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留儿死了

    而且,户部侍郎明侯赵路梓,吏部侍郎楚鹊更是上官家的左膀右臂,对于上官清辞忠心耿耿。

    姜流坐在御书房里,淡淡敛眉,托着茶杯看着他一手看大的年轻天子,明明二十几岁的年纪,已经有了睥睨天下的气势。“皇上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罢。”

    封淇奥缓缓抬起雪白的眼皮,和发色一样白色的睫毛在玉一般的肌肤上投下长长的暗影,他微微仰头靠在鎏金龙雕青鸾翔龙榻上,绯色绡金衣袖滑在手臂中央,仿佛安静垂落的羽翼,艳丽而华贵。

    “皇上一定要如此劳民伤财吗?虽然是边境,但也会有一定的伤亡,况且宗族现在还算平静,不如再等等……”,姜流斟酌着劝封淇奥改变想法。但根据他对封淇奥的理解,他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

    那时封淇奥才不到十岁,就有了比别的孩子更缜密的思维,和果断的决心。他作为封淇奥的老师之一,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教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睿智的同龄人。封淇奥不会对自己做过的决定后悔,即使结局不是很满意。

    可能是因为老师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姜流是为数不多的陪封淇奥长大的老人,封淇奥对他尤为重视。

    姜流官职不高,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封淇奥保护自己老师的一种手段。高处不胜寒,封淇奥不想让姜流年老了再加入高处的争斗之中。但从心底还是有些依赖这个老师。

    姜流作为封淇奥在朝中的一双眼睛,保持着中庸的态度,谁也不巴结,谁也不得罪,是朝中的老好人,就像前左相一样。所以在大臣眼中,姜流是一个什么都敢说的老顽童。

    封淇奥静静的看着姜流,淡淡的说,“太傅怎么越大越佛系了呢?听说老师最近连肉都很少吃了,怎么,要远离尘世修仙拜佛吗?”,封淇奥笑道,但是后面一句,即使是笑着打趣的语气,也能听出其中的果断坚决。“这仗朕一定要打。”

    姜流眉角微微上挑,却毫不意外。

    只是那句佛系,让姜流心里咯噔一下。

    叶泠崖死后,将军府无后继承,逐渐零落,姜流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不仅是因为自己被污蔑杀了叶泠崖的小儿子,更因为叶泠崖死的蹊跷。

    在将军儿子死后不久,将军也因为生病离世,这是封淇奥给的说法,将军不受失子之痛,心脏突发疾病,不幸身亡。但姜流不相信,就像世人眼中是他杀了叶泠崖小儿子一样,只有他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有人借刀杀人。叶泠崖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叶泠崖小时候作为皇子陪读,也算是姜流的学生,几十年过去,师生变成了仇人,姜流心里还是有点难受。再加上年纪大了,总会有些心软,索性清心寡欲,吃斋念佛。

    有人说他背负人命心中有愧,有人说封淇奥不处罚他是因为皇上相信不是他杀了叶泠崖的儿子,无论哪种猜测,都口说无凭,他得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能让人民心服口服。

    对于封淇奥的说法,姜流不置可否。

    自打封国开国,世族势力和皇权就不断相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若是这一次上官世家成功逼封淇奥妥协,那么恐怕日后,这国家大事会不容皇帝一人独断乾坤。

    况且……

    这些姜流都知道,也知道封淇奥为什么一定要打仗。但心底还是不愿意看到民不聊生的惨状。

    姜流一笑,起身走来御案边,沉稳的蓝色衣摆安人心神,就像小时候每次封淇奥挨罚,姜流都会穿着一身蓝色古板的太傅袍站在他面前先告诉他哪里错了,再和他打商量,以后不要这样做。

    如同天晴过后的湖水,一切尽在笼罩漫天水色之中,封淇奥抬头看着他。

    姜流叹了一口气,“皇上做什么自有你的道理,臣只是个参考,人老了心也软,皇上”,姜流伸手,按住了帝王的肩膀,“皇上这次是……打算拈除上官世家了么?如此说来,这次北伐就是你的引子?”

    封淇奥冷笑,“不,太傅。这次纳妃,才是朕的引子。”

    ——

    手腕上有一圈极浅淡的红痕,像是条细线,凰羽没在意的颤抖着手撑起身,却全身发软地再次跌了回去。

    眼前一阵阵发黑,凰羽咬着牙,单手撑着脑袋缓了一会。

    苏醒这几个月,例假一直没有来,她也不在意这些,倒是小脆十分留意。

    毕竟有了中秋夜宴那一次,小脆兴冲冲的喊了几次太医,得到的答案都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并不是喜脉。挑了这么几个月,最近几天终于迎来了苏醒之后第一次例假。不同于凰羽的恹恹,小脆和姑姑很是高兴,凰羽也不知道她们高兴的什么,这玩意这么疼,她巴不得不来呢。

    这些天她不仅十分嗜睡,身体更是可感觉到的一天天衰颓下去,好像随着黑血流出来的,还有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不想叫太医。

    这种事,怎么能经常喊太医来?

    凰羽想着,可能是长时间不来例假的缘故,猛的有一次就把前几个月的疼都搭上了,把前几个月的淤血都排出来。

    正想着,小腹突然一阵胀痛,疼的凰羽眼前一花,嘴唇发麻,差点撑不住自己的脑袋。

    “唔!”

    一大股淤血带来了更强烈的无力感,想到黑色的淤血,她的心脏揪在一起,浑身出着冷汗。趁着还没有晕死过去,凰羽伸手勾了一块麦芽糖填在嘴里细细的吃。

    这是小脆好不容易换来的。

    廉价的糖甜得发腻,吃在嘴里后知后觉的尝出了丝丝缕缕的苦味。

    都五天了,完全没有减少的迹象,甚至还越来越痛,黑血越来越多。

    凰羽自嘲的想着,自己真是和别人不一样,不仅记忆不一样,坑爹的身份不一样,就连例假都不一样。谁的例假会是中毒似的黑色的?

    她没有告诉小脆,也没有告诉姑姑。那件事之后,宫里传言越来越难听,封淇奥故意冷落她,现在寒冰阁的处境很难,冬天连要去拿本该属于寒冰阁的银碳都会被冷嘲热讽一般,能拿回来还是好的,有时候甚至拿不回来。

    何必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呢?

    凰羽这样想着。

    换了半个时辰,头晕的劲过去,凰羽敷了点胭脂,让自己看起来好一点,才打开门出去。

    已经快中午了,小脆坐在寝殿门口绣手帕,看见凰羽醒了连忙站起来扶她。

    “我没这么脆弱”,凰羽笑道。

    “您还不脆弱呐?前几天在院子里晕倒的人是谁?现在和平常不同,您身子弱,得多休息,别站着了,先坐下,饭一会就好,听说今天御膳房里做了糖醋鲫鱼,您现在喜欢吃甜的,肯定会喜欢”,小脆笑眯眯说着,手脚却很轻,像扶了一个珍贵花瓶似的扶着凰羽坐下。

    凰羽不忍心打破这份欢喜,只是笑着点点头。

    封淇奥说过,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只能吃清淡的,不能私自加餐。之后送来的不是米粥,就是面食。

    下人看脸色行事,看懂了皇上刻意为难皇后的态度,过了几天,米汤里连米都没有几粒,馒头都是硬邦邦的,和冷宫的待遇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午饭有些荤腥就是好的了,新品糖醋鲫鱼,她们可能连汤都得不到。

    她就的那几只小鸟大多数都能飞了,能飞的都跟着大鸟飞去了温暖的南方,剩下的一只最虚弱的留在了凰羽身边。

    凰羽害怕自己哪一天起来就看不见它了,所以给它去了一个名字,留儿。

    希望它留在自己身边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她没有可以诉苦的人,只有在它面前还可以说说心里的苦。

    虽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不需要有人帮她分担这些,只想要一个听众,听听她说自己埋藏在心里的话。

    小脆去端饭,凰羽站起来去看放在窗边阳光下厚实的鸟窝。没有太阳的时候,鸟窝放在她的寝殿里,总待在屋里虽然不合适,但屋里比外面暖和,对小鸟身体好。

    小脆笑她,把一只鸟当成儿子养了。

    凰羽只是笑笑不说话。

    小小的一只缩在鸟窝最角落里,神色恹恹的耷拉着脑袋,除了脑袋,全身上下还是扎人的羽毛杆,露出灰红色的皮肉。

    随着小麻雀喘息,皮肉下面的蓝黑色的血管和瘦弱的骨架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它的兄弟姐妹都可能有家室了,而留在自己这里的这一只,连羽毛都没有长齐。凰羽一边嘴角勾了勾,突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的人生,和它的鸟生,真的是烂的不能再烂了。

    小麻雀看见了凰羽,没神的眼睛一亮,挣扎着比稻草粗上那么一点的两只小黄腿站起来,扑腾着羽毛稀疏的小翅膀爬过来。

    小麻雀揪揪的叫着,叫声明亮清脆,比前几天好多了。

    凰羽更愿意相信留儿是好多了,而不愿意相信……回光返照。

    每天的饭食很简单,也可以形容为少,凰羽加上寒冰阁的宫人根本不够吃,但凰羽还是尽量将自己的干粮省下来一点,一粒一粒掰碎了喂养这只陪了自己几个月的小麻雀。

    可今天,就连这么一点奢侈享受,也被上天剥夺了。

    冬日的阳光不算炽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凰羽却感觉如坠冰窖。她孤零零的站在寝殿的小院里,看着阴影里的窗台,窗台上散落着留儿刚才挣扎时候的几根小羽毛,圆鼓鼓的腹腔不再起伏,黑豆一样的小眼睛黑洞洞的睁着朝着边看着,稚嫩的羽毛七零八落,淡黄的嘴角张开,似乎在安抚她。

    留儿死了。

    那唯一能带给她一丝快乐的留儿,陪了她几个月,在一个冬日的暖阳中,终于离开她飞远了。

    她这里很不好,吃不饱睡不好,凰羽竟然有一丝庆幸,留儿走了,不用再受凡间的苦。

    希望它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忘了上辈子的苦,快快乐乐的在平常人家过一辈子。

    这只小麻雀能陪她这么久,凰羽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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