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章 暗流涌动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金黄的斜光照着皇城外浩浩荡荡的人马,人们神色凝重而紧张,刀枪剑戟皆蓄势待发。

    城墙之上,是同样剑拔弩张的场面,林立着一排排满拉的弓箭,箭头正指着他们。

    礼谦岚的马匹立在成排的盾牌之后,他挺拔危坐,望着城墙上,面色冷峻。

    盛济运的马在他身旁不远处,他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手中的如意九连环,对礼谦岚说道:“还有半个时辰,再不交人,我们就动手。”

    礼谦岚没有话说,眼底微凉。

    盛济运侧目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这一战不可避免,为私,弄清我姐姐的死因,为公……”

    他缓缓抬头,轻蔑地看向那高大的城门:“包庇祸乱天下之人,无异于与黎民为敌,怎配高高在上。”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面前厚重的城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竟被缓缓打开,恍若一座山壁从中间劈开,一道灿烂的夕照从当中奔泻开来。

    众人皆盯着那门后戒备起来,可他们都忽略了,与此同时那城墙上竟万箭齐发,如骤雨袭来……

    ————

    礼园内,华灯初上。

    长廊上几个下人提着灯笼,在初春的暮色里,细数一日的疲惫,说说笑笑走向房间。

    夜风微凉如水,霆霓的房间漆黑一片,窗子也敞开着。

    从前,烛火日熄夜续,窗子日开夜闭,这些都是礼谦岚亲自做的。

    可此时他不在,他交代的下人也早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仿佛这间屋子已经没有人住了。

    一阵强风鼓进窗子,吹倒了方桌上的细颈花瓶,萎靡的花枝混着水流到了桌子上,嘀嗒嘀嗒落在地上。

    而房间的主人依旧不声不响躺在床上,面如死灰,身体枯瘪,仿佛一具干尸。

    夜越来越深了,黑暗中,那骨架般的手指居然动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那双陷在眼窝里的眼球竟也缓缓转动了。

    这个枯朽的女子似乎有了意识,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这双眼睛仿佛被浆糊黏住,完全使不上力气。

    呼——

    终于,她拼尽全部意志,才得以撕开这铁皮一样的眼睛,看向这个世界。

    面前这个漆黑的地方,她不确定,还是不是人间?

    她想要发出声音,可嗓子里却如同吞咽过沙子,干哑得只能发出动物一样的呜咽。

    ——

    颜息轻轻叩门,力度和次数都十分有分寸。

    房门开得非常快,伸出一只细嫩的手,一把将他拉进屋内。

    颜息立即用手臂挡开那只手的纠缠,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客气却疏离:“这么晚了,不知师娘叫我何事?”

    茉莉今日并没穿繁复精致的衣装,仅是一身简便的藕荷色束腰镯纹锦衣,俏圆的脸蛋只略施粉黛,秀雅娇可。

    她水晶一般澈亮的眸子看着颜息,语态娇憨:“我想吃荷花酥。”

    颜息环顾一了眼房间,此时房里就唯独她们两个人,他脸上越发露出不自在。

    “现在太晚了,明日我再去买。”说罢,他立即转身想要出门。

    “不行!”茉莉脚步轻盈,身体翩然一转,拦在颜息的去路。

    她身体倚靠在门上,粉嫩的唇瓣赌气似的微微嘟起,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现在就想吃。”

    颜息移开目光,语气平淡:“我今天有点累,师娘找别人吧。”

    茉莉秀眉一紧:“别人买的我不爱吃。”语态间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那就别吃。”颜息面色冷淡,抬起手臂够向她身后,想要打开门。

    颜息的手臂经过她的肩上时,她微微侧头,神情陡然变得恍惚。

    从前,他像这样朝她伸出手,一定是想拥抱她,而她每一次都会冷言冷语地拒绝。

    突然,她身形一跌,扑上去一下子抱住了颜息。

    颜息的手臂瞬间僵在空中,整个人仿佛中了一箭,像块木头似的一动也不会动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刹那,颜息犹如灵魂回窍,终于恢复了知觉,他用力推动她的身体,自己也努力向后退却:

    “师娘……”

    “师娘在做什么?”

    他反复叫着这个称呼,提醒着她,更是提醒着自己。

    “别叫我师娘!”茉莉恼火,越发把他抱得更紧,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块灶糖,死死地黏在他的身上。

    颜息涨红了脸,狠狠扯下她的手臂,奋力一推。

    房门“咣当”一声响,茉莉直接撞到了门上。

    颜息神情一紧,立刻想要上前,双手却在身侧紧握成拳,终是没有动,强行别开目光看向别处。

    茉莉无力地倚着房门,那一下撞得不轻,只是此时她已感觉不到,再痛也痛不过这颗心。

    她悲伤地看着颜息:“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你不知道吗?成亲以来,我与他说过的话一双手都数的过来,我们从没睡在过一张床上。”

    颜息定定地站着,不看她,也不说话。

    片刻后,茉莉突然发起了狂,冲向床榻边的柜子。

    只见她从里面扯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转身看向颜息,义无反顾地说道:“带我走,就今晚。”

    颜息看着她拎着那臃肿的包袱,他不知道她多久之前就准备了。

    一时之间,从前的种种浮现在眼前,一幕幕情景遥远又深刻,仿佛只是昨天,又仿佛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他心中只觉得无比凄凉与荒诞,哑然一笑:“师娘说笑了。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她尴尬地站着,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突然激动地大叫道:“颜息!”

    他目光沉重地落在地板上,胸口微微起伏幽幽叹出一口气,眼底升起一抹凄苦之色。

    “你听过无足鸟吗?”

    他的嗓音沉郁:“这种鸟要么一生栖于大地,要么起飞便无法落地,只能无休无止向前飞去,累了只能睡在风里。”

    “无足鸟?”她先是感到莫名其妙,接着忽然神情一滞,重复念道:“无足鸟……”

    的确,她就像那只鸟,曾经一度仰望万里长空,后来终于得了机会振翅而飞,却不曾想竟是一场无休无止的漂泊。

    她无时不刻不想念温暖坚实的大地,却发现再也不能回去了。

    她想着想着气息一颤,眼眸瞬间湿润。

    但她不甘心今生是这样的结局,用力吸了吸鼻子,握紧手中的包袱走到他身边,深深地看着他:“我只问你,带我走吗,错过今晚可能就真的……”

    颜息久久地愣着,唯有喉咙动了一下,似乎吞咽下一段艰难的苦涩。

    她深情地看着他的脸,目光缓缓下移,忽然握住他了的手。

    怎么从前她不知道,他的手竟如此温暖宽厚。

    可是还没等她好好感受,他竟一下子甩开了她,退后一步,眼眸里又恢复了一片漠然:“今日的一切都是可以预见的,你做了,那便是你的选择。”

    “颜息!……”她瘦削的肩头抽动起来,包袱无力地滑落在地。

    她嘶哑地啜泣道:“不是一切都可以预见的,就像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原来这么爱你……”

    他神色木然,眼神里却是压抑的痛色。

    良久后,他突然怆然一笑,仿佛在嘲弄世事无常。

    接着他毅然转身,径直走向门外,走进满院的星光里,任凭她在身后坠地哭喊,亦不曾回头。

    ——

    “颜师兄——”

    颜息刚走出没多久,远处便跑来一个小师弟,风风火火的样子,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礼谦岚几乎带着半个清平教出发去了皇城,只留下一干新入门的师弟们,他们遇到了事情第一时间都是来找他决断。

    他立刻快步迎上去:“怎么了?”

    “颜师兄,宫里来人了,正在聚华厅。”

    宫里的人?如今江湖教派与皇家可谓势如水火,他们这个时候来,是什么意思?

    颜息皱眉,一路快步赶去聚华厅。

    虞公公立在厅堂中央,举头看着墙壁上的字画,忽听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临近,他不慌不忙地转身看过去。

    颜息抬腿迈进了门槛,神色隐隐透着防备,却还是客客气气抱拳道:“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虞公公阴柔地一笑:“这么晚,叨扰了。咱家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哦?”颜息作出一脸好奇的模样,示意他坐下详谈。

    虞公公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向身旁的宫人使了眼色,让他们退下。

    与颜息一同到来的师弟见状,也看向颜息。

    颜息点头默许,师弟便知趣地也闭门离去了。

    虞公公落座后,开门见山地从袖口里取出一个桃李大的锦盒,小心地呈放在桌案上,接着他轻手轻脚地打开,给颜息展示。

    颜息只见锦盒里安静地坐落着一颗黑色的药丸,他不解地看向虞公公:“这是……?”

    “咱家说了,此行是受人之托,这颗药丸可谓来之不易,千难万险送出宫来,只为救那姑娘一命。”

    颜息疑惑起来,眉头微皱问道:“救姑娘?哪位姑娘?不知名讳几许?”

    虞公公在宫里摸爬滚打许多年,早已练就一身敏锐世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人在装疯卖傻。

    他冷笑一声,道:“竹公子煞费苦心才制成此等灵丹妙药,又千等万等盼得了这个机会,这药期限极短,你存心这般耽搁,莫非与那姑娘有仇?”

    颜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阴白的脸,试图找出一丝破绽,可惜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他只好轻笑了两声:“陛下倒是宽宏大量,这个节骨眼还能派遣公公辛苦这一趟,救我清平教的人。”

    虞公公食指轻轻一扣,合上锦盒又收回到了袖口中:“陛下哪有心思管这些,还不是顺了竹公子的意。况且你得分明白,咱家的陛下的人,与各大教派对抗的是丞相的人……我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颜息点了点头,眼中却依旧半信半疑。

    虞公公起身站了起身,抖了抖衣裳上的褶皱,说道:“还不速速带咱家去见那姑娘,你真想等到药效失灵,大家白折腾一遭?”

    颜息也随即起身,他继续盯着虞公公的眼睛,问道:“服下这药,她就能醒?”

    “这个你问不着,咱家不过是个跑差事的,又不是郎中,你若信不过竹公子,咱家现在便走,也省得耽误工夫。”

    颜息的眸色撕扯般地纠结着,如果这是救霆霓的最后机会,他很害怕错过……

    半晌后,他终于眼神一定,道:“跟我来吧。”

    一路上,虞公公等一干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瞄了眼前面一心赶路的颜息,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宫人。

    他不动声色地指了下腰间悬挂的空心玉佩,无声地对做了个手势。

    宫人立即点头回应。

    以玉碎为号,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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