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是？”夏雨困惑的揪着小脸，歪头看他。
“故人，不说了，这件旗袍还没有动手改吧，你有什么思路？”古情卖了个关子，转移话题。
没有继续追问的夏雨，知道他时间紧，匆忙拿出另一件，按自己的要求，总部那边制作出来的样品。
“这件，就是所有细节的体现，因为那件太过古老，我没敢直接动手，所有先做了这个，您看看。”
撑起来的旗袍，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柔色。
“这件不是你亲手做的吧？”
“不是，但基本的设计理念，和所有细节，都是我主导的。”她当然想亲手做，可没有时间。
有些惋惜的叹气，“夏小姐，这件旗袍，远比那件旧的，要昂贵些，不过......我建议你，那件旗袍装裱起来吧，不能在上身穿了。”
她也清楚那件的材质，虽然保存很好，但毕竟年份久远，已经快撑不住了。
“那我仿照那件，在做一件，您认为可行吗？”
坐到茶几旁的古情，示意她过来。
亲自给他倒了杯，夏雨立刻双手接过来，缓缓坐下。
“你的名字，我在国际上，还有我们那个小圈子里，都听过，好评不少。”
默默喝了口茶，总感觉下一句就该说自己的问题了，多少有点紧张。
“其实，仿照不是不可以，但在我看来，只能穿者睹物思人，有些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让其留在记忆里好了。”
他目光悠远，看似望着前方，实则没有聚焦。
“你的手艺，应该能做出，比这两件都要好的旗袍才对，如果有设计稿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在做旗袍这方面，他有绝对的自信。
“古师傅，您既然认识奶奶，就知道这件旗袍意味着什么，我不想让奶奶有遗憾。”
“丫头，你还小，不是我倚老卖老，是你还不知道，人生其实就是因为遗憾的存在。才会更加珍惜得到的，而惋惜失去的。但不是一味的要做挽回，是要向前看，守住自己能守住的才好。”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讨教旗袍的工艺，而是上了一堂哲学课。
道理谁都会讲，但用在自身，就怎么都无法安放。
“你也别难过，如果你做出的旗袍，可以在她的心里取代了那件过去的地位，才说明，你是真的爱她啊！”
夏雨笑着叹气，“我知道了古师傅，我并不想取代谁的，只想能尽我所能，可以让身边人多得到一些幸福。”
“我知道您也忙，毕竟往返坐飞机也挺累的，那您先休息吧，等我有需要，和您联系。”
从桌上拿起他刚刚放下的名片，上面只有设计师古情，和手机，微信号码，干净纯粹。
直接添加了他的微信后，把自己的私人手机号，也一并发过去，“我没有随身带名片的习惯，有这个就可以了。”
她晃着手机，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既然不讨论这件旗袍了，那聊点别的吧，我挺喜欢你这丫头的，不做作，而且坚决的性格，让我有些怀念。”
这次，她坐稳了沙发，“您说的是奶奶吗？”
“是啊，她年轻时比起你，还要厉害些呢......”
“他们还在聊？”沈颢轩已经在楼上等了三个小时，看样子有些急。
青莲点头，“他们聊的很投缘，天南海北，话题也很多，老大是找夏小姐有什么事吗？”
他摆摆手，总不能说她没有吃午餐，这眼看着，晚餐的时间也要过了。
“没什么，等他们聊完，你安排车送她回去。”
拿起一旁的西装，沈颢轩抬步向外走。
弄得青莲犯疑，老大不是明明想着要见夏小姐吗？怎么又着急走了？
跟古师傅道别后，她上楼后没看到人，余光从窗前落下，注视着男人独自开车离开。
心里闷闷的不是滋味，走，连个招呼也不打！
在她身后的青莲，见眼前的女人手指扣着窗棂，怨怼的难以招惹。
“夏小姐，晚餐是给您送上来吗？”
“不用了，麻烦帮我叫车吧。”刚要坐下来，听青莲接着说。
“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还没挨上沙发，她冷着脸站起，在青莲的带领下，走出华彬会所。
直到送她离开后，青莲才感觉到陈泽夹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难过，不由得替他捏把汗。
回到青森，她直奔旁边的公寓，按了几次门铃，没人应声，才打通电话。
“卓华，你在家吗？给我开下门。”
“我在诊室这边，蒋心应该在的，要是没理你的话，我给你密码，你自己上去吧。”
听这意思，蒋心不太对吧。
向旁边走了两步，离开门口，轻声问着，“蒋心这几天是不是不对？”
他那边显然交代了什么，才接着回答自己。
“从昨天开始，她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但吃饭下楼，她都表示正常，就是不怎么理我。”
“你不是心理大师吗，她你都不能......”
卓华无奈，“关键她不是心理问题，是心病，再说了，生理问题，我又没办法解决。”
生理？
“好，我知道了，那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回去啊，估计要晚一点，她还让我给她带晚餐呢。”成了外卖员的卓华，表示难过。
“好吧，在帮我带一份，我先上去。”
输入密码后，她直接上楼，敲了几下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小心，我回来了，帮我开下门吧。”
“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去休息，跑过来干嘛！”
她暗哑的声音，让夏雨心里一惊，要知道，蒋心这样铁打的人，可从来没表现过这样病态。
“你开开门，让我放心，不然我自己去找钥匙了。”软的没用，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要尽快知道发生了什么。
门锁，咔哒一声扭转，借着昏暗的灯光，她差点吓得后退。
下意识按了开关，“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卓华在家没见到吗，他怎么回事！”
一股脑的把责任都推到无辜的卓华身上，一旁看着病例的他，打了个喷嚏，感觉背后发冷。
蓬头的蒋心，跟个炸毛的鸟窝差不多，幸亏是短发，要是长发，估计就是金毛狮王了。
身上套着松松垮垮的衬衣，领口开到胸前，连内裤的颜色，夏雨都看的一清二楚。
不禁感叹她的开放，“卓华在家，你也这样穿？”
“臭丫头！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不是在睡觉吗？”
“你这房间，几天没通风了？快去找件衣服穿上，我要开窗。”
重新坐回床上，把被子一裹，蒋心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看着又要闭上。
“喂，醒醒了！再睡下去，你就是个熊猫了。”
把所有窗户和灯都打开后，夏雨才坐下来，“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这眼圈越睡越大？”
“我要真的睡着就好了，你看这个。”
从床边拿出一沓纸，扔在她怀里。
夏雨翻看着，是这段时间，每天的孕检报告。
直至前天的最后一张，各项指标她虽然看不懂，但是这个“确认怀孕”的红章，她看的清楚。
“你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
她闷着头不说话，裹紧了被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把人带着被子，夏雨都给推到了浴室去，“你去洗个澡，给我清醒下再说。”
站在窗边吹风的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了。
启豪哥是绝对在乎她的，这点她很清楚，可作为成年人来说。尤其是张家的情况，对于蒋心，压力过于强大。
包括她当初的销声匿迹，如果说是张家人的逼迫，也不乏依据。
她不想的是，这个孩子来到世界上，不受期待，反而倍感压力。如此的话，不如尽早了断。
听到浴室的水声停止，她关上窗子，又拿出毛茸茸的浴袍，给蒋心裹了上去。
“先不说决定，至少要保证你和孩子都是安全的。”
知道她话中的意思，是不想让自己放弃生存的权利。
蒋心鼻尖一酸，作势就要伸手去抱她，却被嫌弃的躲开。
“你刚洗完，太香了，抱抱就免了哈~”夏雨还特意拍拍她的肩膀，弯着眼笑。
“哼！”不抱就不抱，她还不稀罕呢。
傲娇的昂着头，重新坐回床上。
煮了两杯牛奶的她，一人一杯捧着，对坐在床上。
夏雨用杯暖着手，若无其事的聊着，“你还喜欢启豪哥吧，虽然在国外这么久，你男朋友不少，可没有长久的。”
“我不知道，或许，只是因为没有走出那个禁锢的圈子而已。”她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感觉身上暖了，才舒服些。
“按照你这样讲，他这些年的痛苦和自责，都是因为他对当初的事情无助的表现？其中一点也不掺杂感情？”
她歪头眨着眼，嘴角左侧上扬，“如果那天你想拒绝，启豪哥应该也不会把你怎样。”
“说到底，蒋心你还是怕张家的。”
跟她用激将法没用，最简单明了，就是刨开她的内心。
“从小就畏惧，说不怕，才是假的。”她嗤笑一声，喝下最后半杯，“你呢，在怕什么？当年的真相已经找到了，现在的隔阂是因为他当时的失踪，还是因为你怕面对自己的内心。”
“在说你的事，转移什么话题！”夏雨别开眼，躲避着她的注视。
“其实你很清楚，事事他以你为重，为什么你就迈不出那一步呢？在他的世界里，哪怕是与沈家相比，也是你排第一位，这点，你明明知道。”
默默低下头的她，感觉掌心的杯子，都凉了。
“你说的对，有些时候我很清楚，可有些时候，我不得不装傻。”
他不会逼迫自己，这话说了几次，她记得清楚。
可即便是知道了所有的原因，根本无法阻拦他们在一起，夏雨也还是后退了，终究是因为心里那一层，和自己过不去的坎。
“算了，你要想生下来，我可以给宝宝当妈咪。”
蒋心眉头一挑，“那谁是爹地？”
“你啊，这点毋庸置疑的好不好？”
挑衅的冲她眨眼，见蒋心把牛奶抢去，一口喝掉后，就伸手来抓自己。
“你别闹，在动了胎气！”夏雨根本不敢乱动，生怕哪一下没轻没重的在碰了她。
被碾压在床上的她，有些无奈。
见她躺了下来，抵着自己的头，忽然闭眼说道：“要是我们还在国外过那样没日没夜的生活，是不是就真的能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
“忘记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是所有的根源所在，我们，逃不掉。”
“这就是你想要的？”
坐在沙发上的沈颢轩，一把扔下合同，冲对面的陆廷深扬眉。
“陆总，来Y国前，我提醒过你和金阳合作的弊端，你既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为何还有纰漏？”
一时气恼的他，见陆廷深沉着脸不说话，也闭上了嘴。
揉着眉心，好一会才问，“金阳在哪？”
“回X国去了。”
“把你自己扔在这？”沈颢轩想不通陆氏财团的总裁，为何会签这份合同。“他什么的时候的航班？”
翻手看了时间后，陆廷深沉声，“一小时后到X国机场。”
拿起手机的沈颢轩，找到号码打了出去，“米楠，你现在方便吗？”
接到他的电话，有些意外，“可以，沈少你说。”
“一小时后，X国机场，帮我接一个人，至于是留在机场，还是你接走，都由你做主，慕容的事情我可以说服慕容辉不阻拦。”
他愣了一下，笑道：“沈少，帮你，我是看在夏姐的面上，至于我和慕容，就不劳烦......”
“这次和雨儿无关，我不想欠威廉家继承人的人情。”
米楠语塞，停顿几秒才无奈摇头，“沈少既然能查到这里，应该就有其他的关系可以控制金阳，如果这人到我手里，可能对他来说，是个麻烦的事情。”
“我要的，就是他有麻烦。”
“好吧，但这不是作为交易，我到是希望，有机会可以与沈少背后的人，见一见。”
他不漏声色的笑着，“我的背后，只有雨儿。”
“你猜，我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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