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懵了，“小姨，这……我师父和冷师叔他们当年到底怎么了？难道还有别的事？”
“别的事？”小姨冷笑，“就那一件事还不够么？当初冷婉儿叛教，徐疯子故意放走了她。我姐姐为了救他们，主动请缨去追杀冷婉儿，结果她放了冷婉儿，冷婉儿却偷袭她，将她打成了重伤，养了足足三年才恢复过来。你姥爷是北宗五大长老之首，几百年来鹿家人办事从来没有失手过。就因为我姐姐放走了冷婉儿，鹿家威信大损，你姥爷颜面尽失，不得已主动辞去了长老之位！”
我茫然的看着她，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
小姨平静了一下，继续说，“她冷婉儿也好，徐疯子也好，都觉得我姐姐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先掌教护法没有重罚她。可他们不想想，冷婉儿偷走的是铮天鼓！那可是圣物！这事就那么简单的过去了？做梦吧！是你姥爷用自己的长老之位为我姐姐谢罪，我姐姐才保住了那条命！”
我低下了头，心里一阵惭愧。小姨说的合理合理，当年那么大的事，北宗先掌教护法就算再仁慈，他也不可能置教规于不顾，要不然北宗那么多弟子如何心服口服？
是我太幼稚了么？
小姨喝了口茶，平静了下激动的情绪，“我们鹿家在北宗一直是显赫之族，就因为这个事，我们在教中的位置一落千丈！北宗长老之位是按功劳授予，鹿家的长老之位绵续了近四百年，从未中断过。从你姥爷退位，到我姐姐上位，整整十年，鹿家的长老之位断了整整十年啊！这对鹿家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没说什么，给小姨满上了茶水。
小姨真的是动气了。
对于鹿家这样的家族来说，绵延了近四百年的长老之位丢失十年，确实是难以接受的，这个，我能理解，所以不怪小姨这么激动。
她又喝了一小口，放下杯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后来，我姐姐生了你，从你出生那一刻开始，她就想一定要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鹿家和程家好。你们程家在北宗也是近三百年的长老之族了，当初我姐夫不想学巫术，是因为喜欢上了我姐姐，他才继承了程家的道统。”
“幸好他们不是政治联姻”，我讪笑。
小姨看我一眼，“你说的没错，他们是自由恋爱，可我们两家联姻，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北宗长老有五位，长老之族却只有三个，鹿家，程家，薛家。正是因为程鹿联姻，我们在北宗中才占据了优势，不是这个原因，我根本不可能被选到大小姐身边，更不可能年纪轻轻的就成为长老，你懂么？”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不是长老，不是跟功劳有关么？您肯定是给三神教立下大功了呀，难道这个跟家族的势力关系这么大？”
“你还小，你怎么会明白……”，小姨叹了口气，“所谓势力，那是名望，实力加功劳三者合一的产物。就像现在，总坛教主选九堂弟子，选上来的哪个不是教中的世家子弟？有些规矩，原本是很平等的，可是法统延续千年，你还觉得有那么多公平可言么？”
“那赵思辰这样的，就没希望了么？”我看着她，“他爸是堂主，他就是再拼命，也不可能到九翎祭司了？”
小姨的眼神柔和了些，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你过来！”
我来到她身边坐下。
她拉过我的右手，看了看我手腕上的阴阳手环，“这阴阳手环非常危险，可要取龙魂，必须要戴上这手环才行。这两次，我明知道你非常危险，可还是派你们去执行任务，你懂这其中的道理么？”
“您是为了我的前程”，我说。
小姨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不仅仅是为了你的前途，我们的祖辈，都是为三神教出生入死这么过来的，他们能做到的事，我们就有信心自己也能做到；我们自己能做到，看着我们的下一代去做，我们也会心甘情愿。换了普通弟子，你觉得他们有几个能做的到？”
我点了点头，“我懂了，所谓长老之族，是因为我们能为了三神教的不计得失，因为我们不怕死，所以我们才配活着。”
她拍拍我的手，轻轻舒了口气，“你也看到了马四方兄弟是如何对我的，换做当年你姥爷在位的时候，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咱们教中的风气就是这样，你势力大了，没人敢欺负你，都敬着你。你势力不行了，没有人会怜悯你，很多人就会找你的不自在。在这个世界上，谁有实力，谁说的就算！”
“所以，我妈才给我选了苗家的女儿，是吧？”我苦涩的一笑，“三神教如今南北统一，如果我娶了苗乙，那程家，鹿家，苗家还有严家四个家族就等于连在一起了，我们就是五分天下有其二了，是这样吧？”
“你明白就好！”她眼神一冷，“白伊伊毕竟是九妹祝弟子，你可以喜欢她，可以和她在一起，但你将来娶的，只能是苗乙！”
“不止是白伊伊，还有朱虹，还有……杨阳，是吧？”我强忍着眼泪。
小姨笑了，心疼的在我脸上拍了拍，“傻小子，你才多大呀，睡了多少小姑娘了……”
我也笑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滑了下来。
小姨叹了口气，轻轻抱住了我，拍拍我后背，“傻小子，人得知足啊……”
我抹抹眼泪，轻轻推开小姨，起身给她跪下了，“小姨，以后我的事，我能自己做主么？”
小姨没说话，静静的看着我。
“我现在明白，秦小姐为什么要跟您要那句承诺了”，我含泪而笑，“苗乙是个好女孩，我很喜欢她。可是之前这些事，我并不知道，原来为了撮合我和她，你们悄悄的做了这么多。”
“小马……”小姨一阵不忍。
“白伊伊陪我出生入死”，我顿了顿，“冷婉儿的事，我认了！我只求您，别让杨阳的事，在伊伊身上重演，行么？”
“杨阳的事？”小姨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您说”，我抹抹眼泪，“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杨阳的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我要给她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在这之前，我不会和苗乙在一起。不管这是谁的意思，哪怕这是我亲妈定的也没用！”
小姨无奈，“你觉得……这对苗乙公平么？”
“不公平”，我说，“所以我要先把杨阳的事查清楚，不然，对她们都不公平！”
小姨半天没说话。
我站起来，转身走了。
小姨没拦着我，就那么一直看着我，直到我离开鹿家。
我和舒兰一路无话，回到鹰巢之后，我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躺到床上，蒙上了被子。我的心早已麻木，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到底什么心情。我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就算睡醒了之后想起这不是一场梦，起码，可以让我先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安宁。
可是，能睡得着么？
闭上眼睛，我脑子里就是幻象中看到的那些场景，我看到杨阳被糟蹋，我看到她失神的眼神，耳边全是她无助的呢喃，“小马……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我哭了。
过了很久，疲惫至极的我，终于进入了梦乡。
我梦到了天生观的夕阳，在梦里，苗乙的头轻轻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现在我明白了，从当初派苗乙来北方保护我，这盘棋局就开始了。师父告诉我，以后的女朋友是个巫师，我分不清这是暗示还是预言。从朱虹开始，杨阳，马炎炎，白伊伊……我身边的每一个女孩都在这个棋局中。我从小缺爱，所以渴望爱情；可就是因为从小很多人都太“爱”我了，所以我才越来越缺“爱”。
何为因？何为果？
一阵敲门声传来，我醒了。
敲门的是赵思辰，他一看我睡眼惺忪的样子顿时乐了，“哎，怎么了？眼睛怎么还肿了？哭啦？”
“有事说，有屁放！”我不耐烦。
“嘿，瞧你这不耐烦的”，老赵一笑，“刚队长来电话，她和苗乙一会就回来了，晚上咱们一起吃饭，我请客！”
“她和苗乙出去了？”我看他一眼，“去哪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他说，“反正你赶紧收拾下，洗个澡，精神精神，别老这么颓废，干嘛呀这是！好不容易回来了，咱得乐呵乐呵，对不对？”
“行……”我打了个哈欠，“我先洗澡去。”
杨阳的事需要一步步的来，慢慢的查，天塌下来，日子也得过。
今天好运气，老赵请吃鸡，新疆的椒麻鸡，还有烤羊腿，还有烤包子等，反正是要了一大桌子新疆菜。
我们吃的很开心。
酒过三巡，老赵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看看舒兰，“哎，队长，咱们是不是该把白伊伊也请来呀？”
我手一颤，一块羊肉掉到了盘子里。
苗乙看我一眼，“怎么了？”
“哎呦，瞧给丫激动的”，老赵笑了，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哎，我说，憋了那么多天，是不是早就受不了了？那别愣着啦，赶紧打电话呀！”
我看他一眼，“你是不是傻？那天在密道里，是谁让我回来就跟她分手的？这会你丫忘了是不是？”
老赵一愣，“我操！你丫真分啦？不是，我那就是一时激动，你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苗乙放下筷子，“赵思辰，有意思么？小马心里正烦着，你看不出来么？”
老赵看看苗乙，又看看我，“是吗？怎么啦？”
我懒得理他，“一边去，吃你的饭！”
老赵耸耸肩，无辜的看看俩女孩，“我不就……不就开个玩笑么？至于么这是……”
舒兰刚想说话，她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顿时不笑了。
“小马”，她站起来，“师父让我们赶紧过去，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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