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姑突然又是不确定,怕再是害他们的人,颤巍巍的缩成一团,无声哭泣着。
她侧头看到墙上多了一道影子,那影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甚至看到那道紫色的袍边。
“没人,其他地方再好好找找,他们应该走不远。”
谢兆麟说话时,还带着隐隐的担忧,心事重重的转身欲走。
突然发觉有什么东西拌了自己的袍边,回头一看,只看到一张扑着灰的脸上,露出一双水盈盈的眼眸。
地上的人儿,看到他的那一瞬,惨兮兮的哭出了声,“你怎么才来?”
谢兆麟看的心一抽疼,忍不住蹲下身去牵她。
“抱歉,我来迟了。”
“明朗,明朗还在床下。”
“郢吉,去把小少爷带回去。”
谢兆麟吩咐时,头也跟着不由自主的转了过去,看着郢吉将人抱出来。
又打量了苏明朗一番,见他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孩子像是睡着了一般,他眼中的情绪才被压下了一半。
再转过来时,见苏云姑试着努力站起来,但是看上去是中了迷药,身上没有半点力道。
屋里的火越烧越大,他无声的把人抱了起来走了出去,苏云姑忍不住缩在他衣上小心啜泣着。
刚刚刮破的手指,此时也跟着后知后觉的疼了起来。
谢兆麟听着,心里不是滋味,更是懊恼自己慢了些,也说不出个字,只能默默抱着她。
此时的寨子里,一片火光热闹,但是苏云姑所见之处,并没有见到人影,她忍不住问道:“咱们这是去哪?这里怎么办?”
“我带你回去,这不用管,有太子在。”
说话间,他声音里带了少有的狠戾,面色也不好看,这是谢兆麟极少有的表情。
“你来时,一定不好来吧,他们可有伤到你?”
谢兆麟摇头,抱着她接着走了出去,苏云姑也不再多说,她看着谢兆麟的脸,也瞧不出哪里与平时不同,但是她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等到了首辅府,谢兆麟替她处理手上的伤时,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今日,是不是吓到你了?”
苏云姑虽已不哭了,但是眼睛还红着,听他这般轻柔的与她讲话,不自觉又眼上又沾了湿意。
“本是不怕的,但是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就怕了,甚至生了埋怨,你怎么不早些来,若是你再晚些,我俩就活活烧死里面了。”
谢兆麟抿唇,低头继续为她上药,“放心,以后不会了。”
他说出这句话时,也后知后觉的有些惊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才这样的。
在她面前,他不是第一次出现这样不可控的一面,这甚至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一些探究。
而苏云姑对此毫无所知。
说至此处,谢兆麟突然抬头,问她:“前几日之事,你可怨我?”
他没有细说,苏云姑明白,他说的是把所有事推给她,又害得苏侯被架空最后一点权利的事。
她也瞧着他,认真答道:“那日,是怨的,但是现在,不怨。你今日能坐在这个位置,定然有许多常人不知道的苦衷,我愿意相信你。”
不是无理由的相信,是持有怀疑,却依然选择相信,这更为难得。
谢兆麟一时有些怔愣,浑浑噩噩三十余载,他遇见过各种喜欢他的女子,也看见过那些女子为喜欢他,做过的各种事情。
但是她们又与眼前这个截然不同,她的喜欢过于坦荡,以至于令他每每算计,每每心中有愧。
这一瞬,他竟心生了自卑之感,这样好的女子,他这样的人,是配不上的。
苏云姑看着他眼中的情绪,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场局里,他也在她的算计之内,虽然诸多都不如意。
但是上天还是仁慈的,至少给了她些甜头。
苏云姑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掌心的厚茧轻轻磨着她细软的手。
“今日,你又救了我与明朗,我是不是感谢你一番?”
她眼中还带着些认真,谢兆麟已经坐回到了她身旁,看着她,轻声道:“不必,这是我该做的。”
“若是非要谢你呢?”
谢兆麟半遮着眼,不看她。
“想怎么谢?”
“请你喝酒?”
他听的轻声一笑,“你确定?你酒量如何,你难道不自知?”
“自知,你喝,我不喝,我陪着你。”
谢兆麟侧脸,脸上的表情多出几分有趣之意,只是那双眼眸像是深夜里的海,波涛汹涌,一望无际,似要把所有一切都给吞噬了。
“好。”
两人没有出府,谢兆麟直接带她去了自家酒窖里。
谁知两人还没到,郢吉最先跑了过来。
苏云姑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眼里有焦急,恐惧,还有担忧,她看不明白为何小侍卫为何会这样。
“你们不许去。”
谢兆麟揉揉眉心,“你不在屋中看着明朗,来此处作甚?”
“不许喝酒。”
“郢吉,让开。”
这一声,谢兆麟是带了情绪的,但是郢吉依旧一动不动。
苏云姑虽不知这里面藏了什么隐秘,但是她知道此事一定是非同小可的。
她又忽的想起,上次谢兆麟带她喝酒时,郢吉好像根本就不在,而他没有沾碰半滴。
苏云姑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妥协,“算了,别的也成,没必要一定吃酒的。”
但谢兆麟并没有放弃打算的念头,“郢吉,回去。”
郢吉不让,他眉眼间多出些无奈,“我心中有数,再者,你觉得你真能拦得住我吗?”
郢吉气的脸有些发红,看着他急声道:“大人,你不能,你身上还……”
“啰嗦!”
他没等郢吉话说完,便点了他身上的穴位,郢吉一下便没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来人,把郢护卫带下去。”
苏云姑忍不住追问道:“他刚刚想说什么,你为何不让他说完?”
谢兆麟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道:“他天天大惊小怪的,左右说的都是些胡话,你怎么还对这些不着边的话好奇起来了?”
苏云姑觉得不是,至少不是谢兆麟说的那样,他这样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她只得打消了念头。
她只得轻笑,陪着他接着在酒窖里拿出许多酒来,晚风净月,最宜饮酒赋诗。
外边天凉,又飘起了雪,谢兆麟带她去了后院的阁楼上,这楼很是神奇,垒的墙是空心的,不用再屋中烧炭,却走哪都是暖和的。
她伸手不小心碰到墙上,被烫了一下。
谢兆麟提醒她道:“不要碰墙,这墙里放了石灰等发热之物,会烫伤你。”
苏云姑哑然,怪不得屋里这样暖和,还真是奢侈人家,这种享乐的方式,倒是自在。
酒也不是普通的酒,一掀开盖,便闻见满屋的酒香,微微凉,正好能除去这屋中的躁意。
苏云姑趴在酒坛上嗅了嗅,问道“你这是从哪弄的,我还没闻过这样香的酒?”
谢兆麟笑了笑,黑沉的眼眸里,让人瞧不出情绪,他另掀开了一坛,松松坐下,直接就着坛畅饮一气,长眉微微弯,眼皮也半搭着,浑身带着说不出的慵懒。
苏云姑素日见他,他都是举止有礼,谦谦温谨,连情绪都会控制着,更别说其他。
饮酒于他而言,或许是常事,但是这般不拘泥于礼节的行为,放在他身上,还是让苏云姑觉得怪异新奇。
才不过眨眼功夫,便见他一坛已见了底,苏云姑本还想与他说些什么,但是难得安静,她不忍打扰,只默默帮他拆封,看着他怅然痛饮。
她看着眼前这张脸,突然想到梦中,上一世他离世那双眼眸,这也是在他一次又一次算计她之后,她不与他计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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