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琳琅明白他这个苦涩的笑容背后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可她毕竟也只是听说，不能亲身经历过，也不知该如何开解，只好随便编了个话题，“快要过年了，柳大人有什么打算吗？”
“过年？”柳长青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什么别的打算，陆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只是想着……”陆琳琅歪着脑袋摸了摸耳朵，感觉自己有些没话找话，“这都要过年了，柳大人也该给自己置办身新衣裳，辞旧迎新，才有过年的气氛啊。”
“原来陆姑娘是来给自己拉客了。”柳长青伸手拿起茶杯，手指的骨节极为明显，“只是我大概无暇去顾及这些，陆姑娘找错人了。”
“柳大人这段时间以来也帮了我不少，我可以给你优惠的。”陆琳琅没有深究背后的原因，但还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柳长卿没有接话，转头看着窗外，过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姑娘还记得那天晚上，我问过你的那个问题吗？”
“人生自由和雄心抱负？”陆琳琅反问，柳长青回过头来有些惊讶的望着她，似乎没想到陆琳琅还能把这件事记得这么清楚，而且几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身上的血液似乎又开始缓缓流动起来，有几分渴望的看向陆琳琅，“你那时回答我成年人不做选择，可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你不做选择自有人替你选择，若是自己做的选择也就罢了，无论有什么后果我宁愿承担，可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别说傻话！”听到他最后一句话陆琳琅立刻皱起眉头，紧张了起来，“你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说，我可能给不了太多实质性的建议，可是总要让人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我知道你家里情况特殊，我们也是好朋友啊，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分忧解难，你帮过我，我也该帮你。”
“陆姑娘。”柳长青的眼神里恢复了些神采，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陆琳琅，随后浅浅笑了起来，“你能这么说，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不光能这么说，我也能做到。”陆琳琅语气有些急切，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一些，周围有人向他们看过来，她这才冷静了些，“我刚才在你家门口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现在身陷囹圄。”
“你看到了什么？”柳长青的神色也瞬间严肃起来，连眼神都有几分冷漠，他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我看到有人去了你家，在你不在家的情况下下人开门把她放了进去。”陆琳琅看着他，缓缓说道。
柳长青忽然冷下脸色，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他更是直接起身语气冷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陆姑娘还是不要过多干涉的好，我当你是朋友才出来跟你喝茶，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知道，可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象中的是什么样的呢？”面对他突然生气，陆琳琅有些疑惑，却也能理解，依然温声劝道，“这里这么多人，你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没什么好说的，陆姑娘回去吧，若是想要拉客你找错人了，我为官半年，朝廷的俸禄都用在家里，没有多余的银钱去你那定制衣服，告辞。”
柳长青匆匆说完更是一刻也不想停留，抬脚便走了出去，他虽生气，但语气依然温吞，周围的人并未察觉出什么异常，但陆琳琅能感觉到他现在非常生气。
她静静坐在座位上等他离开，煮了一壶茶他连一杯都没喝完，剩下的茶也不能浪费了，毕竟花了不少银子呢，陆琳琅决定自己一个人坐在这儿把茶喝完再回去。
到底是花了钱的茶，滋味就是不太一样，陆琳琅心里有几分郁闷，看着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家好像都因为受到快要过年的影响，个个脸上都挺喜庆的，正瞧着瞧着，却忽然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起，身把头伸出窗户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人是李若鸿没错，身后还跟着她以前的丫头，偷偷摸摸的往一家医馆走去。
她这是身体不舒服？怎么自己一个人来医馆，周贤也没陪她一起，陆琳琅没什么心情喝茶了，起身匆匆走出茶楼，等她到了那家医馆附近李若鸿已经进去了。
她想了想也跟了进去，这家医馆不算大，而且也不在城中心，算是比较偏僻的地方，她为什么要找到这种地方来？
里面光线有些昏暗，她一走进去就看到有好几个女子，那些女子看她进来眼神有些怪怪的，但并没有理会她，陆琳琅皱起眉头又往里面走了几步。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往前看去，有一道帘子隔着，里面似乎有大夫正在问诊，她靠近了点，听到大夫说着些什么，“要多吃肉多，在家躺着，不可随意乱走动，药物也要每天服用……”之类的话，她听着便皱起眉头，什么病要这样治？岂不是把人给治废了？
她还想再接着听下去，忽然旁边有人走过来，“你是什么人？在那儿做什么？要看病去外面排队去！”说着还伸手推了陆琳琅一把。
“我不是来看病的。”这人应该是医馆里的下人，竟然这么没有礼貌，陆琳琅皱起眉头，语气也有些凶巴巴。
“不看病就出去，不看病来医馆做什么？可别怪我动手赶人啊。”这人白了陆琳琅一眼，随后盯着她，似乎他们这里有什么机密文件，陆琳琅是个间谍似的。
没办法，她只好转身出去，又看到坐在外面等着的那些女子，她们个个都愁眉苦脸，看着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她实在好奇，便在这排队的地方等着了。
等那个盯着她的人走开，她才向旁边一位女子搭起了话，“你也来这看病啊？这儿的大夫医术很好吗？”
“你不知道还来这做什么？”旁边的女子看她一眼，又往她肚子上扫了一眼，陆琳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刚才喝了不少茶水，可能肚子看起来有些大吧。
她转了转眼珠，“我刚好路过，顺便进来瞧瞧，你们都是来这看什么病啊？我也有点不舒服，也想让大夫帮我瞧瞧。”
“你这肚子……”女子的目光依然留在她肚子上，甚至还有几分羡慕的意味，随后有些好奇的问道，“是不是有了？”
“有了？有什么？”陆琳琅微微一愣，前面的几个女子也都回过头看她，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刚刚喝了些茶水，喝的有些多了。”
“这么说来，你也是不易有孕的了？”身边的女子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同情，“到这儿来的都是为了调理身体，想要早些怀孕的。”
怀孕，陆琳琅瞬间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家医馆里只有女子，而且还搞得这么隐秘，这么说来李若鸿也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才到这儿来。
她正想着，刚才那个监视她的人又过来了，总是戒备的看着陆琳琅，她受不了这样的目光，转身从门口走了出来，出去的时候还听到刚才那些女子小声议论，“她不也跟我们一样，还装什么不知道，脸皮这么薄，以后有她受的……”
陆琳琅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在说她，只是觉得有些头疼，她没有走远，找了个地方停下来等着李若鸿出来，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她才看到李若鸿又从里面鬼鬼祟祟的走出来，身上裹着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熟悉的人看不出来，可陆琳琅一眼便能认出。
她几步走上前去伸手拍了拍李若鸿的肩膀，李若鸿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跳起来，抬掌便朝陆琳琅劈了下来，好在陆琳琅知道她是习过武的，提前躲开，才让她劈了个空。
“琳琅？”李若鸿微微一愣，看到陆琳琅正抱着手臂打量着她，脸上立刻心虚起来，但还要装作没什么事一般，“你怎么在这儿？真是好巧，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你也出来逛街吗？我准备买些春联什么的回去布置一下绣庄。”陆琳琅暂时决定不拆穿她，看她会不会老实承认。
可李若鸿也只是顺势点点头，“是啊，我也想出来买些东西，整日在家里实在闷得无聊，我东西买的差不多就要回去了，改日我再去绣庄上看你吧。”
“天色还这么早你就要回去了？”看到她这么着急想要离开的神情，陆琳琅更是怀疑，不由分说伸手拽住她，“你买了这么多东西肯定累了吧，咱们找个地方喝杯酒怎么样？”
李若鸿被她拽着往前走了几步才有些慌张的挣扎起来，陆琳琅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以前你不高兴我都会陪你喝酒，现在咱们好不容易见一面，喝个酒都不行了？”
“我、我现在不能喝酒。”李若鸿眼神躲闪着，陆琳琅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不喝酒吃个饭总可以吧，你嫁了人以后难道不能在外面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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