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炸药是你埋的吧

    城西别院,辛有为意外获救后就被苍溟夜安置在这里,大夫药师丫鬟侍卫进进出出,直到剩下他一人独处,多日逃亡高度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些许,坐在床边重重吐出一口气,凝着地砖缝神色呆滞。

    小侍卫趴在窗缝边瞅着他盯了好久,见他又开始如灵魂出窍般一动不动,苦闷得憋不住话:“雨姐,他不会被吓傻了吧?”

    “一夜灭门,死里逃生又遭绑架,刀子悬在脑袋上不定什么时候就砸下来了,换你你不傻?”朔雨也是感慨,对辛有为的遭遇颇生同情。

    但那一点同情并不能让她放松对辛有为的警惕,她站在廊下抱着刀,目视前方,耳听八方,“他是辛王两家命案的重要人证,就算傻了,也要牢牢看住。”

    这个别院不是苍溟夜名下的,仓促入住肯定会有疏漏,城阳知县临时调来的人不多,但都是生面孔,这让朔雨的盯梢又紧俏了几分。

    有丫鬟端了安神定气的药来,朔雨盯着人进去,辛有为反应有些迟缓,下意识地紧绷了背脊,直到侍女第三次出声请他用药,他才反应过来般接过汤药。

    没有人看见他借低头喝药的空隙掩饰闪烁不定的眼神,浓苦的汤汁入口,他竟尝不出来多少滋味,默默喝完,再默默将空碗递了回去。

    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朔雨推开半步,给丫鬟让开了出去的路。

    “辛公子多休息会吧,属下就在门外候着,公子有事直接吩咐便可。”

    朔雨转身关上了门,没有注意到背后的辛有为越来越苍白的脸。

    半个时辰后,誓要将沉默进行到底的辛有为打开了房门:“我想见夜世子……”

    ……

    宁淮青向客栈借了厨房熬药,杂七杂八一堆容漓叫不出名字的药材往罐子里一倒,咕噜咕噜熬得浓苦呛人,跑堂小二都捏着鼻子绕道走,说不出半句恭维话。

    容漓双手抱前倚在门边:“他们给你吃了罂翘?”

    “怎么,担心我呀?”宁淮青面不改色地灌了一肚子苦汤汁,转头盯着容漓一派冷然的脸,摇头晃脑张口就来:“别担心别担心,你家小竹马我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见他张张嘴又开始胡说八道装和尚念经,容漓扭头就走。

    “别走啊,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宁淮青苦笑,拉容漓在灶台边坐下,火光在他英俊的脸庞上跳跃:“请你吃好东西。”

    他拿铁钳子拨了拨火,露出下面烧得黑乎乎的东西,难为容漓能一眼认出来。

    是烤红薯。

    容漓坐在小矮凳上,双手抱膝整个人缩成一团,巴掌大的小脸上兴致盎然:“熟了?”

    “熟了吧。”宁淮青将红薯扒拉出来,拿干净的丝帕包了递给她:“看看。”

    容漓接过来,撕开烤得黑乎乎的皮,饱含糖分的红肉香甜软糯,甜甜的汁水顺着口子流到她手上:“熟了。”

    容漓呼呼咬了一口,被烫得含糊不清:“你哪来的红薯啊?”

    “地窖里拿的。”宁淮青捧着红薯一咬一大口,随手指了指后面:“昨儿不是下大雨吗,不知道哪个倒霉伙计忘了关地窖门,雨水哗哗地往里边灌了一夜,土豆都泡发芽了,听说被罚了一个月工钱呢。”

    宁淮青啧啧两句,不知道在替被罚钱的伙计伤心,还是替那发了芽的土豆伤心。

    宁淮青看热闹似的说了半天八卦,容漓的注意力却全在‘地窖’两个字上。

    她捧着红薯拧眉呆坐,迟迟不下第二口。

    “吃虫子了你这副表情?”宁淮青吭哧吭哧啃完了最后半个红薯,随手压灭了炉火。

    容漓一直盯着他的动作,直到他将炉灰都倒进灶肚子里,才恍然想起何处不对劲。

    是明明满柴房的柴火却一点火烧痕迹都没有的灶肚子,是明明提到了却到处寻不见的地窖。

    容漓将烤红薯都塞进了肚子里,包红薯的丝帕染了碳灰和食物残渣。

    她顺手给洗了,丢还给宁淮青:“你是怎么查到穷人巷去的?”

    容漓像是随口一问,宁淮青就随口答了:“澜市给的线报,恰好有人堵我,就往这边来了。”

    “哦。”容漓应了声,没有要追根究底的意思。

    她应得太寻常了,宁淮青卡了一下:“就这样啊?不打算贿赂我一下?也许我知道什么内情呢?”

    容漓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下,貌似认真地思考了两秒:“一个烤红薯。”

    “……”宁淮青严肃脸:“我是一个烤红薯就能贿赂的人吗?我这么廉价吗?!”

    ……好像真不是。

    容漓认清错误,及时改正:“……两个烤红薯?”

    宁淮青面无表情:“我不……”

    “三个烤红薯,不能再多了!”容漓挑眉,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宁淮青见好就收:“好的老板,谢谢老板。”

    “说说,有什么内情?”容漓站在厨房门口,目光严肃,表情郑重,对这个用三个烤红薯‘巨资’换来的内情表达了十足的重视。

    为防老板反悔,‘巨资’泡水,宁淮青表现乖巧:“因为虎牢山纵火案。”

    容漓:“???”

    “哦,你那个时候回容家村养伤了不知道。”宁淮青说:“虎牢山匪祸猖獗,被好几个大官联名上奏,惊动了皇帝,派了一万大军围剿。虎牢山负隅顽抗,为防匪首逃脱,领兵的将军命人放了把火,整个虎牢山都被烧秃噜了。”

    放火烧山可不是什么小事,不是百分百能困住匪首,稍有差池还会殃及山下无辜百姓,是颇有争议且十分鲁莽不计后果的做法。

    虎牢山易守难攻、固若金汤,能号令一万大军攻破虎牢山的将军必定有勇有谋,这样的人怎会如此急功近利?

    且虎牢山远在千里之外,匪祸乱不到城阳县,大火烧通天了烟灰也飞不过凤首山,看似只是一起主将鲁莽急功的纵火案又怎会牵扯到宁淮青所说的内情?

    思绪千丝万缕,电光火石间,容漓敏锐地捕捉到两者的关联:“城阳县的罂翘是通过虎牢山走货的?”

    “差不多。”宁淮青打了响指,笑道:“虎牢山上有百亩良田,延绵数十里种的全是罂翘。”

    容漓没有见过活的罂翘,但也能想象出漫山遍野都是这种能致幻上瘾的毒物的震撼来。

    难怪要纵火烧山了。

    若这百亩的罂翘成熟收割投入市场,不知道要祸害多少无知,蚕食多少无辜。

    “这消息是澜市给你的?”

    宁淮青点头:“澜市能查到的事,朝廷早晚也能查到吧。”

    宁淮青偷偷瞥了容漓一眼,欲言又止。

    容漓知道他想说什么,王家若真沾了那玩意,朝廷顺藤摸瓜一彻查,保不定会查到月栖宫的头上。

    易然从前院找了过来,站在回廊尽头朝她打手势。

    宁淮青喊住容漓:“我的烤红薯呢老板。”

    容漓扫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嘴边沾上的红薯屑:“你今天吃太多了,改天吧。”

    宁淮青:“……不许赖账。”

    容漓嗤之以鼻:“当我是你吗?”

    宁淮青:“……”我就吃个红薯搞什么人参公鸡啊!

    易然跟上容漓,神色轻松:“二十三号的人都平安撤出梧桐弄了。”

    “嗯。”容漓临窗而立,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穷人巷有什么动静?”

    “大动静没有,小动作就没停过。”易然捡重要的说了:“按洛公子的描述,那夜跟他一起逃出来的人应该就是辛有为。他倒是挺能跑,跑出穷人巷被平王世子救了,刚得到的线报,这会人又跑了。”

    容漓存疑:“在苍溟夜眼皮子底下跑了?”

    “是啊。”易然知道得可清楚了。就因为清楚,才更加兴奋,单手掐了个八,幸灾乐祸都快溢满房间了:“八个精卫营出身的近卫都没能看住人。”

    知道易然跟精卫营那点龃龉的容漓:“……”

    “不就是培养出了你的死对头吗,至于记到现在?”容漓唏嘘道。

    易然毫不犹豫地反唇相讥:“不就是抢了您一把红伞吗,您至于到现在都不愿意跟乌漕帮合作?”

    容漓木着脸瞪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福至心灵般:“我突然觉得城阳县挺危险的,要不让夫若过来贴身保护我吧。”

    本来还打算继续在作死边缘试探一个回合的易然脖子一缩,满脸‘我只是实话实话’立即无缝衔接成殷勤讨好,献宝似的上前去给大魔王捏肩捶腿:“主子您英勇无敌、盖世无双,夫若在您身边就是个陪衬,还是不需要他跑这趟了哈。”

    容漓毫不留情地拍掉他的手并表示呵呵。

    ……

    日光一寸一寸短下去,朦胧的灰白不知几时变得深沉,黑暗无尽,像一张巨型无缝的网笼罩在城阳县上空。

    穷人巷是城阳县最古老的存在,历经沧桑的楼墙脱落一块块的灰白,青石板路上细小的裂纹迤逦出岁月的痕迹,只露出表面浅浅的痕迹,匆匆的脚步踩踏而过,火光短暂的将它照亮,不一会儿又被巨大的黑暗湮没。

    一声声微弱的敲门音就像投进平静湖面的小石头,一石激起千层浪,今夜的穷人巷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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