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龙颜大怒

    徐青站起来。梁帝复道:“先皇禅位于朕。朕尊奉皇命,顺从天意,登基帝位。四海升平,百姓安康,万民同欢,以后要注意些。

    “称帝”二字是那些夺位弑帝之人,霸占王朝,受万人唾骂的千古邪帝。你可不能用这二字来说朕喲。”

    徐青道:“原来如此,倒是草民不知这些,陛下海涵。”

    梁帝道:“好了,朕不怪罪于你。只是你需谨记,那彭槐与叶迹是你此生不共戴天的仇人。”

    徐青道:“叶迹已然惨逝,彭槐也被萧侯爷擒住,我也无需报仇了。”

    梁帝道:“这就好。不论前事如何,总归你来到了朕的身边。”

    徐青道:“陛下刚刚说到玉玺。没了玉玺,想必朝中许多大事,都办不成罢。您是如何解决的呢?”

    梁帝顿了顿,道:“这些事原本不该告知于你,可你既是皇族中人,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不可透露出去,不然要出大事的。”

    徐青道:“复尘遵命。”

    梁帝道:“自玉玺被夺,朕是寝室难安。皇兄亦是烦恼,却早已无心朝事。时日渐久,他竟将大位传给我。

    我自然不接,可皇兄再三推位,朕才不得不应 。只是这玉玺下落不明,朕便一日不得登基。踌躇之际,只好孤注一掷,请能工巧匠为朕打造一台假玉玺,皆是依照真玉玺的样式纹路而制。

    本以为此法甚为不妥,可事急从权,为天下黎民打算。朕只好出此下策,可玉玺巧夺天工,鬼斧神物,如何能轻易模仿?

    本是弃舍此法,然待得安卿将打造完备的玉玺摆在朕的眼前时,朕一度以为是国候将真玉玺寻了回来。为此还高兴了好一会子,可当他告知朕并非如此时,朕便泄了气。

    不过这假玉玺成效不低,助朕顺利登基。

    如今大梁风调雨顺,百姓平安,皆可归功于此。”

    徐青道:“原来是这样。”

    梁帝意味深长地望着徐青,道:“复尘,朕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有甚么要对朕说的么?”

    徐青道:“陛下该不会以为玉玺在草民这里罢。”

    梁帝道:“昔年叶迹狠心夺玺,如今他已不在世,这玉玺又该花落谁家?不是你那里,他又能给谁呢?”

    徐青道:“陛下,您可不能平白无故地诬陷复尘的。那东西定在彭槐那里,您去找他要。”

    梁帝笑道:“事到如今,你还不给朕说实话?非得要朕说出真相你才承认么?”

    徐青道:“承认甚么?陛下,您还是说的明白一些罢。”

    梁帝看着徐青,心里蛮不是滋味,忍着怒道:“安卿已将玉玺夺到,此事你不知么?”

    徐青大惊,道:“陛下是说萧侯爷已拿到玉玺,从何处拿到的?”

    梁帝道:“陈远,也就是彭槐的手下。”

    徐青道:“就说嘛,这玉玺是在彭槐手上,与复尘可没干系。”

    梁帝盯着徐青道:“你当真不知?这可是自那陈远肩上的包袱所夺过来的,你也不知?”

    徐青登时恍悟,那包袱原是叶迹与自己使命闯东临。历经辛苦取来,本不解是何物事,能惹得叶迹这般上心?经这梁帝所说,却是那玉玺。

    梁帝瞧徐青良久未语,笑道:“怎么,心虚了?还说不知?蒙骗朕,可是要受欺君之罪的。”

    徐青道:“陛下,那包袱复尘是知道的。可包袱中是何物,复尘就不知了。那彭槐与陈远从未告诉过复尘,复尘又如何能知?”

    梁帝道:“你与他们一道同来,他们竟不告诉你?你觉得朕会信你的一面之词吗?”

    徐青道:“陛下信与不信,将陈远彭槐带过来当面对质,不就都清楚了?”

    梁帝道:“彭槐倒是可以带过来,只是得问问安卿,他现在可是在安卿的手中。”

    徐青道:“陛下发令,侯爷焉能不遵?”

    梁帝笑道:“好,朕不与你逞口舌之快。你去安国府那里,安卿自有法子与你说。”

    徐青异道:“为何要去安国府?陛下若将复尘交给他,指不定那老家伙会给我下甚么套,复尘不去那里。”

    梁帝怒道:“萧复尘,你可知那包袱里的紫檀匣中,藏有的就是失踪二十余年的玉玺?”

    徐青道:“包袱中那滚重的是匣子?那里头还藏有玉玺?复尘可真是不知。”

    梁帝道:“你不知?好,那你说。你师尊叶迹临死前甚么也没和你说喽?彭槐陈远他们二人甚么也没告诉你,你却能与他们过来朕的皇宫生事?可真是编得好故事啊,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朕也不与你分说,来人哪!”

    房外老监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梁帝道:“快去安国府请安卿进宫,就说世子已醒,请他速来。”

    老监疑道:“世子,哪位世子?”

    见梁帝愠怒,朝徐青瞅了瞅,异道:“这. ....这个. ...”

    梁帝道:“怎么,觉得朕在骗你吗?”

    老监忙道:“不敢不敢,老奴即刻就去。”

    退步出房,往外头赶去。徐青大异,心想这梁帝怎地竟如此草率?究竟是被自己气昏了头,还是有意为之。

    这下怕是要宣告天下,自己是先皇的遗腹子,当今的世子殿下。如此一来,自己与这大梁皇朝便紧紧系在一块儿,再难挣脱了。

    可自己的初衷该是如此,原是为了说服梁帝,宣布天下。

    以世子之名,百姓之声,捉拿邪剑奉者。那付真纵然手持古剑,定也是无所遁形。如今中了他与那萧嵩的奸计,被他们瓮中捉鳖。陈远彭槐死生不明,暗魇折损大半,皆因自己失察,害死了他们。

    思至此处,徐青越发痛心,暗想如今困锁皇宫,事事从权,还不知接下来将会如何。

    梁帝见徐青若有所思,心神紊乱。只复回龙椅批折,将外头宫女唤进门里,朝宫女道:“你们去给世子倒杯凉茶,解解暑。”

    宫女领命,往外头走去。徐青见旁边有客椅,便走过去坐下。瞥眼看向梁帝,只见他拿着奏折,提笔批阅。

    这皇宫果真肃穆,宫女太监不敢吭一声,叹一气,生怕触怒龙颜。所做的一切都只看梁帝的脸色,似这样一个逼位庸皇,做下伤天害理之事,遗臭千古的昏君,竟还恬不知羞地说自己护驾有功。徐青越想越觉得恶心。

    可人在屋檐下,安能不低头?若是情绪使然,必将吃亏,而且也会害得璃儿同自己一般遭罪。

    宫里面不比外头,踏错一步,都有掉脑袋之嫌,眼下还算想尽法子逃走为妙。

    可天子脚下,又能逃到何处?就算是安全出京,往后的日子又怎能安生?难不成让璃儿同自己风雨飘摇,漂泊余生?

    由此每日提心吊胆,想着会不会有杀手趁睡梦之际,凭空袭出,一剑封喉,如此定是好景难长。若是不能将此事了断,便永难平安。

    徐青沉下心来,趁梁帝无暇顾及,老监还在去安国府的路上。仔细思量方才梁帝所说究竟何意?包袱,紫檀匣,玉玺。

    既然玉玺已然寻到,为何又要..... 等下.... 徐青忽地想到,这紫檀匣自己见过的。

    方才一时情急,竟把这茬给忘了。师尊叶迹曾准许自己解开包袱查看,只是自己半晌撬不开这木匣子。原来他们也打不开,以为自己能打开这木匣。

    梁帝如此迫切地要得到玉玺,是为何用?

    不过这也在常理,假的终归是假的,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或是被甚么有心之士揭开。

    说到底,这帝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倘若真相大白,又被天下百姓得知,他这个位置如何做的稳?怨不得方才梁帝这般失态。

    想通了这一关节,徐青稍有宽懈。自觉局势未必如此不利,自己也未必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誓要捏紧拳头,同他们这些人斗上一斗。

    稍时,老监走进房内。徐青定眼看去,见门口伫立一人,正是萧嵩。

    只见他已非一月前那般服饰,早是紫冠金服,贵袍褐衫,颇显华雍。

    见那萧嵩亦往此处看来,登时扭过头去,装作无事。

    房内梁帝说了句:“请进。”

    萧嵩进房,踱至梁帝身前,跪下叩首。徐青亦走过来拜道:“请侯爷安。”

    梁帝道:“爱卿何必多礼,快快起身。”

    萧嵩谢过,起来见徐青仍旧躬着身子,便道:“世子殿下可要折煞本侯了,快别多礼。”

    徐青起身。萧嵩看了他一眼,朝梁帝道:“不知陛下召微臣前来所谓何事?”

    梁帝道:“爱卿无须坐着说话。来,给爱卿看茶。”

    宫女端茶过来,放于檀木桌,移步退开。萧嵩坐于椅上。梁帝道:“世子也坐下罢。”

    徐青来至萧嵩身旁,坐身待命。梁帝请闲杂人等出去,自己亦坐在二人对面,说道:“眼下无人在场,二位有甚么想说的,尽管开口。有甚么误会,我们今日一并解了。出了御书房,二位不可再心生猜忌,也不可对朕不忠。”

    萧嵩道:“微臣不敢。”

    徐青道:“复尘亦不敢。”

    萧嵩忽道:“复尘殿下,你是先皇之子。只怪那叶迹将你掳走,致使这些年来你与圣上南北两处。今日总算得见,日后定是前程无忧。

    只要你将开启紫檀匣之法告知微臣。圣上取到玉玺,你便是头等大功,必将得到数之不尽的封赏。”

    梁帝道:“爱卿说的不错。复尘哪,这么些年了,朕日夜心力交瘁,今日你可一定要满足朕。”

    徐青道:“多谢陛下与安国候的抬爱,不过这紫檀匣的开启之法,复尘的确不知。师尊临终前也未对复尘说甚么开匣之法。”

    萧嵩笑道:“世子殿下可真是说笑了。倘若叶掌门不将此法传授于你,那这玉玺留在世上又有何用?你们又为何要背着这物事上京,来这里干甚么?只消游览皇宫的么?”

    徐青道:“侯爷去问我师尊罢,他是怎么死的,难道您不知么?他若是来得及,又怎会不告知我?只可惜事发突然,我师尊死的不明不白,侯爷该去问那个行凶之人才是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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