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篇(下)

月光渐渐暗下去,风也大了许多,面前的两人的身体竟一下子化为无数黑色的乌鸦,“哗”地一下飞散了。四周的树木像被某种东西一下子吸干了生命般,全部只剩下枯枝。

    舁加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就连体内的查克拉也不听使唤,像在被什么牵引着一般。耳边又传来声声低语,似要钻入脑中,挖出一切潜藏于内的秘密。周围已空无一人,而那似乎随时可以将人拽入绝望与崩溃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萦绕不停。

    镇静了一下,舁加闭上双眼,主动将自己置于完全的黑暗中,集中精神力,牢牢控制住脑中的查克拉。耳边的低语一下子减轻了,身体的控制权也逐渐回归,举起双手,结成术印,再次将自己的精神力以最大强度凝聚。

    这时,一些模糊的画面开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红色的眼睛,衣裳的团扇图纹,一高一矮的身影,意味深长的话语……

    “解!”刹那间,四周的异样如潮水般极迅速地退去。

    舁加睁开眼睛,一切如故,没有乌鸦,没有枯枝,依旧是月光满地,依旧是三人对立而峙,也许刚才的事不过几秒钟,但确已发生过。

    “呵,大意了呢,战斗时尽量不要和写轮眼对视,明明一直被卡卡西如此告诫着呀。”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舁加依旧露出微笑,“但是看起来你也不是完全不相信我啊,是吧,宇智波鼬——是你的名字吧,还是你那个可爱的弟弟……”

    虽然隔着面具也能看出少年内心的震动,而面挂微笑的舁加亦是如此。宇智波一族的血统果然名不虚传,刚才那一交手,双方可以说是平局。舁加已多年未尝到陷入幻术的滋味,刚才那不受自我控制的几秒钟是极危险的,只要对方想,至少便有七成把握可以杀了自己。而最后片刻舁加集中精神力将幻术部分反弹的时候,捕捉到了少年记忆中的残碎的片断,从而知道了他的名字和他有个弟弟的事情。

    “是我的名字,”鼬说着,竟伸手取下面具,露出那张隐了多时,既带着年少的稚嫩又不乏成熟干练的气息的脸,红色的写轮眼自是最为明显的标志,“请带我们去另两个同伴那边去吧。”

    “明白了,我的名字叫舁加,跟我这边来吧。”

    —————————————————————————————————————————————————————

    三个人极快又极静地穿梭在树林中,那个女忍更是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可是跑了没多久,异常敏锐的舁加就感到前方有危险的气息。

    “停下!”他立刻不顾一切地朝前面的夕大喊道。

    但是,哪里来得及,夕脑中一愣,脚下却无法立即反应过来的,眼见就要踏入那片致命的区域。

    说时迟那时快,舁加只见身旁鼬的身影“嗖”地一下,掠至前方,用眼睛都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竟赶上了夕,生生地将她拦了下来。但此时离危险地方只有不足半步之遥,夕来不及收步回撤,鼬只能用力一把推开夕,将她推回后方。而自己,毕竟是年少之躯,强烈的反作用力让他反进一步,跌落在地。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队长!!!”

    “水遁!水阵壁!”舁加用最快的速度结印,施术,然后拦回夕,自己冲入爆炸的浓烟中。

    那两个受伤的忍者说的没错,敌人确已在鼬他们周围设下陷阱,只等他们在树林中行动时中招,刚刚爆炸的是很高级的陷阱:引爆符法阵。其威力很大,足以将牢固的房屋彻底毁掉,此时很大一片的树木就糟了殃。但所幸鼬是在法阵边缘就触发了引爆符,威力远没有处于中心时那么大,再加上还算及时的水阵壁抵掉了部分对鼬的伤害。所以鼬虽受伤不轻,但多是皮外伤,并不危及生命。

    舁加把浑身是血,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鼬从爆炸中带出来,放到夕身前的地上。

    “队长!没事吧!”夕惊惶地蹲下察看鼬。

    “夕,你是医疗忍者吗?”舁加问道,却把目光向四周扫去,同时摸出几枚手里剑在手心。

    “是的……”

    “呆在这里不要动,马上给鼬止血,不要分心,其余的我来对付。”

    “其余的?”正在夕诧异时,八名蒙着面的忍者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将三人围在中间。

    “你自己怎么对付!”夕立刻去拔背后的短刀。

    “我说了,先救鼬!”一直微笑着说话的舁加这声突然喝止让夕怔住了,只听他缓了下语气,又说下去,“难道你想看到自己的队长死在面前吗?不管怎样,至少我不想再看见宇智波一族的人死去了。”

    —————————————————————————————————————————————————————

    夕没有答话,低下头看鼬的伤口,拔刀的手也改变路径摸出了急救医疗包,开始止血,处理伤口。敌人将包围圈逐渐缩小,已经轻易可感觉出沉重的杀气弥漫在身旁。

    夕手上不停歇,身子却移了移,尽可能地将鼬护在身下。那个叫舁加的少年是否能够御敌她不知道,但她决定保护住鼬,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挡。虽然自己的年纪几乎是鼬的两倍,但作为忍者和领队者,鼬远比她自己出色得多。可鼬毕竟只有13岁,这样一个孩子从小身上就负了如此多的重担,怎么不让人心疼。

    此时心中绝望与不安远大于希望的夕陡然感到身边有一股十分强大而锐利的杀气突然迸发出来,并在刹那间就盖过了刚才还沉重得可怕的那些杀气。虽然可以感到这股杀气并非针对自己,但那过于强大的气还是让夕颤抖了一下,这是……谁?

    “他是宇智波家的孩子,不知是否认识带土哥哥呢?”舁加的脑海中胡乱地冒着一些念头,刚才发出的强烈杀气也随之淡了几分。趁此空当,敌人们一拥而上……

    不知晓舁加的状况,夕低着头,手一刻不停地忙着,只感到周围有人如风般穿行,带起的空气甚至撩起了她的头发。但除此之外,夕自始至终都没受到任何干扰,片刻后周围又安静下来。

    系紧绷带上最后一个结,夕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就在身边很近的一圈,仆着八个人的尸体。

    “这都是,他一个人……”夕回头,舁加正向这边走来,身上没有一个伤口,脸上也没有战斗后的疲惫吃力。还是头次这样细致地观察这个少年,才发现他有张十分英俊帅气的脸,夕突然感觉自己的脸红了一下,这个少年在村里,一定被许多女孩子所喜欢着吧。想到这里,几丝疑问又浮上夕的心头,忍术丝毫不逊于鼬,厉害至此的天才孩子,一般说来早应声名远扬,就像鼬,就像卡卡西。然而却从没听说过木叶中有这样一个叫舁加的少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夕包扎完毕,舁加走到鼬身边,蹲下来,问:“醒过来了吗?”

    夕摇摇头,擦拭着鼬脸上、手上的血:“不过,我想就快了吧。”

    这时,大概是受冰凉的刺激,鼬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原谅我……佐助……下次……”

    不明白此话的含义,舁加疑惑地看向夕。

    “佐助就是鼬唯一的弟弟,在我看来,佐助对于鼬,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存在,哪怕是暗部的命令。”夕简短地答道。舁加略点了下头,刚才从那些极少的残破画面中,竟多少也能感受到这一点。

    “赶快去找另两个人吧,”舁加伸手扶起鼬,“我来背着他行动。”说到底,舁加也只是个孩子,比鼬高不了多少,背着个人大概会有些吃力。但考虑到这样会让鼬更安全一些,夕也就没有说什么,帮舁加背好,就一起出发了。

    半路上,鼬醒了过来,却没有对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有多大惊异,只是首先便开口问道:“夕,没事吧,伤到了吗?”得到可以安心的回答后又低声说道:“舁加先生,十分感谢。”

    舁加不禁为这个成熟的小鬼微微笑起来:“叫我舁加就行了……”

    —————————————————————————————————————————————————————

    终于又到了那棵树下,那两个人也仍倚坐在那里,看见同伴,相互之间的激动自然溢于言表。舁加放下鼬,微笑地领过那两人的感谢后便走开一段距离,爬到一棵树上,既休息又望风。那四人接下来要谈的,必会涉及到暗部的任务,这是舁加不应该,也不愿意听的。

    夕开始为那两个男忍疗伤,鼬看了一眼树上的舁加,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开口,最后还是坐在同伴旁开始谈起话来。

    这么一番折腾后夜已极深,甚至开始蓄势破晓了,在鼬的强制命令下,他的三个部下都休息了。只有他自己,独自站了一会儿,然后向舁加呆的那棵树走来。

    舁加也没有睡,但正闭着眼养精蓄锐。鼬走到树下,慢慢地坐在地上,靠着树干,仰头看着深邃的夜空。

    “伤口好点儿了吗?”树上,舁加仍是闭着眼,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树下传来同样低声的回答。

    “是吗,那就好,你们明天要返回村子吗?”

    “嗯,任务已经完成了。”

    “舁加先生,”沉默了许久,鼬突然又开口,“你和宇智波一族有什么关系吗?”

    舁加略怔了一下,睁开眼睛:“没什么,像宇智波这样的名门望族,我哪里高攀得起。只不过,在小时候,和一个宇智波家的人有着难忘的回忆罢了,况且,那个人也不在了……”

    “因为这个,所以你愿意帮助宇智波家的人么?”

    “帮你们可不是因为这个,不过,”舁加微笑着,同样看着夜空,“既然有这份羁绊,那对于有着同样姓氏的人,我自然会更尽心力的。”

    “那么如果我死了,你会帮助保护我的弟弟吗?”

    鼬的声音很低很轻,却彻底让舁加惊了一下:“什么?”

    “不,没什么,”鼬站起身,“请好好休息吧。”说完他便渐渐走远。

    舁加直起身子,望着那个不高的身影,略皱了下眉头:“鼬啊,你究竟在想什么……”

    —————————————————————————————————————————————————————

    第二天一早,舁加和鼬小队,一道返回木叶。

    从那一天算起,整整一年后的一个下午,宇智波灭门惨案发生。全族中只有佐助一人活了下来,而鼬则永远离开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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