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贵人不开心地嘟起了嘴，道：“方才圣上为臣妾安排了身后事，臣妾不依的！”
圣上笑着安慰这顾贵人。而另一边，凌月坊内，宋曜忙了一晚上有些疲惫，便趴在桌子上打算小憩片刻。
不知为何，他这次睡的却是有些死了。
梦中的世界本是唯美且甜蜜的，但忽然就变了色彩。那是一片黑红交织出来的世界，他看不到任何出路，更不知道前方到底有多远可以走。
宋曜咬紧了下唇，身上忍不住抖了抖，道：“有……有人吗！”
没有人答应他一声，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回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从他的心底涌现，那是对未知的前路的迷茫。
“我……在哪儿？”
他试探着先前走了一步，周围的环境瞬间发生了变化。光影交错的那一瞬，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影子绕到了他的身后。
然后，不等他回身，就感受到了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有人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在这里呢，宋青空。”
说话间 有冰冷的气息打在他的脖子上。
宋曜抖了抖身子，咬着牙道：“阴魂不散，我能杀你一次，还能杀你第二次。来这里找我的麻烦，你是想连神魂都消散吗！”
那女人轻笑了一声，松开了他的肩膀，道：“神魂消散？我才不要。”
说完，她的身影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过。当然，如果忽略了宋曜耳后的那一点朱红的话。
宋曜又向前走了一步，希望找到女人的影子。
一道笑声响起，叫停了宋曜的步子。宋曜四处看着，警惕地向腰间摸去。但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早已满是红色的藤蔓，无风摇曳着。
一根藤蔓慢慢勾住了他的脚腕，女子阴冷且诡异的声音再度响起：“宋空青，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宋曜这才注意到了藤蔓的存在，再也不犹豫，直接抽出了藏在腰间的软剑，将这些诡异的藤蔓斩断。
周围再次变得什么都没有了，还是那个黑红交织的世界，但是先前出现的一切 全部无迹可寻。
宋曜抬起来左脚，却犹豫着要不要迈出这一步。
一个穿着红色小礼服的女子悄然出现在了他身后，用力推了他一下，而后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捂嘴笑了起来，道：“空青哥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欸欸欸，空青哥哥不要生汐儿的气嘛，汐儿也没想到空青哥哥会站不稳的。”
见到这个有着很明显的“人”的状态的女子，宋曜的目光竟是比刚刚看到那些神神鬼鬼还要惊恐，急忙站起身，握着软剑的手顺势挥了出去。
面前的女子被一击致命，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那双眼睛却是迟迟没有合上，依然说着话：“空青哥哥，你到底还是选择了杀掉汐儿吗？”
宋曜被逼的失去了理智，手中软剑甚至直接挥出了残影。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他的身后再次出现了先前的那个影子。影子的手松松握住了他的胳膊，道：“空青哥哥，怎么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宋曜咬着牙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冷笑道：“怜香惜玉？你觉得你是香，还是玉？”
影子的手顺着他的胳膊向上滑去，一路留下刺骨的寒冷，直到她的手触到了宋曜的脖颈 才停了下来。
“你现在在这里，伤不得我的。”影子轻笑了一声，冰冷的脸颊接触到了宋曜的侧脸，另一只手将他手上的软剑拿走，道：“但是，看着这把软剑，汐儿很不开心呢。”
话音落下，软剑破碎。
宋曜咬紧了嘴唇，整个人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
“空青哥哥抖什么呢？”自称汐儿的影子笑着，手指尖在宋曜的喉结上打着转儿，道：“是因为害怕了，还是……因为冷？”
不等宋曜答话，汐儿就自己回答道：“或许，两个都有吧。不过空青哥哥不要担心，汐儿很快就会让哥哥和汐儿一样，一样冰冷。”
说完，汐儿的手缓缓滑上宋曜的脸颊，一寸一寸抚摸着指腹下的温热触感。
似乎是贪恋着着温度，汐儿将脸埋进了宋曜的脖颈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了，空青哥哥还是……”
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宋曜就推开了她，拔腿向着一个方向跑去。他也不知道那个方向到底能不能跑出去。
但是，他不能留在这里。
汐儿没有去追他，轻笑着看着他四处逃窜的样子。
宋曜的确是跑出去了，不过出去之后的世界 似乎一点也不比刚刚那个神神鬼鬼的世界要好多少。
那是一片刺眼的纯白，他看到年少自己跪在雪地里，宛如雕塑。
宋曜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但是无法去阻止。
年少的宋曜蜷起来身子，小小的身子止不住地打着颤。而后，他忽然直起了身子，郑重地朝着一个方向拜了拜。
那是祈求的往生。
一把尖刀在他手中赫然出现，反射着雪光，显得更加刺眼了。
宋曜闭上了眼睛，不像去看接下来的事情。但是事情却不能让他如愿，他依然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年幼的孩子双手握着尖刀，狠狠朝着自己的心脏刺去，而后硬生生剜出了自己的心脏。心脏落到雪地上，而他似乎看到了它依然在跳动。
在这满天的纯白之中，忽然多了一分惊心动魄的色彩。
天上还在下着雪，雪一层一层为逝者盖上了一层圣洁的衣服却偏偏忘记了替他遮住那罪恶的红色。
红色还在蔓延，肮脏且罪恶。
宋曜跪了下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叫声。而后，他看到了一只狗跑了过来，从雪地里叼出那颗刚刚还在跳动的心脏。
他想去阻止，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移动分豪。
狗凑过去闻了闻，而后扭头走开。
肮脏的血，罪恶的心，就连狗都是不愿意去吃上一口的。宋空青，你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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