个工人还在继续闹着,不愿意接受赔偿,但也说不出具体要干什么。

    我拿了条湿毛巾,帮白良石擦洗,“别管,那就让他们继续闹着,看他们到底能闹出个什么结果。”

    擦洗完,我和看护一起,帮白良石按摩身体,刚结束,陈子彦就打来电话,约我见面。我补了下妆,穿好衣服,叮嘱了看护几句,就提着包离开,在停车场我给赵姨打电话,问了下芯一的情况。

    司机载我一路去了江水路,陈子彦身着家居服,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杂志,桌上摆着咖啡和几盘点心。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柔顺的垂在额头,身上还有沐浴过后的清香。

    这是我很少见到的陈子彦,卸去锋芒,矜贵而出众的他。

    我站在客厅门口,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他感知到我的视线,回头看向我,合住膝盖上的杂志,朝我伸手,说,“过来。”

    我把包放在衣柜上,换了拖鞋,慢慢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问我吃过晚饭了吗?我点头说吃过了,陈子彦端起咖啡喝了几口,指了下桌上的点心,说,“梅姐刚做的点心。”

    我拿了块小口吃着,陈子彦问我,芯一怎么样?我说暂时脱离了危险期。

    陈子彦说,“这件事情我已经让肖诚去查了。”顿了下,他又问,“芯一血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对芯一的事情格外上心,说来奇怪,芯一对陈子彦也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才见过几次面,她就认定陈子彦是她姐夫,对白良石格外排斥。

    我说,“我问赵姨了,芯一是我爸妈收养的孩子。”

    陈子彦看向我,勾唇冷笑,“没看出来,你爸还是个有善心的人,是不是杀了别人的孩子,心中愧疚,这才收养了个孩子赎罪。”

    我垂头,缄默。

    我心里清楚,这件事如果说开,我们的关系会永远不对等,我有负罪感,在他跟前永远会矮半截,甚至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唯命是从。

    陈子彦挑眉,“怎么,李小姐这是不高兴了?”

    我挤出几分笑容,“没有。你说的没错,我爸杀了人,他确实有罪。”

    “我妹妹如果还活着,现在应该是24岁,应该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女孩,你说对不对?”

    我低眸,没接话。

    陈子彦突然笑出声,“好了,李小姐不用害怕,姚振是姚振,你是你,这点我还是分的很清楚的。”他的手在我脸上细细描绘,“毕竟这件事情的主谋是孙文振,该付出代价的应该是他。”

    “林嘉生这几天可能会出来,到时候这出戏可能会更精彩。”

    我说,“他那做假账的事情解决了?”

    陈子彦说,“你以为嘉生真的这么不堪一击,一个账目问题就把他困住了?你也太小瞧他了,他不过是在等时机。”

    我说,“孙文振这次一定能倒台吗?”

    他的笑容意味深长。

    三天后,股市继续大跌,对北城的上市公司皆有冲击,尤其长康集团。张总偷偷给我传了个消息,说是小道消息,长康的外贸公司最近又接了大单子,对外都是保密的,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生意。

    我感觉这其中有鬼,应该不简单,绝不是什么普通生意。

    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件事告诉陈子彦,林嘉生已经出来,约我见面。他比之前瘦了些,但是精神头十足,他倒了杯水放在我手边,“有段时间没见了,白太太有没有想我?听说我被带走调查,白太太可是为我奔走了一番,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呢?”

    我喝了口水,“林先生被关了这么多天,倒也是有收获,学了个油嘴滑舌的本事,这要是再关一段时间,可就成了情圣。”

    林嘉生笑了笑,“说来,我还真是有些想白太太。”

    我神色严肃,“好了林先生,我们还是说正事。”

    林嘉生勾唇,“正事就是以牙还牙,他的那个外贸公司可是大有文章。”

    林嘉生也清楚,孙文振外贸公司莫名其妙的生意,“他最近最缺钱,你说什么生意来钱最快,最方便呢?”

    我沉吟片刻,刚要开口。

    林嘉生手放在唇边,嘘的声,做禁言的样子,“别说出来,你我心里清楚就好。”

    我说,“你打算怎么办?”

    林嘉生笑着说,“自然有我的办法。”

    晚上我去医院探望芯一,她到底年轻,恢复的不错,赵姨整日呆在医院,照顾芯一,倒是瘦了一圈。第二天中午,我陪芯一说了会话,她睡着之后,我去了趟中洲,看文件的间隙,我看了会手机,结果一下蹦出几条热门新闻,我点开一看,都是和孙飞飞有关。

    是几段堪称禁片的视频,但是视频已经被官方和谐,有好些照片流出来,男人倒是打了马赛克,而孙飞飞的脸可是高清,连她的神情都很一清二楚。

    长康公关部反应很快,否认视频的真实性,并表示已经报警,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

    可晚间就有媒体拍到孙飞飞入院急救的照片,算是间接印证此事的真实性。

    第二天,雷浩打听到消息,孙飞飞这次心脏病发很严重,昨晚抢救了一夜,医生都下了病危通知单,孙文振连夜召集了北城心外科的专家,会诊了半夜也没什么结果,这会还昏迷着,这次怕是不行了。

    我有小小的惊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话。

    脑中徘徊着一个念头,孙飞飞要死了。

    我有点高兴,又有点无措。

    她死了,陈太太的位置就会腾出来。

    结果晚间就传来消息,孙飞飞转醒,病情有所好转,视频的事情也被长康压下去,没什么波澜。我本想给陈子彦打电话问一下,可是转念一想,觉得是多此一举,人家夫妻的事情我还是少插手为好。

    之后几天,孙飞飞的消息源源不断传来,她的病情逐步好转之内的,不仅如此孙文振的股票也有所上涨。年底,长康的年会阵势很大,邀请了很多合作伙伴参加,中洲也在受邀之中,我没去,让公司的副董参加。

    最近一段时间,我还是低调为好。

    元旦的这一天,我陪着芯一在病房跨年,看着电视上直播的跨年晚会,觉得欢闹这种心情已经离我很远,我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激情,过完年我就二十九岁了,即将迈入三十岁,那是女人的一个风水岭。

    我看了一半跨年晚会,就去看白良石,零点的那一刻,我看着漫天闪烁的烟火,双手合十,对着天空虔诚地许下心愿。

    我给陈子彦发了条新年短信,他没回复,他应该很忙,或许连回短信的时间都没有。

    元旦的假期刚过完,就有一条新闻,公安联合边检破获了一起大型军火走私案,其中牵扯到本市的一家著名企业。这条新闻刊登没多长时间,就有媒体曝出,走私案涉及的企业是长康,甚至还说长康的董事长孙文振已经被有关单位带走调查。

    我放在抽屉的手机叮的响了声,我点开短信看了遍,然后删除,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回原处,又拿起桌上的手机刷着新闻。

    一会,林嘉生打电话给我,他笑着说,“白太太有没有看新闻?今天可是有一条大新闻。”

    我翘唇笑着,“当然看了,要恭喜林先生得偿所愿。”

    林嘉生说,“同喜,同喜。要是没有白太太帮忙,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应该是白太太的功劳最大。”

    我说,“林先生就别谦虚了,你也是功不可没。等事情尘埃落定,我让你见见真正功劳大的人。”

    当晚我收到陈子彦的短信,只有简单两个字,恭喜。

    我也回了两个字,同喜。

    那边再没任何回复。

    孙文振被抓,孙飞飞又是生死之际,不用想,他现在应该是很忙。

    一周后,官方发布消息,证实长康集团的董事长涉嫌军火走私,证据确凿,已经被逮捕,案件正在进一步的调查之中。

    当天长康的股票大跌,等收盘时已经跌停板,几个重点项目也受到波及,之前的合作商纷纷表示要终止合作。这波未平,另一边风波又起,长康被人举报偷税漏税,涉嫌做假账,才举报没几个小时,有关单位火速成立工作组,入驻长康进行调查。

    一个月之后,在陈子彦的运作之下,我在羁留病房见了孙文振一面,他整个人浮肿的厉害,头发一片雪白,脸颊的皱纹层层叠叠,整个人老态乍现。

    他看见我,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捂嘴咳嗽了几声,才道,“你终于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

    我搬了个板凳,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现在想要见你一面,可是不容易。”

    孙文振冷笑,“有陈子彦在你背后,你还有办不成的事情。”

    我说,“您的女婿是个这样的人,您难道不清楚吗?”

    孙文振说,“我的女婿是个怎样的人,我当然一清二楚,他是头豺狼虎豹,还野心大的很,妄图在森林中称王。他不是想要长康吗?我哪怕是毁了长康,也不让他得逞。”

    我淡淡说,“您毁了长康不要紧,可您毁了自己女儿。您明知道他是头豺狼,可您还是把女儿嫁给他。”

    孙文振冷哼,“白太太不是也一样,你明知道陈子彦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是爱上了他。”

    我说,“我爱他和他是怎样的人没关系。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陈太太的位置不是我能高攀的,又有我爸做的事情在那明摆着,我们两个的结局,我早就猜到了。”

    “这点孙董不是一清二楚吗。那件事情可是你策划的,还有我爸妈的车祸,不都是你的手笔吗?难道孙董这是糊涂了?”(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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