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缈叩门，在屋门口唤了一声，“良娣——”
“何事？”
“长公主又带清萍到宁王府了，急匆匆进了正院。”
康宜瑄本在屋里写信，她已想方设法跟京都的外祖母取的联系，想来想去真就只有外祖母能够掣肘和宪长公主，但目前还没有结果。以前她跟京都联系全是和宪长公主相帮，如今不能透过她。
然而一句话丫鬟的话就被惹恼了。一下子丢了笔砸在桌案上的白纸，空了个洞，厉声呵斥，“又是她们！怎么没完没了了呢？”
这话不是指责丫鬟而是指责丫鬟口中的人。
如今康宜瑄早已彻底恼了和宪长公主，如此一来自然痛恨。
距离和宪长公上次到来已过十天。
这期间康宜瑄亲自出府去了一趟她那里，结果两方闹得很不愉快。也算是撕破了脸，反正康宜瑄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一旁垂立的萍儿劝慰道：“主子您别气，这事儿尚未有定论，和宪长公主只能催促。”
此刻康宜瑄心情不好，拿自己的丫鬟撒气，只说一遍，“滚，滚下去！”
萍儿闭了嘴告退。
随后康宜瑄一个人歪在椅子上想着之前找和宪长公主的情景。
她记得……
那天……
康宜瑄出府去找和宪长公主暂时居住的院子里。
和宪长公主一看到康宜瑄阴阳怪气的一句，分明还在生气之前康氏不站她那边的事。“哟，宁王康良娣怎么贵步临贱地了呢？我这个院子小如今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康宜瑄到底有求于人，态度还是放软了，“和宪长公主如此尊贵，您在的地方哪里就能是贱地了？姨母说笑了。”如今她还叫她一声姨母。
这样奉承的话和宪长公主又岂会稀罕，抿了口茶，“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儿找我又是为了何事？又想让我这个姨母帮你做什么事？”
既如此，康宜瑄连寒暄都省了，直入主题，“清萍的事。我希望和宪长公主弄死清萍。”
和宪长公主冷言冷语，“弄死清萍？你当是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就像当初你整品夏的时候不顾她人性命？”顿一顿，“康氏，你还真就别用这口气跟我说话。要知道，你家王爷睡了她，那她就是宁王府后院的女人，甚至很可能已经怀了皇嗣。宁王的意思你不懂？那是要让她跟你平起平坐的。”
“你现在知道急了，才找我的？”
康宜瑄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没错王爷是睡了她，可是不代表看上她，即便她进了王府也没有生存能力。”这些话都是张口就来。
“这个需要你操心？”和宪长公主不屑一顾的样子甚是高傲，而且她是有资本高傲的，堂堂宁王就是玩弄了长辈身边的大丫鬟。就是荒诞不羁，“你就有生存能力了？若非姑母舍下她那张老脸去求当今圣上，你连宁王府的门都进不去，别说是良娣之位。好歹人家清萍是你家王爷自己许诺的良娣之位，不比你强？你说王爷没看上清萍，那就看上你了？你在宁王心里不比她强几分。若非你有那么好的家室，可能你现在还是完璧之身。”
说的康宜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真是没想到对方半丝脸面也不给了。只如今她也看清楚了几分，这件事指不定就是和宪长公主自己幕后操纵的。酝酿着话，尚未说什么，却听她又说：“关于清萍，你为什么不去劝宁王？事是他出的，你却跑来要求我杀了清萍。什么意思？”
这是寿星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吗？
纯粹作死。
只是这话不能这么说。
康宜瑄突然明了，“这件事是你和宪长公主在幕后操纵，我不找你找谁？”
和宪长公主真觉得是一桩笑话，“你这是污蔑，你有证据吗？睡她的不是你的好沛哥哥吗？他都已经要让人家进王府跟你平起平坐了，就等于承认自己玩弄长辈身边的丫鬟。我这个长辈为了大伙儿的颜面要息事宁人，只好割爱喽，原本清萍还挺得我器重的。”
“这宁王府都要多个女人跟你平起平坐了。你却跑到我跟前说这起子废话？”
“姨母你——”
这话康宜瑄自然越听越气。
而和宪长公主态度软了几分，佯装劝一劝，她心里也知康氏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还是以安抚为主，“宜瑄，你既叫我一声姨母，我便作为长辈好生教导你几句。这事儿都出了，你家王爷看上了清萍，你也别气恼。我劝你接受清萍，好歹她也能是你的助力。一个女人不能永远抓住男人的心，只好在他身边放几个女人。一个人做不到的事就用几个人来做，这不从小就告诉你的道理。”
“学学人家陈氏和柳氏，看看人家孙氏和尚氏。你说，之前就让你推崇那些姑娘们做你的助力，你不答应，现在好了，你家王爷亲自看中了我的丫鬟还要抬举她为良娣。不知，你有没有片刻后悔？他们男人自己看上的就是能宠爱无限，好比侧妃，你心里自诩温荣大长公主外孙女便总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结果呢，人家就是比你有本事。”
“你宁愿做妾也不做明媒正娶的八皇子妃，你说你比人家好多少？之前我跟你外祖母都劝过你，既进了宁王府的门，就该安分些，可你却仗着身份家室整日里闹事，搞出多少事，其实早已被她们厌倦，迟早有一天她们忍受不了便会合伙害你。与其这样，还不如多送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给朱沛以稳固自己的地位。”
“你若接受清萍协助她获得更长久的恩宠，对你自己也有益处。她好歹是我的大丫鬟，而你叫我一声姨母，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清萍总不会跟你抢的，你们两人双双联手称霸宁王府，不好吗？”
称霸……
这时候康宜瑄可不傻，“你是宁王的亲姑姑，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怎么你不向着他？你要想真瞒下这事，容易得很，铲草除根永绝后患。何必多此一举非送进宁王府反遭旁人评头论足！你可有一丝一毫为宁王府着想的？”
“这便是所谓的姑姑，天底下有姑姑这么算计自己侄子的吗？”
和宪长公主怒目圆瞪立时摔了茶盏听了个响碎成齑粉，“康氏！你太放肆。”
康宜瑄终于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是想要王爷好的，可她盟友却不想。似乎是有利用她和康家的成分在，突然脑子里清楚了以前所有的事，“你恼羞成怒了？”
转头抬脚就离，“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和宪长公主明了。
康氏大抵不想与她为伍，也不会再为她所用，不过这样也好，反正康氏及康家已成弃子。
顿时不怒反笑，“康良娣这么有本事，以后，可别求着我。”
……
忆及此，康宜瑄回过神看着桌案上的白纸轻叹，她必须想方设法联系康家联系外祖母，只有几方联合掣肘和宪长公主，才不会让她有可乘之机。
只是她到底不明白，堂堂长公主为何屡屡插手宁王府的事……以前或许还能解释成为了帮她，那么现在呢？那些劝她的话乍一听有几分道理，实际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敢肯定这件事背后操纵的人一定是和宪长公主。也许好多事都是她做的。
片刻康宜瑄叫了萍儿进内梳妆打扮，半盏茶时间后去了正院，她要再去会会和宪长公主。
只是刚出院门，管事詹途就小跑到她跟前，跪在地上回禀一句，“主子，王爷…他…答应了和宪长公主的所有要求，已通晓王府。定在三日后办迎亲仪式，那，那长公主的意思是由您做主举办。”
这是羞辱——
极大的羞辱！
她不从！
决不从！
康宜瑄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唯萍儿死死扶着。
只片刻迅速收拾好妆容，立刻往正院去。
正值和宪长公主如大获全胜一般的姿态傲慢的要离开，康宜瑄直接挡在她跟前，引得周围所有人微微侧目，“您要我做的事我做不到，和宪长公主便另请高明罢。”
和宪长公主见她落了面子，顿时恼火同样不给她好面子，“康氏，如此放肆，全因宁王惯坏了罢。”
曾经的盟友如今的反目全在一夕之间的利益。
“长公主要我做的事我做不到，这不算放肆罢。就像我让你做的事，你也做不到一样，难道也是放肆？”
和宪长公主摸不透她的意图，“作为后院女人不可以善妒，为自己夫君纳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康宜瑄上前两步，“是呀，那长公主怎么不这么做呢？”附耳过去低声一句，“不如我跟长公主谈个条件。我跟你说个事，你就杀了清萍，便当这件事从未有过，如何？”
和宪长公主不知其意，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探寻她的目光深邃，看她似乎说了两个字，驸马？！
驸马？！
姓穆的，难道又做了什么不要脸的勾当……只怕被人抓住了把柄。
说到底，她是长公主又如何，终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微乎及微的叹一声，扭头就走，随后康宜瑄也跟了去。
正院外闹出的事片刻传进院里头。
汪静姝正在雪后初晴的美景，一旁炕下温着酒，同王爷下着棋子，他两倒是一点不愁，既想明白清萍的事又何必自寻烦恼呢……不如惬意生活。
“这事儿，王爷怎么说？”
“其实康氏不蠢，只是娇纵的日子过惯了。如今因着这事看清和宪长公主也是极好的，免得再误入歧途，往后牵连王府。”
汪静姝下一子，“我说的不是这个。”
朱沛一抬头，突然明白方才院外的事，“康宜瑄手里的武器，也是女人。”
一个能制衡和宪长公主的女人。
哪个皇室子孙身上没有秘密呢？有时候不要太赶尽杀绝除非真觉得能掌控好一切。
汪静姝突然明了，能够让和宪长公主妥协的一定是她的家，“您是说驸马……其实您一早就猜到了？”
驸马的女人……应不止和宪长公主一人，所以那个女人是这次制衡和宪长公主的关键，同样他跟康氏一直都又有赢的把握。
朱沛气定神闲的放下黑棋，“王妃，这局可是本王赢了。”
是啊，他赢了这次。
汪静姝默默放下白子，原来谁都知道结果一定会赢，只有她在担忧。
这一场于她而言是输。
“我并不想用一个女人去制衡，但昨天康氏说，兵不厌诈。她用女人，我们也可以。”
汪静姝一愣，她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够制衡堂堂长公主。单凭驸马……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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