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院。
孙芳蔼到侧妃院的时候，赵昭训也在，一看她进内，就揽着她胳膊，显得亲昵却笑得有点假，“孙良娣也来了呀。”
“是呀，我来看看侧妃主子。”孙芳蔼心里说不出的嫌弃，可又不能表示不快只是不着痕迹的往右挪了一步，挣开了赵氏的手，旋即又问环佩，“你家主子，今儿感觉如何了？”
赵婼念明了了她的意思，便站在那一动不动，心底丝丝尴尬。
“已经好多了，人也清醒了。多谢两位主子关心。”
孙芳蔼见环佩没想着请她进去里屋，尝试，问了一句，“那…侧妃…这会子可醒了？”细论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到侧妃这里，她环顾四周，屋里收拾得齐整干净，因着守孝连摆件都清一色的素雅，在这隆冬里看得她很冷。
赵婼念比她来得早，可也就是在屋里端坐着，连她都还没见过侧妃呢，只因……瞥了一眼，“王爷在，良娣还想进去凑这份热闹啊？”
此刻王爷在里屋喂侧妃喝汤药，他陪了一晚上，直到这会子，尚未离去。
孙芳蔼说：“既如此，我在这里坐着等罢。”旋即挑了个位子坐下。
片刻赵婼念也坐下。
环佩忙不迭的叫丫鬟上茶上点款待两位主子。
就连点心都是素色的，孙芳蔼心有忌讳，没有拿起吃。倒是赵婼念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拿起就吃，一点不介意，还觉得一旁的孙良娣太矫情，难道不知道守孝为何物吗？
各自默默的不说话。
不晓得等了多久，紫兰从里屋伺候了出来，见两位主子在，立刻进内又禀告王爷，“王爷，孙良娣和赵昭训来看我家主子了。”
陈尔嫣挥了挥手，她可不愿见，“叫她们回去罢。”话音刚落，又涨红了脸重重咳起来。
听得朱沛心惊肉跳，立刻去扶她，又草草挥手，“叫她们赶紧回去，谁也不许来这里，免得扰了侧妃养病！”
其实紫兰进内禀告就是这个意思，那些人假意看望主子无非是看在王爷的份上罢了，“是。”片刻就告退出去。
紫兰一出去，就说：“多谢两位主子挂心看望，只是我家主子病容憔悴，不易见人，再者主子还有孝在身，实在不宜见人。”
可赵婼念等了好些功夫，都没见过侧妃，自然心有不甘，“我坐了不少功夫，还不能见过侧妃主子？”
紫兰紧跟一句，“王爷的意思，请你们赶紧回去，还说，谁也不许来这里，免得扰了侧妃养病！”
紫兰这种不卑不亢的样子，带着一股傲气，跟她主子一个样。正因此更惹赵婼念心中不快，脸子一沉，“既然侧妃主子不见人，何苦要耍我等了不少功夫？”顿一顿，“方才环佩可不是这么说的！”
“可如今是王爷侧妃说的！又不是环佩说的。”
赵婼念心里更气，人在屋檐下加之里屋还有王爷，到底忍着没发作了这个丫鬟。
倒是孙芳蔼一听，便知侧妃的两个大丫鬟根本面和心不和。浅浅一笑，终究跟一句，“既如此，我便回去了。等侧妃病好出孝再来看望。望侧妃主子尽快康复！”人家搬出王爷，口口声声称是王爷的意思，她又能如何？左右今儿是见不到王爷，也不能与赵氏同流合污被王爷看轻几分，索性说了漂亮话儿麻溜儿的离开了。
唯有赵婼念依旧在那跟紫兰纠缠不清。她冷言冷语，“不见人就不见人，何苦要我等那么久？这是你们侧妃院的待客之道？”
关于待客之道这点，紫兰没有解释，“侧妃主子真的不见人，她要养病，您还是回去罢。”
赵婼念呵一声，“这是王爷侧妃的意思，还是你这个丫鬟擅自做主的？”
“婢子哪敢啊。”
她身边的丫鬟落梅悄悄拱了拱她的袖子。赵婼念终究忍了气，只瞪一眼，“量你也不敢！”嫌恶似的甩了甩银狐皮披风，像是有什么晦气东西沾上身一样，扭头就走。
紫兰看着她背影，终是一叹。一主子还不如一丫鬟明白事理。
她在想赵氏的时候，赵婼念何尝不是在想她这个丫鬟。搭着落梅的手直快步离开侧妃院，“侧妃身边的丫鬟都如此嚣张气焰。那侧妃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斜眼说的极冷漠，“你也是，方才拱我作甚……这么嚣张的丫鬟我都是头一回瞧见，就该叫王爷晓得晓得。”
落梅原在宫里便伺候赵昭训，如今跟随到平州成了人家的心腹自然是一等丫鬟，她姓林，“王爷的意思，主子若不听，他必会冤您，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一丫鬟计较？这会子王爷正心烦侧妃生病，若您计较紫兰太过，反而自己吃了亏，何苦来着？”
“这康氏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好端端的跟侧妃过不去作甚？”过不去就过不去吧，非得往人家身体上折腾…那不是给侧妃复宠的机会吗……赵婼念真是看不懂康氏，“真不知康氏图什么……明知王爷从昀城立刻赶回，还不用地龙，这不等着让她病吗？折腾她做什么……”
留着她将来跟王妃一较高下也是好的，何必非要脏了自己的手？
落梅扶着她边看着地上的雪边分析道：“折腾侧妃并不是大事，其实大事是在王爷那边。主子方才也看到了，紫兰敢那样，无非是仗着侧妃撑腰，丫鬟的一言一行何不代表主子……她敢这么对您，说明侧妃心里对您是不满的，如今王爷又在那，紫兰更有恃无恐。”
赵婼念心里是不快，可也明白，“侧妃……这个王府里大家同服侍一个男人，谁又能满意谁呢，无非都是面和心不合。不说他人，就是这个侧妃，便是心里有别人，可她也成了王爷的女人，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被王爷看中，她心里就没有一丝丝的难过？”
落梅笑，“您亲眼瞧着就是，等以后就见分晓。”
赵婼念不再提其他，搭着丫鬟的手直往自己院子去，这天愈发冷了。
她们走的是游廊，没有积雪，却因走过的人太多而弄得很湿又因为天气寒冷一点点水都快结成冰，走起来太滑，比雪地里还难走。可想而知，游廊洒扫的丫鬟又偷懒了。
落梅紧紧扶住主子，“主子您当真脚下。想来又是丫鬟偷懒，没有洒扫，等会子我去跟品卉提。”
而赵婼念却看着地，突然沉思起来，略微沉吟两声，心下有了计较，“这隆冬，也难为丫鬟们洒扫了，不要太严苛，略有松懈也实属难免，否则哪有丫鬟还愿意干这个……等会子你从我的库房取出一些银子赏下去罢，便当做嘉奖。”
落梅捉摸不透，主子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只管应一声。
很快主仆两人路过康良娣的院子，见不少家丁丫鬟往里抬大件儿东西，虽说康良娣被王爷看管着，但不代表她的丫鬟家丁也被勒令不能出院，因此她想要什么自然还有下人为她办到。
赵婼念拿手指着那个大件东西，“她们在干什么？”
“像是大鼓！定是康良娣院里太清净，就想敲大鼓热闹点。”
赵婼念听说过，之前她们都未来时康氏也敲大鼓度过漫长的时光。不过自她们来了以后，她没再敲过，只这会子又要敲？这势必影响其他院子的生活作息。
落梅轻笑出声，不知在笑什么，“这康良娣是要引起王爷的注意力呀。”
“随她罢，我可不好管，”赵婼念心里有了计较，康氏最好敲得越重越好，影响了侧妃养病，看王爷会不会放过康氏？“咱们走罢。”
“哎，哎。”
游廊实在难走，索性主仆二人这才踏了雪径直往后面自己院子去。
赵婼念一回到自己院子，只喊冷，手里的暖炉早已冷却没有丝毫暖意。但依旧叫落梅赏游廊的洒扫丫鬟一些银钱，奖赏她们。
赵昭训大张旗鼓的恩赏洒扫丫鬟，得到丫鬟们一致称赞，她得了名声挺沾沾自喜，而这种事自然而然传进了正院，传进汪静姝耳里，“赵氏，这，又耍什么花样？”
采玉觉得此事事有蹊跷，“像是要通过奖赏下人赢得贤名，如今一帮子洒扫丫鬟通通对赵昭训感恩戴德。”
又晓猜测，“会不会是觊觎协理之权？或者要引起王爷的注意力？”
可汪静姝猛然抓住关键点，“赵氏像是那种人吗？她可没露过一丝要协理之权的意思呀。再说，既要恩赏，怎么单单奖赏洒扫游廊的下人？”顿一顿，“也许游廊……是该好好叫人去查查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满王府里，汪静姝头一个最不放心赵氏。
“那婢子立刻去查。”又晓立刻悄然退下。
采玉端上暖手炉替换原先那个，“主子，王爷下令，侧妃要养病又要守孝，任何人都不能进侧妃院以看望之名打扰侧妃。听说是孙良娣跟赵昭训前去看望，侧妃不想见，王爷便下了令。”
“晓得了，”侧妃一日病不好，王爷的火气一日大过一日，如今更是事事依着侧妃，“柳氏那边还怀着孕呢，王爷怕一次都没踏足过罢？”未免有些叫人寒心。
采玉想了想，然后摇头，“未曾去过。这几日王爷最多的就是呆在侧妃那，有时连夜里也……好容易去一次其他院子，也是无缘无故的一顿发火。”
汪静姝抿红唇，“既如此，柳氏那边好生照看着，不要让她觉得连我这个王妃也不管她……”
“是。”
几天之后，赵昭训的事还没查清楚，康良娣那里又出事了，她每日都敲大鼓，震耳欲聋，波及到不少地方吵得其他院子的人都休息不好，众人怨声载道，都往王妃这里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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