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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佯装淡定,把水杯放回桌子上,决定来个死不承认,“什么偷听你说话?赵姨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

    赵姨看向我,神情略显疲惫,“小姐,先别急着否认,从你这几天的行为来看,那晚你绝对偷听到我说话了,而且你还翻过我小柜子里的东西。”

    我有些尴尬,手下意识抓住衣摆,不知道要说什么。

    赵姨接着说,“小姐,其实也不是大事,你要是听见了可以直接问我,我自然不会对小姐有任何隐瞒。阿健是我的儿子,我十八岁嫁给我那早死的男人,二十岁生下阿健,那时候我一直在城里打工,疏忽了对阿健的教育,他上完初中就不读书了,到城里来找到我,我帮他找了个服务生的工作干着,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结交上社团上的老大,从此以后彻底变坏,什么事情都不干,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还染上了吸毒,没钱了就回家要钱抢钱,我不给钱了,就打我骂我,我那男人就是在找阿健的路上,出了车祸的。我男人死了,我以为阿健会愧疚,会就此改过,毕竟他爸爸为他搭上了一条命。谁知他反而变本加厉,吸毒酗酒成了常事,为了钱,他在社团抽上了生死签。”

    “就在这时候,他遇到了先生。那时候先生也是混社团的,不过他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大家都叫他姚哥,两个社团因为地盘问题,斗了好几次,阿健社团的老大,抽了生死签,让阿健去杀先生,没成想阿健本事不行,反而被先生杀了,还交代了社团的几个秘密。阿健死之后,社团不仅没给钱,反而到处追杀我,迫不得已,我在乡下躲了两年,我看风声过了,准备走的时候,先生找到我,说他杀了我唯一的儿子,愿意赎罪,只要我愿意他帮我养老送终。”

    “起初我是不愿意的,我那儿子是混样子我清楚得很,也不需要先生赎罪,后来先生又来过几次,太太挺着个大肚子也来过,我没地方去,又看太太快生了,就答应帮忙照顾太太,谁知太太生的孩子夭折,我就没走,一直照顾着,这一留就是三十年。”

    说到动情处,赵姨抹了几把泪,感叹世事无常,感叹我爸妈死的太惨。

    原来是这样。

    不曾想我爸竟然也有过这样的风云岁月。

    可后来又是怎么回事呢?

    赵姨看我疑惑,缓了口气,说,“后来先生脱离社团,隐姓埋名,来动北城,太太也生了你和二小姐,生活就这样稳定下来。”

    我认真听着,感觉事情并没有赵姨说的这么简单,我心中还有很多疑团未解。

    我说,“既然是这样,我爸为什么要杀陈子彦的妹妹,他不是都已经脱离社团了吗?为什么还会参与这些呢?”

    赵姨的脸色一变,“这件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先生也从来没说过。”

    我看着她,很肯定地说,“您知道,当时我已经生下来,你在我们家也好几年,发生这种事情您一定知道。”

    赵姨眼神躲闪,“小姐,您就在别问这件事了,这件事很复杂,牵扯好几个人,也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总之,这事您不用知道。”

    我说,“赵姨,现在您要认清现实,不是我要怎样,是有人抓住我不放,非要重提当年的事情。本身我爸死了,我就处于被动的一面,现在您又什么都不肯说,那我只能任人鱼肉,说不定,您这次心肌梗塞也是有人故意做的。”

    我上前,抓住赵姨的手,认真说,“赵姨我们现在不能坐以待毙了,您就说实话吧。”

    赵姨垂下眼睑,似乎也是很纠结,但是一会赵姨又说,“你放心小姐,我就是拼上老命,也会护你们姐妹周全的。”

    赵姨心意已定,我多说无益,但我从她的话中得出另一个重要信息,苏荷要的东西是真存在。

    她刚做完守手术,精力有限,没一会又沉沉睡了过去,正好芯一带着饭来医院,我简单吃了点,就去找医生,医生说这种突发的心肌梗死,之前是不会有任何征兆的,多发于有心脏病的人群。

    我记得很清楚,赵姨是没有心脏病的。

    我问医生,“没心脏病的人,突发心肌梗塞,会不会有人为的因素。”

    医生思考了下,“有可能。”

    刚回到病房,我就接到陈子彦的电话,他问我赵姨的情况怎么样?我们又简单说了几句,他可能注意到我声音里的疲倦,最后叮嘱我多注意休息,当然我也没忘正事,让他帮忙打听下林嘉生的情况。

    下午,回家之前我顺路去看白良石,顺便让雷浩把赵姨转到新安医院,方便我同时照顾。

    晚上,我睡不着,想起明天就是和苏荷约定的最后一天,心中越发烦躁,干脆坐起来,去露台上点了一支烟。第二天中午,我刚到医院看望了赵姨,就收到谈梦的短信,问我明天是否有时间,苏荷约我见面。

    我说会自己找苏荷谈,让她把苏荷的电话发过来。

    晚上我给苏荷打电话,她表示最近几天不方便见面,过几天会约我,这几天仍可以算约定的时间。

    现在是我知道这样东西在赵姨手里,可是我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让她把东西交给我,这让我很为难。

    之后几天,赵姨身体状况还算平稳,我趁机约陈子彦见面,他知道我要见面的目的,以有应酬为借口,推了两次,雷浩那边打探来的消息,都是对林嘉生不利,最后我实在坐不住了,主动去天城陈子彦。

    我给肖诚提前打了电话,肖诚应该是告诉了陈子彦,我还在停车场,陈子彦那边就打来电话,约我晚上见面。

    结果这次是我爽约了,赵姨那边临时有紧急状况,我和芯一守了一夜,第二天我补了个觉,直到十一点才醒来,刚拿起手机,就看见是推送的财经新闻,天城的董事长陈天临涉嫌内幕交易,被有关单位带走调查。

    我一惊,猛的坐起来,把这条新闻又详细看了遍,这个所谓的内幕交易,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最近才被曝出来。

    这一天媒体接连报道此事,据知情人爆料,这次的事情是天城内部人员举报的,而且据说是陈子彦。我感觉这条新闻有些扯,完全没有事实依据,结果不到一个小时,这条新闻被其他财经媒体陆续转发,显然是已经坐实。

    当天天城的股票收盘时大跌,与之相反,长康股票大涨,涨幅为近日最高。

    我有点想不通这招,陈子彦这是大义灭亲,还是另有图谋呢?

    我接连拨打陈子彦的私人和工作电话,都是无人接听,连肖诚的电话都处于关机的状态,我怀疑陈子彦这是故意避开我。

    两天后,有新闻报道,赵肖择和孙文振合作的温泉度假村项目主体规划已经完成,只等来年春天正式开工建设,同时他们两人都追加了投资。

    这两人之前闹翻,项目也搁置了两个多月,突然所有的设计规划都完成了,显然他们是在暗中进行的。看来这两人并没有闹翻,不过是给别人上了一层眼药罢了。

    而我差点上了孙文振的当。

    晚上我去医院,雷浩递给我一本杂志,封面就是陈子彦和孙文振的照片,这两人在打高尔夫球,旁边的场地坐着丁凝和孙飞飞,这是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

    不过标题很是显眼,陈家大少举报亲身父亲,疑似入赘孙家。

    入赘?

    看完这个标题,我差点笑出来,这几张照片确实有这种感觉,陈子彦对孙文振显得谦恭有礼,真是个当代好女婿,难怪这几天不接我的电话,原来是忙着呢。

    我把杂志扔在一旁,问雷浩,“最近陈子彦的这事情是怎么传的?”

    雷浩说,“没传什么,就说是陈子彦举报陈董的,倒也没什么实质证据,就是单纯地传着,天城那边都没人理会,也不知道消息的真假。”

    我说,“温泉度假村项目是怎么回事?”

    雷浩垂下头,“太太,这是我工作的失误,没能够及时发现问题。我一直以为这个项目是停工的,没想到主体规划,资金都已经到位,只等开工了。”

    我的指尖在沙发扶手轻叩,“这两人教会我们一个道理,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你亲近的人。”

    雷浩沉默。

    我换了个话题,“林嘉生那边什么情况?”

    雷浩说,“那边口风很紧,问不出什么,不过他那账目确实有问题,就看他能不能找到替罪羊了。”

    我说,“林嘉生那边估计也留了一手。陈天临那边呢?”

    雷浩说,“陈天临那边的情况完全是保密的,什么也打探不出来。”

    雷浩走后,我去赵姨的病房转了转,又回到白良石那里,帮他擦洗按摩之后,我躺在床上,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理了理,心中了然,辗转反侧睡不着,拿出手机一直看到天亮。

    第三天,张总那边打来电话,至美有几单重要的生意要么被搅黄,要么被人半路劫走,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可偏偏这个搞鬼的人藏得深,根本查不出来。

    我让雷浩去查,这边还没查出来,那边张总下班就被一群小混混给群殴了,伤的还比较严重,断了几根肋骨。我让张总报警,可正巧路边的监控坏了,什么也没拍到。

    张总说这是有人蓄意报复,绝对不是意外。

    这点不用说,我也很清楚,我大概猜出来了是谁做的。

    结果张总的事情只是开头,至美接连几单生意受损,不仅如此,会计竟然私自挪用公款,还卷款潜逃,至美的账面上基本没有流动资金,连年底的工资都有可能发不出来。

    下午我去了趟至美,情况比我想象的更严重,我让副总先安抚员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回医院的路上,雷浩说幕后捣乱的是一家新成立的外贸公司,至于老板是谁,暂时还不清楚。

    我冷冷笑着,一言不发,看向窗外。

    在停车场刚下车,没走几步,突然从暗处冲出来一个持刀的男人,嘴里乱喊着,直直冲向我们这边,保镖反应很快,冲过来护在我身前。我往后退了几步,雷浩亲自护送我上了电梯,回到病房又找来几个保镖看守,亲自去处理这件事。

    一会他回来,持刀的这男人是精神病,从病房偷偷跑出来的。我对这个理由嗤之以鼻,淡淡说,“新安医院可是北城有名的私立医院,会突然跑出个精神病,你相信?”

    雷浩摇头,说,“应该是有人故意针对太太的。”

    这点毋庸置疑。

    离开医院之前,雷浩又说,“太太最近还是少出门,这段时间某人可是春风得意,我们何不当个缩头乌龟呢。”

    第二天我试着是拨打陈子彦的电话,这次倒是有人接,不过是肖诚,我让他转告陈子彦,给我回个电话。不到两小时,陈子彦就回了电话,很爽快地答应见面。

    我说,“陈总还是派车来接我,我最近比较倒霉,我害怕还没见到你呢,就在路上出了意外。”

    陈子彦沉吟了下,“七点钟,我让司机来接你。”

    七点半我准时出现在江水路,陈子彦应该提前告诉过梅姐,她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麻辣。而陈子彦也迁就我,吃的这些菜。

    吃完晚饭,梅姐端上来一盘水果,陈子彦知道我有话要说,让梅姐和其他佣人都出去。

    我吃了块西瓜,很甜汁水很大,我慢慢咀嚼下咽,“林嘉生和陈董的事情都是你做的,甚至张总和至美的事情也是你在背后出谋划策。当然王有才的事你也脱了干系。”

    陈子彦唇角噙笑,沉默地笑着。

    我说,“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孙文振的欢心,或者说是孙文振的信任,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在这个过程中,你利用了我多少次,就说王有才的事情,你故意找人把消息透漏给我,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利用王有才,而你只需要做个幕后推手就可以,甚至和孙文振坐收渔翁之利。”

    “林嘉生和陈董都对付过孙文振,算是孙文振的眼中钉,你故意设局,以税务问题和内幕交易,分别把这两人困住,转头又对付至美。”

    我轻嗤声,“难怪我让你帮林嘉生,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你设的局又怎么会亲自破局呢?一个连自己亲生父亲都可以对付的人,我还指望你可以对其他人留情吗?真是可笑!”

    我凝视着他,“你虚伪,可恨,卑鄙,自私,甚至让人厌恶,给孙文振当哈巴狗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过瘾?哦,我忘了,连媒体都说你是入赘孙家,一个入赘的女婿,当然要学会跪舔。”

    我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尖锐的话,一一说出口。

    我的这一番话,并没有让陈子彦生气,他神情冷淡,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就这样看着我,良久才道,“李小姐,你耍嘴皮子没有一分钱的作用。林嘉生的把戏,孙文振也是心里有数的,不过就是在等时机。这次我若是不动,等孙文振动了,后果可把现在更严重。”

    “孙文振这个人是有仇必报,自然不会轻易饶过林嘉生,当然还有李小姐。”

    我哼了声,“陈总的意思,是你救了我?那我要好好感谢你了?你怎么不说之前屡次利用我的事情,我也是个正常女人,也有喜怒哀乐,我一心一意爱的人,原来一直都在利用我,你说我是什么感受呢?”

    闻言,陈子彦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冷笑道,“一心一意?李小姐说这个词语难道不感到羞愧吗?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自从白良石出车祸后,你有目的的接近我,哪次不是逢场作戏,有时候,不过是我懒得拆穿你的把戏,我就想看看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

    我说,“你说我逢场作戏,难道你不是吗?之前发生的事情,你都让我放心,你会处理,还说会保护我。你是怎么处理,怎么保护我的?你明知道是孙飞飞和孙文振再害我,可你就是无动于衷,甚至包庇孙飞飞,联合孙文振一起对付我。你说你这样的人,我怎么敢把真心交给你,我怎么敢全心全意地爱你。”

    “我更害怕,把心交出去,会被你践踏的一无是处。我真的不敢。”

    陈子彦说,“现阶段,我有我的目的,可能确实利用了你,但这些都是小事,你什么也没损失,我说会保护你,就一定会护你周全,要不然你以为,孙文振出了那么招,你凭什么还能安稳地坐在这里说话。”

    我淡淡说,“我承认,你确实救过我,也帮过我,可这完全不能和你利用我相提并论,这是两个概念。我知道你要孙家,首先就要博取孙文振的信任,可你有没有想过被伤过的心,有可能再也不会恢复。”

    “子彦,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爱我吗?你会和孙飞飞离婚吗?你会娶我吗?”(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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