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仙没想到，顾陈书居然是七组派往东阁市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顾陈书的家本来就在崇城。
在曹仙看来，顾陈书只不过是一个散修蝼蚁而已。在隐世宗门眼中，散修就是没有传承、没有资源、没有核心思想的代名词。
当初在九数洞天见到顾陈书，曹仙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没把顾陈书放在眼里，怎么会调查顾陈书的出身？
“哼！”他冷哼了一声，看向顾陈书：“不要以为你修行到金丹巅峰就可以狂妄了！”
“我知道，我知道！”顾陈书摊开手说道：“你不就是想说，我想突破元婴，就得等下一个秘境开启吗？至于你，本身就在洞天修行，想什么时候突破就什么时候突破……对了，你什么时候突破？”
看着顾陈书那张好奇的脸，曹仙觉得呼吸都要停了，气得他肺疼。
不过一想到顾陈书终究是个散修，或许等他修行到了阴神，顾陈书都不可能突破元婴的时候，曹仙怒火便消散了大半。
但是没想到，顾陈书又说：“至于我突破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上次去九数洞天的时候，我还存了一些灵气，应该足够我突破用的。”
“你……”曹仙瞪大了眼睛。
他是万万不愿意相信顾陈书的鬼话，可是看顾陈书说得言之凿凿，而且信心百倍，不由得心头就有些气闷。
“哼！”
再次哼了一声，曹仙转身化作了一道流光，转身从窗口冲了出去，眨眼之间消失在天际。
许晴烟“噗嗤”一笑，摇头说道：“你何必这么气他？”
顾陈书无奈：“这也叫气他？这要是程牧羽的话，早就一堆话怼回来了，就算是金胖子都比他强。我终于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了，大宗门弟子也不是每个都像你一样的。”
“像我一样什么？”许晴烟微笑着问。
“像你这么……”顾陈书看着许晴烟，张了张嘴，溢美之词有点羞于启齿。
“好了，既然要去聚仙大会，那我就先和你说说聚仙大会的章程。”许晴烟换了个话题，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聚仙大会，是散修联盟五方盟会每年一度在五一时期举办的盛会。顾陈书之前在七组那里了解到了大概的流程，就像曹仙说的，聚仙大会也分为内场和外场两个部分。
本身，聚仙大会的功能和外宗大赛一样，分为两部分。
其一就是交流，包括高层修士的论道，底层修士之间的交流和交易，都包含在其中。
其二则为调停，调停散修之间，以及散修和宗门之间的冲突。如果愿意，任何矛盾都可以拿到聚贤大会上来大家一起解决，甚至还可以申请公开的生死斗。
已维修为和地位不同，历年聚仙大会的举办，都分为内外场。
外场，主要是元婴期以下散修之间的交流会场，其中主要的活动方式是修行集市。散修会在这里摆摊，或许也会有宗门在外场出售一些宗门出产。
在修行集市当中，人们可以自由交流交易，是个淘宝的好去处。
为了维持外场的秩序，七组和五方盟会，将会共同出人手巡察，防止外场出现什么乱子。而如果有外场的人需要调停矛盾，或者解决恩怨，也会由七组和五方盟会双方共同主持。
总的来说，外场就是一个十分随意的地方。
内场则不同。
一般来说，内场需要邀请函，而邀请函分为金、银、铜、铁、木、玉，六种规格。
其中金银铜铁木，分别代表着化神、元婴、金丹、筑基和炼气五个修为层次。有牌则入内场，无牌的不能进入。
而顾陈书和许晴烟手里拿着的玉牌，则是内部邀请的凭证。一般只发给公务人员、大宗代表和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规格更高，层次也更高。
邀请函由五方盟会和七组共同派发，挑选的发放目标，都是散修当中修为高、德行高的修行人，作为内场交流的主要参会者。
而在散修和宗门当中，如果境界满足元婴及以上的修行人，也可以主动申请自己或者带人进入内场，经过五方盟会审核，获得对应的邀请函。
这些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寻找某个人、交易某件东西、探讨道法，或者干脆就是寻仇和找茬。
内场会有七组和五方盟会的高手共同镇压，在大家都公认的规则下，对所有的交易、交流进行引导，同时处理散修之间，或者散修和宗门的矛盾冲突。
“往常的聚仙大会，我也没有去过。”许晴烟说：“但是这一次的聚仙大会，既然天行剑派已经出手，证明隐世宗门已经察觉到了天地间的一些变化。”
“变化？”顾陈书问。
许晴烟点头：“天地变迁周期而来，每当变迁结束之后，就会有修行盛世。宗门封闭山门便可以避世保存实力，重新出关没什么影响。可是散修呢？散修存在于天地间，不得洞天，现在又要怎么样继续扩展传承？”
顾陈书愣了一下，说道：“你的意思是，聚仙大会本身是为了应对天道变迁的这些影响而举办的？”
“正是这样。”许晴烟继续说：“五方盟会统领散修事务，举办聚仙大会，名义和功能上是为了调停和交流，实际上也有望气的目的。”
“望气？”
“所谓望气，指的就是观察气运。”
“气运真的能看出来？”
许晴烟摇头：“并非是你想的那种气运。你认为的气运，或者可以说是命运。但是实际上的气运，指的是因气而形成的运象。望的是气，而运则通过气和望气之人的手段推算出来。”
顾陈书懂了：“也就是说，五方盟会将夏国分成东南西北中五个部分，实际上是为了更好地划分，然后看看他们所凝聚的人气变化，推断修行界的走向？”
“嗯。”许晴烟说：“差不多就是这样，只不过推断修行界的走向，也是为了更好地延续。散修传承艰难，往往天道变迁时期许多传承都会没落，无法得到革新，甚至断掉血脉和传续。这一次天行剑派出现，估计也是为了观望散修界的发展，防止被有心人影响破坏。”
顾陈书意外：“散修毕竟是散修，大家自己玩自己的，我记得五方盟会是没有统领权利吧？”
“所以靠的引导。五方盟会每年举办聚仙大会，望气整个夏国，为的就是决定如何引导散修界。散修确实是一盘散沙，但实际上，散修在某些时候，往往比宗门弟子更具有凝聚力。”
她说：“散修平时的修行都是独自进行，但是这就代表着散修个体是孤立的。如果不是极个别的情况，人们都不会拒绝结盟和交友。”
“一个人如果孤单在修行界当中，总会存在许多的危险，让人心中不安， 甚至修行都因为这样的心境受到影响。”
“因此，散修看似一盘散沙，实际上盘根错节。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多都是通过同生共死、互为犄角形成的生死之交。”
“当然，只是交易关系，或者点头之交，甚至是酒肉朋友也不会少。”
“可终究还是生死之交构成了散修世界当中人际关系的主要框架，和宗门截然不同。”
“宗门弟子所培养出来的关系，往往是基于宗门本身的。对于宗门的归属感，宗门提供给他们的资源和功法，对于宗门核心思想的信仰，这些决定了宗门弟子的统合。”
“所以你才会看到，宗门弟子有时候也不全都是互相和谐的，他们忠于宗门，但是也忠于利益。反倒是因为宗门的庇护，忠于生命的思想远不如散修更加强烈。”
“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思维方式是这样的——当遇到某件事情的时候，首先判断是否与宗门的核心思想相悖，然后再判断对自己是否有利，最后基于以上两点决定行动方式。”
“也就是说，只要不和宗门利益冲突，又对自己有利，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不管是牺牲师兄弟，又或者是有害于夏国公民的事情，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顾陈书皱了皱眉头，想到当初穆青云在南离为了争夺赵明空所做的那些事情。
许晴烟也是有些遗憾：“宗门的模式固然如此，并且传承连续，就算要改革思想，也必须要经过更长的时间，往往需要上百年甚至几百年，尾大不掉。”
“但是散修界则不同，他们是变化最丰富的人群，实际上现如今存在的宗门，也有许多是曾经的散修天才开拓创新组建的，更是有天行剑派这样，沦落为散修，最终又重回巅峰的。”
“所以，宗门弟子虽然不喜欢把散修放在眼里，可终究无法忽略散修界对于修行界的影响。”
“而想要引导散修，就要利用他们独特的关系网络。只需要一点手段，比如抛出某个利益，创造某个典型，制造某些舆论，就可以达到目的。”
“当然，这个目的或许是好的，比如打压某些产生不轨企图的散修，揪出某些叛徒和奸细，让某个地区的散修放下已经开始激化的冲突，重新回归平衡和谐。”
“也有不好的，比如为了所谓的整体利益，牺牲某一个散修团体，又或者利用散修去对抗邪修、国外修行者或者发展协会，这个时候，就是死伤不计的结果。”
“而五方盟会的隐藏性质，就是在这其中起到一个平衡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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