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在折磨她

    妯娌终究是妯娌,相处起来总不会跟亲姐妹一般随意,更何况,她们还都是天家里的妯娌,关系极之微妙。

    若一个处不好,便会引来麻烦。汪静姝持着淡然微笑,听着康王妃方氏在絮叨那些事,时而说些封地的事,又时而说些孩子的事,再含沙射影几句。久而久之,她也明白了这次相邀并非因为投缘,只因为她们是妯娌。

    她是宁王妃,在康王妃眼里,她们是同道中人。

    絮絮叨叨一路的事,汪静姝并未有兴致听,左耳进右耳出,像麻雀般叽叽喳喳的吵得她脑仁发涨,又不好告辞离去,索性提些自己感兴趣的话头,“还未问过,三嫂子芳名呢?”

    康王妃起初一愣,旋即笑意愈发浓重,“盈水,方盈水——”

    方盈水,很别致的名字。读起来,略带宁静而致远的意境美。奈何跟她本身却不相配。汪静姝轻吟,“三嫂子名字极雅致呢。”

    康王妃脸上又傲了几分,“那是。我常听王爷说起,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我的名字取自诗句呢。”她终究是小门小户出来看的书不多,不晓得这句诗句的含义,讲的牛郎织女,又哪里是好的了。

    汪静姝解其意而淡笑,转而又听她问:“弟妹的名字呢?我老早就听说,太子妃叫纪蕊,一颗种子罢了,中看不中用。”意有所指,又加一句,“二嫂子叫武凝芳,粗略一听像是毋宁放,真别扭。”

    她又要嚼舌根了。

    未曾想,康王妃是这样的。汪静姝心下不免后悔跟她走到一起,可依旧亲和的说了自己名字,“静姝,汪静姝。”

    听着怎么那么像经书的……康王妃差点冲口而出,脸上略显尴尬的笑笑,当着人面未曾出口,只内心腹诽,四弟妹的名字也难登大雅之堂。

    见宫道上没什么人,她神秘兮兮的说一句,“弟妹,我可听说,太子妃不会生育。不仅不会生育,还不让妾室生,所以太子爷到如今只有一个私生女,为着这私生女,她气了闹了好久,是不是?”一脸嫌弃,“真是善妒!”自己不能生育,还不让妾室生育,难不成要让太子爷绝嗣吗?

    这……汪静姝不言语,只静默的硬着头皮陪着走了一段路。听着康王妃越来越不像话的言论,终究寻了托辞,借口院子里有要事,说着就要告辞。

    庆幸康王妃没挽留她,她告辞匆忙离去。

    汪静姝赶着回宁王院,应付这么个三嫂子她只觉得头疼,染柳却还在那抱怨,“主子也是好心性,康王妃拉了您喋喋不休到现在,您才告辞。这要是搁我,怕也就片刻应付一下罢了。”

    汪静姝疾言厉色的打断她的话,“莫要说了!主子的事岂是你能议论的?被人听见,怎么办?”又补上一句,“皇城是最要守规矩的地方。”

    “是,婢子不敢了。”

    旋即汪静姝不再提,她累的很,又热的很,着实没心思再提这个,但愿染柳能够记住便好。

    主仆二人默然的走回皇子所,一进宁王院的门,林女史便候着了,她行色匆匆,甚是焦急,看到汪静姝就好比久旱逢甘霖,“王妃,您总算回来了,王爷在屋里生了大气,您快去劝一劝罢。”

    汪静姝走了一路,现下只想歇脚,哪里顾得上其他,依旧问一句,“所为何事?”

    林女史低头,简简单单一句,“您和康王妃走到一块儿,已经传遍了宫里。”

    汪静姝一愣,这么快?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妯娌之间的碰面,互相之间的客气往来,他有什么可气的?“凡请林女史解困。”

    林女史瞬间明了,低声细语,“东宫才与康王爷起争执,相当于两虎相争。可您却立刻跟康王妃过从甚密,那会惹怒东宫。妯娌之间的矛盾,您应该学宜王妃那般明哲保身,中立之态。”

    “太子妃与康王妃……”天差地别的两人,能相争什么?汪静姝不明白,太子妃乃未来皇后,康王妃小门小户出身,两人云泥之别,这有什么可争的?至于皇城门的争执,康王是受了罚,而太子也没占什么便宜。

    至于过从甚密一说,又从何而来?汪静姝思索再三,心里揣着多少不安与困惑的进了正院。

    算算日子,她嫁进皇家也有十天了,自那日争执之后,她再没进过正院,自然甚少见到宁王。

    一踏进正院。朱沛就在那焦急的踱来踱去。

    “妾身给王爷请安!”

    朱沛正气的牙痒痒,偏巧汪静姝这会子凑上来,甩脸子侧着身,语气恶狠狠,“本王不安!”

    汪静姝依旧拘着礼,不明所以,“王爷生气,所谓何事?”

    朱沛斜眼一瞥,愤恨的瞪着她,“你自己心里清楚!”

    汪静姝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妾身不清楚。”

    朱沛更气,眉凝纠结,语气里尽是厌恶,“你——你身为宁王妃,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怎的这些,汪达,没有教你吗?”

    跟康王妃在一起,妯娌之间的正常往来,这叫不该做的事吗?汪静姝很不理解。

    她还没问出口,而他一把死死托住她的下颚,用尽了力,有种想掐死她的快感,“既然汪达没有教你,那我教你!”

    下颚隐隐犯疼,汪静姝半跪着,腰板挺得直,迎上他愤恨的目光,丝毫不畏惧不慌张,“我究竟做错什么了,惹得王爷这般生气?还请王爷明白告知。”

    朱沛冷笑一下,附耳过去,“你最错的,就是,不该嫁进皇家!”大手一甩,汪静姝被摔在地上,他连眼都不抬的大步离去。

    汪静姝被摔的浑身疼,疼得差点掉泪,左手臂像要脱臼般疼得厉害,刺进骨子里。他,这是在折磨她。未必是因为她跟康王妃走在一处的缘故,他本就看不惯她,不喜欢她。

    她没了力气喊人,“来,来人——”

    片刻功夫,林女史跟染柳跑进正院,只见王妃倒在地上,染柳一看就急红了眼,立刻要喊人来,张罗着要传太医。又跟林女史一块扶汪静姝。

    汪静姝却拒绝了,“扶我,起来,歇会,就好。不用传太医。”

    这——

    林女史见她惨白的脸强忍着眼角的泪,也提议召见太医,“您疼的厉害,如何都要请太医看看呀。免得落下病根。”

    宫里人多口杂,要真传太医了必然瞒不住。只怕前一刻在传宁王妃跟康王妃过从甚密,而下一刻就传宁王妃病重了。恐有不妥。

    汪静姝忍着疼,假装镇定的吩咐一句,“不用,扶我回屋里。我睡会儿会好点的。”

    两人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回了王妃院子内室里,躺在竹制贵妃榻,夏天用这个正好,凉快些,她很喜欢。

    林女史叫染柳好好照顾,然后要出去吩咐宫婢备热水,却被汪静姝留下了,反倒让染柳出去,忍着疼也要弄明白,“方才女史还没给我好好解困呢。我如今成这模样了,怎么也该明白明白,到底错在哪?否则我白疼了。”

    林女史边给主子冷敷,边说的极为隐晦,​“女人之间的矛盾大多是他们男人之间的矛盾引起的。”

    汪静姝瞬间明白了。东宫与康王暗自较劲,连带着太子妃跟康王妃也暗自较劲,女人相争的左不过是恩宠跟子嗣,太子妃不仅恩宠平平更是多年无所出,虽然尊贵非常可依旧成了康王妃口中的笑料。只是康王妃哪那么大胆子的,看样子她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不至于那般罢。

    林女史或许看出了她的疑惑,又说了一句,“康王妃小门小户出身除了子嗣便无所依仗,因此她只能紧紧抓住康王爷的心。康王妃一个人自然不敢,可她背后是康王爷。”

    汪静姝心下了然。沉吟片刻,眼神里露出几分明了,轻声细语,“所以说,王爷之所以气我,是因为我跟康王妃在一起说了不少话。而我是宁王妃代表的是宁王,因此别人便会以为是,宁王跟康王过从甚密?而此刻东宫那边刚与康王起争执,如此一来,东宫会以为宁王偏向康王?同时,王爷也难平衡两边,一旦再争执,无法明哲保身?”

    说到底,争执是为了皇权。只怕康王内心不服,夺嫡之争一触即发。

    林女史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王妃年纪尚小却如此聪慧,能一下子摸清前边后宫的事情,她不过才提点一句罢了,“是。”

    皇宫,真复杂。

    汪静姝轻叹,又想着因宁王的话辩解,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那是,康王妃邀请的我呀。并非我要与她掺和的。”

    “主子要记住,皇权之下没有简单的人。”

    “哦。”这点,汪静姝懂。

    天家连兄弟姐妹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妯娌。你来我往的,不过都是一些面上功夫。

    随后几天康王妃方氏再相邀时,汪静姝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了她,没有来往。

    而她连凤仪殿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因着手臂实在疼的厉害,皇后隐隐得知了那天的事便悄悄为她请了太医看诊,太医表示叫她好好养着,等闲不要出门。

    这一养,沉静的初秋渐渐到来,整个皇城,黄叶满地。

    宁徽殿里的太后抱恙太久,终于在长公主和皇后妃嫔的侍疾照顾里痊愈了,后宫上下一片祥和。而前朝也甚安稳,似乎之前的霉运一扫而空。

    太后大病初愈,皇子公主们皆在宁徽殿里说笑,一时热闹致极。连怀孕的康王妃都来了,却独不见宁王妃,太后便有意问起她,看向一旁坐着的皇孙,“沛儿,怎么不见你王妃?”

    康王朱波有意为难朱沛,他最厌恶宁王跟宜王的中立之态度,“是呀,皇祖母还没喝过这杯孙媳妇茶呢。怎的,不见四弟妹?”

    朱沛总不好说她摔伤了手臂,便扯了个幌子,“她身子不好,正在调养。过两天,孙儿带她来正式拜见皇祖母。”

    “四嫂子是不是有喜了?总偷偷摸摸的不见人影。”说话的是义平公主。

    一旁的皇后蒋氏特别激动,看向朱沛,“果真吗?王妃有孕了?”

    “宁王妃嫁进宫也有几个月了,肚子该有好消息了呀。”

    “要我看,八九不离十。”

    ……

    殿里的人七嘴八舌。

    朱沛沉默以对,然最终硬着头皮解释一句,“王妃并无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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