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毅，我要你回去。”
任忍看着被种下两个种子和一个奴役灵阵的吴家三兄弟，轻声说道。
吴毅此刻已是强弩之末，若是再不医治，别说是回去，就是爬起来都难。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只得死死地盯着任忍。
“回到火焱宗，告诉吴仁高你的境界已废。然后充当我的眼线，让我知道他的所有行程。我要你诱导他尽快找我复仇，越快越好。若是同意就眨两下眼睛。”
看着吴毅的动作，任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不敢等。吴仁高是他唯一一个留下的祸患，结果便滋生了一个又一个的事。若是任凭他成长，得到了精神力修炼功法的吴仁高不知道会达到什么程度。
别的不说，就以功法为悬赏，要任忍的项上人头，想来不少灵丹境的存在都很有接单的欲望。
任忍不怕吴仁高会躲起来修炼个十年八年再出来灭了自己，只要他还想维持此刻道貌岸然的形象，这个仇他就只能报。
“萋萋，给他们三个治疗一下。”
暗潮自任忍身上流向萋萋，萋萋身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化作生命力缓缓补充着吴家三兄弟的损耗。
自己则与地面上趴着的吴仁高商议信息交流方式。说是商议，实则就是人人单方面赘述，吴仁高没有半分抗议的权力。
他们的声音很小，小到周围吃瓜的贫民都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任忍废了吴家三人境界，还在他们身上弄上了灵阵。
至于灵阵效果，他们自然无从得知。在他们的眼中，任忍赫然已经成为了丝毫不顾半分求饶，喜好让敌人生不如死的“大魔头”。一众贫民纷纷赞扬着任忍除根的好习惯。
唯有几个孩童向自己的父母发出疑惑的声音。随后便被灌输了“要学那个那黑刀的，不要对敌人手下留情。”的神奇观点。
恶念感知与灵眸的配合让任忍在千米之外便发现了闻声而来的火焱宗弟子，那一身的火红衣服煞是扎眼。
想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了之后，在任忍的带领下，一众人自吴毅身边走过，留下三个刚刚能够依靠断壁残垣做起的吴家兄弟。
“萋萋，怎么了？”
空间被封锁后众人只得凭借脚力返回宗门。路上，任忍抱起嘟着小嘴的萋萋，温柔地抚摸着它光滑的小脑袋。
萋萋倔强地将脑袋撇开，似是用行动拒绝着任忍一般。
“任忍，你之前是真的想要杀死吴毅他们吧。”
路穹翔的声音自任忍身后传出。却是让任忍微微一愣。
“这还有假？他们三番五次想要质我们与死地，自然要杀了他们。”
“可是他们后来求饶了。你那个时候还想杀了他们吧。”
“呵，谁能知道他们求让是真是假，咱们如今耳力也非从前。四周那些个贫民都看出来了，你难道还能相信他？我不是说了么，这些人该杀。”
路穹翔微微皱眉，他们两人的对话并没有让小女孩听到。
“任忍，我记得你以前很厌恶社会上那些潜规则的人。经常和我说接受，习惯，但不要成为。你不觉得你现在已经开始成为你所厌恶的那种人了么？”
任忍闻言一愣，不等他思考，一股烦躁再次充斥在心头，如诺吴毅磕三个响头时那般。
“那你让我怎么办！他们不死之后肯定要杀了我们！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死？怪我？好！你就是恨我我也不会让他们活着！”
任忍突兀地停在原地朝着路穹翔大声喊到，任忍的变故让一行人皆是停下了脚步，不明所以地看向任忍。小女孩更是眼中饱含泪水，这是这几日来她第一次看到任忍发脾气。
别说是她，就是路穹翔这么多年来也没有见任忍真的发过几次火。一时间竟是不知说什么才好。
“吱吱！”
萋萋一双红宝石般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任忍，它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任忍面前，那是任忍用神赐力也无法判别的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怪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看不懂。又是...或许它们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
任忍张了张嘴，却见四周众人都在看着自己，恼羞成怒带来的后遗症迸发，他微微低头，声音略小地说道：“对不起。”
说着，不顾众人的目光再度踏上回归的旅程。他能洞察一个人的恶念，却仍然无法增强两个人之间的沟通。
“姐姐，叔叔怎么了。”
看着远处的任忍，小女孩愣愣地对梦灵儿说到。
梦灵儿温暖的笑容安抚了小女孩受伤的心灵。轻声在小女孩耳畔说到：“没事么，叔叔还没有完全习惯杀人罢了。”
小女孩张了张嘴，疑惑地说到：“可是...杀了人，他们不就死了。就叫不醒了。”
梦灵儿微笑着解释道：“但是如果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哦。所以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虽然有的时候会判断错，可能他们并不想杀我们。不过习惯了也无所谓了。杀了那么多，总会有几个人是错杀的。”
梦灵儿的话语传入任忍耳中让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在他的感知中，梦灵儿并没有骗人，也就是说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继续下去，我也会变成这样么？”
任忍苦涩地笑了笑。却没有打断梦灵儿对小女孩的传教。他希望小女孩能够正常的活着，但他已经不知道在这里什么样才是正常。
穆文默看了一眼梦灵儿，木讷地说道：“只杀人，为了爱人。”
小女孩好奇地看向穆文默，她的脑筋已经有些跟不上来了，似乎姐姐说得对，她不想死，但高个子哥哥说的也对，不能随便杀人。
“切，什么杀不杀的。杀人就不是什么好事。能不杀人就别杀人。你们这群杀丕。算了，你们懂个球子的法律。一群野蛮人。”
路穹翔骂骂咧咧地说着，但当任忍下达命令时，他下手却没有丝毫犹豫，只是不知道他心中是否背负着难以磨灭的罪孽。
萋萋在任忍怀中吱吱乱叫，似是也要参与讨论，发表自己的观点，可惜因为先天弱势而无法发出人类的语言。
任忍闭嘴不言，默默向前跑着，大脑之中却时时闪过自己来到异界之后所杀死的人。
从边境开始用枪打死的老头，到入宗资格选拔赛上杀死的几个同龄人，再到前两日那不分昼夜的厮杀。任忍心神越发沉浸，他本以为自己会因此疯癫或是日夜不眠，满怀自责。
他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一点一滴的转变，或许是从杀了第一个人开始，也或许是从进入异界开始。
但...他似乎对此毫无负罪感，甚至...有种自由的感觉。那是一种被束缚了近二十年的自由。
笑谈之间，众人已然回到宗门之中。在任忍解决问题之后他便让路穹翔用灵器通知梦岩自己已经安全，只需在那间小屋等待自己的回归。
木屋门口，梦岩熟悉的身影悄然站立。任忍与梦岩认识不过一两个月，此刻却有种长辈等候自己回家的温馨。
“回来了？说一下吧。”
梦岩严厉的声音将任忍从想象中拉回现实，他立刻换上精锐般的样子，开始为梦岩详细讲述此次下山遇到的种种事件。
顺着事件，任忍说到最后，看向小女孩。似是恳求般的看向梦岩道：
“梦师傅，这是苍夜夜。她说她父母就叫她夜夜或者小夜。能不能让她留在咱们这里。她父母都已经死在灵兽潮中了。这事说来起因也在我们。让她留下也算是赎罪了。”
梦岩看着任忍的话语竟觉得有几分好笑。但他却是一个能尊重弟子想法的人。既然是烛星国来人，自有几分小家子气，有时放纵一下弟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好啊，不过我也有条件。我可不管这种小屁孩。灵儿一个就让我头疼了，现在她长大了，又来一个。要么你们自己养，要么我就把她扔出去。”
任忍闻言惊喜的看着梦岩，兴奋地说道：“真的么师傅，我没想到您真的同意了，真的太谢谢你了。放心，我们一定照顾好小夜，绝不让她打扰到师傅的清净。”
梦岩呵呵一笑，面色不善地说道：“你小子，搁外边装习惯了是吧。在我面前还弄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当我真不知道你神赐力有啥用么？和你聊天真没意思，我的想法你应该在我说之前就猜了个大概了吧。”
任忍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梦岩的情绪他感知一只没有多么灵敏，这或许也和精神力相对强弱有关。但普通人和他说话..真的是会被直接洞穿。
“行了，灵儿，你去带小夜找个地方休息吧。她应该也和你们奔波了好几天没怎么休息了。剩下的人也回去休息吧。任忍你留下，跟我详细说说那个红发青年的事情，和你安排吴毅的打算。”
任忍闻言看了梦灵儿他们一眼，却是罕见地否定道：“师傅，他们也还不是很清楚当时我的感受与变化。这两日想来还有时间，今天大家都累了，明日一起商讨一下这件事吧。”
梦岩深深地看了一眼任忍，微微点了点头。他以为这次回来任忍会变得独断专行或是有有对杀人麻木的转变。但似乎...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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