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程锦夙，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光鲜亮丽的大小姐，和好几个人在通铺上躺着，躺在正对着侧坑的位置，睡得很不安稳。
“要不要把她提出来？”看守大哥很热情，上面给他的命令是绝对服从，一听就知道是大领导。
虽然这个“大领导”的年纪有点迷惑性就是了。
不过顾陈书却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就这样吧，我就是过来看一眼，没什么问题就走了。”
说着，他转身便朝着外面走去。看守大哥在后面跟着，扶了扶自己的帽子，有点莫名其妙，这在号子里能出什么问题？
等出了看守所之后，顾陈书坐在车里，直接靠在靠背上沉默了。
“怎么样？”仇人默问。
顾陈书说：“程锦夙的身上根本没有症状。”
“那说明傅婉婧基本上已经摆脱嫌疑了？”仇人默说道：“白天她没撒谎，程锦夙也没有中招，说明设备的问题是在傅婉婧带到机友会的时候才出现的。”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吧……”顾陈书说道：“明天早上再去问一次傅婉婧，到时候再做结论。”
仇人默点点头，开车将顾陈书送到了小区门口。看着顾陈书走进小区里渐渐远去，仇人默点了一根烟在夜风中凌乱。
当年这还是个被自己摁在草丛里不许出来的学生，没想到转眼之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还真是世事无常。
“唉！知足常乐！知足常乐！”仇人默抽掉了半根烟，叹了一声，开车离去。
回到家之后，顾陈书看到卧室里面的灯光还在亮着，就知道许晴烟依然在尽全力解析那段声音的信息，便没有打扰她，直接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顾陈书准备了早餐和果汁。
虽然说金丹期已经辟谷，但是两个人都习惯一日三餐，虽然不是必须，可早上吃一顿不错的早餐，这是开启全新一天的标志。
人生嘛！最重要的当然是仪式感，还有口腹之欲。
端着早餐送到卧室里面，顾陈书便看到了许晴烟正坐在电脑前面，带着耳机，认真听着里面的声音，一边听一边在旁边的本子上记录什么，一晚上已经写了小半个笔记本。
轻轻将包子放在了桌面上，顾陈书说道：“吃点东西歇会儿吧！”
许晴烟这才猛地惊醒，摘下耳机看了看窗外，才知道已经到了早上。
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顾陈书只觉得这一口气炽热浑浊，应该是憋了很久。看来分析这些声音信息，确实十分的困难，让许晴烟都需要这样全神贯注。
看到桌子上的包子和果汁，许晴烟微微一笑，觉得整个人都是幸福的。
吃饭的时候，顾陈书跟许晴烟说了昨天的调查案结果，也说了自己的猜想。
“我觉得，傅婉婧很可能是个替罪羊，虽然现在还没什么证据……”顾陈书说：“现在所有的关键都在于，程锦夙到底是如何拿到了播放器，到底是什么情况下听到了里面的东西，旁边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如果程锦夙的事情没人知道的话，很可能就是幕后之人计划里最大的漏洞。”
“你打算怎么办？”
“早上再去找傅婉婧问问，昨天晚上她一定很难熬，应该什么都会说。”
傅婉婧确实很难熬，昨天晚上俞睿抽风了大概一个小时，又重新恢复了睡眠状态。但是之后，其他三个睡着的人接二来三地发作，一个晚上都没消停。
包裹傅婉婧在内，还有粟暝他们三个尚且还没有病入膏肓的人都吓得心惊胆寒。傅婉婧是害怕这件事真的跟自己有关系，会毁掉整个傅家。其他三个人则是感同身受，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未来，不由得戚戚然。
当顾陈书到了的时候，傅婉婧差点都哭了，整个人趴在栏杆上问道：“有没有什么收获？”
顾陈书点点头：“算是有一点，不过还要跟你求证，出来吧！”
七组的人便将傅婉婧带出了笼子，然后出了地下室，到了一楼临时收拾出来的客厅里面。客厅里只有简单的桌椅，而且还是油漆的方桌。
七组的人大多都是修行人，其余的也都是壮汉，所以一楼连个空调都没有，现安肯定是不现实，就这么一直冷着。
但是傅婉婧觉得，这个空荡荡冷冰冰的地方，可比开着空调而且还有单间的地下室好多了。
给傅婉婧提供了一份早餐，顾陈书端着一个保温杯，就像是老刑警一样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傅婉婧吃着饭，心情稍微放松之后，才开始询问。
“程锦夙拿到你的设备是怎么回事儿？”
傅婉婧已经没有任何抗拒心理了，很快就说道：“我之前回崇城其实是为了跟我姑父……就是程志富商量在崇城的超市承包一个电子设备区的事儿，他牵线我去谈，但是后来他嫌我太公事公办，说小城市人情为主，就把我赶走了。”
“然后我就去帮忙接程锦夙，但是刚接上她出校门，就接到电话说设备已经送到了。所以我就先去拿了一下设备，然后才带着她回家。”
“我在崇城没房子，我姑姑就一直让我住在他家，有我专门的一个卧室。当时我把设备放在卧室里，然后去上厕所，等我出来的时候就被程锦夙拿出来了。”
“当时有其他人看见吗？”顾陈书问。
傅婉婧摇头：“没人看见，当时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姑姑习惯出去打麻将，我姑父再跟超市经理谈生意。”
“这些设备就是你从东阁市带过来的所有设备了？包括播放器？东阁还有没有？”
“对，就是这些了。东阁那边没留，这东西加密我们破不开，体验就是体验，德方不会让我们破解的，所以留公司也没大用。一共十五套，本来打算是拿给你们试试，然后再去找其他用户体验。包括给你们的这几套，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我早就知道俞睿他们会跟我要。就是没想到……”
傅婉婧说着，顿时就觉得嘴里的包子油条一点都不香了。
顾陈书敲了敲桌面，示意她集中精神，继续问：“你确定当时程锦夙听过里面的东西，不只是戴上玩玩那么简单？当时她听了多长时间？”
“多长时间不知道，但是时间肯定不短。我上厕所很慢的……出来的时候是直接从她耳朵里把耳机拔出来，还放着歌，应该是第三首交响曲。”
第三首交响曲，就是存储器里面本来的存储，那天顾陈书他们听到的歌单，远超出六分钟的范围。
傅婉婧见顾陈书不说话，便继续交代：“当时程锦夙问我是不是新产品，还要跟我要一个，我说这是试用品不卖，就把她糊弄过去了，就这样。”
“时间呢？程锦夙用过耳机和播放器之后，到我们再用一共多长时间？期间还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这套设备？”
傅婉婧顿时紧张了起来，但是依然还是老实说道：“大概十天的时间，超市那边的事情谈完了我才找的俞睿他们。期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接触过。这些东西平常都锁在卧室里，卧室肯定是锁门的，但是我姑姑跟姑父都有钥匙……”
“嗯。”顾陈书点了点头。
傅婉婧瘪着嘴，小声问：“你不会怀疑我姑姑跟我姑父吧？”
“你那姑父本来就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不禁查的，他要是不傻，就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我呢……”傅婉婧一副可怜相。
顾陈书看着傅婉婧，心头想着自己的猜想。傅婉婧作案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对方可能就是看准了傅婉婧夏德混血的特点，才把她拿出来做了替罪羊。
至于魂音到底为什么不对这人产生效果，还得许晴烟研究过之后才知道。
对傅婉婧的设备动手的人，一定是十分了解傅婉婧的人，知道她的习惯和对这些设备的重视。但是又并不会经常接近，所以不知道程锦夙接触过设备的事情。
除此之外，顾陈书不敢做任何的判断。对设备动手的人到底是谁，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到底有什么样的阴谋？是打算利用傅婉婧的身份嫁祸给教廷，还是教廷利用傅婉婧母亲的死无对证吸引注意力背地里做其他的事情？
这些现在都无法定论。
傅婉婧看着顾陈书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没有摆脱嫌疑，不由得低沉落下去。
顾陈书看着她的样子就笑了：“你的嫌疑暂时没有那么重，但是也不能离开。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中招，要是把你放了，想要陷害你的人肯定知道他的计策已经被识破，到时候你……”
不用他说完，傅婉婧立刻就知道了自己出去的后果，一时间后怕不已。
“所以，你还是住在这儿吧！如果你不愿意去地下室，一回儿让她们收拾一个卧室出来，再给你带个小太阳外加电热毯，凑合着过，等几天再说。”
傅婉婧见到顾陈书不再那么冷着脸，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多少有了些胆子，小心地问道：“等……几天？”
“说不定。”顾陈书摇头。
这就得看许晴烟跟藏海的专家多给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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