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灵卦

    楚家庄园,归德苑,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杀气腾腾。归德苑的主客厅被改成了衙门大堂,卫王唐九生端坐在公案后面的椅子上,左手边是辛治平,右手边是水如月和夏侯灵玉,尉迟敬业和尉迟大良父子都赤膊,两个人背后绑着十几根荆条,跪在公案前,头也不敢抬,两旁肃立着二十多余精壮的枭卫狼士,个个手按腰刀,人人器宇轩昂。尉迟大良的后背都在淌汗,他实在太害怕了。

    尉迟大良向唐九生叩头道:“王爷,小的冤枉,小的绝对没有参与谋害王爷,请王爷明察!小的只不过向老豆买了助兴的药方而已,有老豆亲笔所写的药方为证。至于这位叫得意的姑娘,小的平生从未谋面,更不可能给她什么毒药谋害王爷,她纯属是血口喷人,请王爷明鉴!”

    唐九生冷笑一声,“哦?你在老豆手里只买了个药方就花了五百两金子三千两银子吗?没看出来,你尉迟大良还是位性情中人呢!可是侍女得意坚持说,她手里的药方是从你那里偷偷拿进楚家庄园的,说你早就和平西王府和岭南王府有所勾结,这话又怎么解释呢?”

    尉迟大良抬起头,指天发誓道:“王爷,小的冤枉!小的根本就和平西王府、岭南王府没有任何关系,小的也不认识那两位王爷,实在不知道那个疯婆娘为什么一口咬定是小的给了她毒药!小的可是良民,在这严州城算是有口皆碑,倘若小的参与了谋害王爷,就让小的天打雷劈,变成个疯子!”

    唐九生点点头,“好,本王姑且相信你说的这句话,那本王再问你,辛驸马到轻车侯府传你到案时,你为何持刀拒捕?你手下的人为何还想谋害我枭卫的人?那老豆收了金银,卖了药方给你,就真的没有再做别的事情,比如帮你配制毒药?那老豆为什么又会死在你手下刘大强的手里?”

    尉迟大良再叩头道:“王爷,误会了王爷!小的实在是误信小人之言,小的被枭卫打倒之后,小人的奴才刘大强说,辛驸马带人是来抄家的,小的一时惊慌失措,才带人出来持刀拒捕的,王爷您请想,枭卫又不是严州郡守衙门的捕快,突然闯入我们侯府,小的哪知道是什么原因啊?小的也是误信小人之言,才酿成大错,我爹骂我,小的就赶紧在我爹的带领下赶来向王爷陪罪了!”

    尉迟大良又道:“那刘大强见老豆拿了许多金银回家,见财起意,才去谋害了老豆,后来驸马爷在府中问起此事,小的才知道老豆已死,等小的再审问刘大强,他才招认了,小的也是一时不察,误信了小人之言,请王爷恕罪!”

    唐九生故意道:“哦?刘大强这奴才竟然如此可恶,谋财害命,蒙蔽家主,简直罪无可恕!来人哪,到轻车侯府把刘大强这狗奴才拿来,本王要亲自审问他!”两旁的枭卫一起答应,作势要去拿人,辛治平和夏侯灵玉等人在一旁暗笑,这位王爷演戏还蛮认真的。

    尉迟大良赶紧又磕头道:“王爷,那刘大强得知枭卫已经查明老豆是他所杀之后,情知罪责难逃,竟然畏罪自杀了!”

    唐九生诧异道:“哦?竟有这等事?真是便宜这狗奴才了!好,既然刘大强已经畏罪自杀,就当是他给老豆抵命了,不提他了。本王倒要问问你尉迟大良,你持刀拒捕,纵奴行凶还想谋害本王的枭卫,该当何罪?”尉迟大良吓的面如土色,偷眼看他爹,又看了看辛治平。

    辛治平故意抬起脸,不吭声。尉迟敬业慌忙叩道:“王爷息怒!这事也怪老夫,这两年老夫沉迷炼丹修道,不问家事,才致使大良这孩子被家奴蒙蔽,干出这等无法无天,伤天害理之事!老夫也曾为此事斥责小犬,命他放下武器,不得对驸马爷无礼。驸马爷当时也在场,可以为老夫作证!”

    唐九生在肚里笑,故意歪过头看了辛治平一眼。辛治平点头道:“不错,轻车侯所言属实,当时尉迟大良带人持刀拒捕时,轻车侯确实曾呵斥他,叫他放下武器,只是尉迟大良坚持不肯,还叫他家的教头陈一龙动手,结果被我师妹击败,这才有所收敛,像这等不仁不孝的纨绔子弟,理应推出去斩首!”

    尉迟大良的裤子都湿了,这货收了那么多银子不办事,还想把自己给推出去砍了,尉迟大良刚想争辩,尉迟敬业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咚咚磕头不止,“王爷,王爷息怒啊!老夫这一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王爷要是把他杀了,老夫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所以老夫才带他来给王爷负荆请罪!他也是一时糊涂,请王爷开恩!”尉迟敬业举起双手,向着辛治平的方向,磕头不止。

    辛治平差点没笑死,他看到尉迟敬业不停的动着十个手指头,显然是在提醒辛治平,你收了十万两的银票呢!辛治平咳嗽了两声,开口道:“王爷,念在尉迟侯爷当年救驾有功,尉迟大良也是被下人蒙骗的份上,就饶了他的死罪吧!”

    唐九生皱了皱眉头,沉下脸道:“辛驸马,既然枭卫已经查明,那谋害本王的毒药是老豆所配制,现有城内三家生药铺的老板作证,那尉迟大良就仍有谋害本王的嫌疑,怎么能这样就算了呢?应该把尉迟大良关押起来,让枭卫再继续搜查证据才对嘛!到时如果能证明谋杀投毒一事与他无关,就打一顿释放,如果有关,就斩了也不迟!”

    尉迟大良真是被吓惨了,要是继续追查下去,绝对能查出来事情是他做的,那还得了!尉迟大良心里发虚,赶紧大声道:“爹,爹!”向他爹求助。

    尉迟敬业再叩头道:“王爷,请容老夫说一句话!有道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老夫好歹也是轻车侯,这事传出去,难免百姓们指指点点,对我的名声大有影响。没准这投毒一案可能和这刘大强有关,现在刘大强畏罪自杀,已经死无对证。不管怎么说,发生这样的事儿,老夫总有持家不严之过!”

    尉迟敬业瞧了瞧左右站着的枭卫,欲言又止,唐九生见状,摆了摆手,众枭卫武士一起行礼,退了出去,偌大的会客厅中,只有唐九生几人和尉迟敬业父子,尉迟敬业这才说道:“老夫知道王爷因为这件事心中还在生气,要不这样,王爷在剑南道练兵,最缺银子,老夫认罚,老夫愿意多出银子,只求王爷能高抬贵手,饶了犬子这回,回去老夫一定对他严加管教!”

    辛治平赶紧接话道:“王爷,我看尉迟侯爷非常有诚意,既然罪魁祸首的刘大强已经死了,那尉迟侯爷所说的办法也不失为好办法,毕竟银子这东西是好东西,能办很多事情,我看您也甭跟银子过不去了,这事就这么着吧,收了银子,还能交下尉迟侯爷这个朋友,何乐而不为啊?况且还要看在杨大总管的面子上嘛,对不对?”

    唐九生佯作思考,尉迟大良胆战心惊的望着唐九生,尉迟敬业见唐九生沉吟,于是满怀希望,水如月和辛治平等人都知道唐九生心中所想,但是要装作不知道,一个个都紧盯着唐九生。会客厅里谁也不吭声,静的都能听到尉迟大良紧张而粗重的呼吸声。唐九生忽然笑道:“好吧,既然尉迟侯爷这么有诚意,是打算出多少银子?”

    尉迟敬业咬了咬牙,伸出两个手指道:“王爷,老夫愿意出二十万两银子!”唐九生瞧了瞧尉迟敬业,没吭声,只是沉下了脸。尉迟敬业慌了,“王爷,老夫目前只能拿出二十万两银子了!这样,我家中还有些珊瑚,宝石,金砖这类的东西,老夫愿意全部献给王爷,只要能换得王爷的原谅!”

    唐九生依旧不吭声,尉迟大良吓的赶紧磕头求饶道:“王爷,我们父子真的有诚意啊!小的愿意为王爷做牛做马,只求王爷能够原谅小的!”

    辛治平在一旁假意劝道:“王爷,差不多就行了,不念鱼情念水情,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尉迟侯爷如此有诚意,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咱也得考虑考虑杨大总管是吧?您哪,就给他个机会吧,啊?差不多得了!”

    唐九生鼻子里哼了一声,勉强道:“既然驸马爷给尉迟侯爷求情,本王倒也不好驳了驸马爷的面子,况且杨大总管的面子也不能不给,那就这样吧,你们父子把银子和金珠宝贝都送来这里,本王立等银子要用!咱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晚上你们父子就留下吃饭,本王还要跟你们聊聊天。”尉迟敬业大喜,连声答应,向唐九生告辞,飞奔着回去准备银子。

    下午的时候,尉迟敬业带着几十名护院,押着二十万两银票和两车金珠宝贝来到楚家庄园。当天晚上,唐九生果然在楚家庄园的归德苑宴请了尉迟敬业父子,酒桌上,少不得承平伯楚子烈以家主身份作陪,尉迟敬业和楚子烈攀交情,当着面,楚子烈倒很给尉迟敬业面子,尉迟敬业频频举杯向唐九生、辛治平、水如月和楚子烈敬酒,以示敬意。

    当晚尽欢而散,城门此时已经关了,尉迟家父子只有住在了楚家庄园,尉迟家父子打掉牙齿和血吞,明明将家财散去大半,还要强颜欢笑,别提有多憋屈了。不过好在算保住了尉迟大良的项上人头,尉迟敬业勉强还能接受。

    第二天早上,尉迟敬业向唐九生和楚子烈告辞,邀请唐九生和楚子烈去家中作客,唐九生和楚子烈婉言谢绝了,尉迟家父子带着手下人回了轻车侯府,不提。

    归德苑的书房中,唐九生和辛治平、水如月、楚子烈、夏侯灵玉聊天,唐九生疑惑道:“辛大哥,你说你给尉迟大良下了毒,我看他还是好好的啊?”

    辛治平笑道:“我的王爷,你又糊涂了,他现在要是犯了病,能不怀疑我们做了手脚吗?他给你下的毒是慢性的,三天才发作,我给他下的毒性子更慢,要五天才发作呢!你只管放心,咱们走了之后,也得给国丈大人留个太平日子不是?不然现在他已经知道尉迟家父子和岭南王勾结,那他们能不怀恨在心,能不为难国丈大人吗?”

    楚子烈笑道:“驸马爷果然深谋远虑,楚某深为佩服!只是不知道王爷和驸马爷收了银子,又把尉迟大良弄死,这尉迟敬业绝对要因此怨恨王爷吧?”

    辛治平大笑道:“我可没说要把尉迟大良弄死啊!这话是你们说的!我只是给他弄了些疯药,过个五六天,尉迟大良才开始犯病,从今后他就疯疯癫癫的不正常,也不怕他怀疑,借口我早就想好了,嘿嘿,到时候你们就只管瞧热闹就可以了!”唐九生和楚子烈等人互相对视,不知道这辛治平搞的是什么名堂,不过辛治平一向做事很谨慎,唐九生倒也没太在意。

    得意等三十余名岭南王府派来的谍子,卧底都被揪出来处死,岭南王府这些年在国丈府中的苦心经营都化为流水,连同严州将军楚文义也被枭卫狼士暗杀,尉迟家父子缩回家中,暗暗肉痛,短时间也不敢再出来折腾了,楚子烈借故把管军校尉白司章调离,说他这几年带兵累了,让他练些新兵。楚子烈准备等过些天风声都过去了,再慢慢收拾他们,经过这一场风波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唐九生受了重伤又中了毒,却因祸得福,武境蹿到了武玄,甚至可以准备第五转天玄诀了,唐九生心中暗暗高兴,毕竟九转天玄诀上明明白白写着,第五转之后就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这可是他盼了很久的事情。

    第六天头上,城里枭卫传来消息,说是尉迟大良忽然得了疯病,还疯的不轻,连他爹娘都不认识了,打人骂人不说,还把一个手下段二迷糊的鼻子都给咬了下来,现在整个轻车侯府乱成一团,遍求名医,可大夫们到了之后,却开不出合适的药来。尉迟敬业也快给尉迟大良逼疯了。

    楚子烈和唐九生这才惊骇于辛治平的手段。在后宅闭关了七天的普济和尚终于出了关,出关之后听说这个消息,笑而不语。

    轻车侯府中,尉迟敬业唉声叹气,他就不明白,儿子好好的,怎么就会得了疯病?而且来的大夫一个个看了之后,都摇头,不知是何病症,他无奈之下,只有让人把尉迟大良绑了起来,不然这家伙见人就骂,见人就咬,谁受得了?如今尉迟大良药石无效,已经完全成了疯魔。

    尉迟敬业思来想去,是不是亏心事干了太多,遭了报应?尉迟敬业慌了,赶紧跑到城外的慈华寺去进香,祈求佛祖保佑。尉迟敬业上香回来的路上,见路边有个高大的游方僧人,穿着一身朱红色的袈裟,宝相庄严,正在给人算命,面前还摆着一个签桶,任人抽签解签。

    据说这和尚很有本事,算一次命要收一两银子,很贵,可还是有人来算命,而且来算命的人无不称准,全说这卦太灵了,是灵卦。尉迟敬业大奇,赶紧下了马,把家奴打发走,装作寻常百姓,也来请和尚算命。

    有道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尉迟敬业也没多想,随便报了尉迟大良的生辰八字,看看能算出什么来。那大和尚问了尉迟大良的生辰八字,用手指掐算多时,皱着眉头道:“这个人哪,命随口发誓,应了誓言了!”

    尉迟敬业一脸的蒙,问道:“这位师傅,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和尚苦着脸道:“这个人哪,生了病没药医。他本来命中是贵相,能做到大官,可是他前些日子得罪了一位大贵人,获罪于上天,就没有办法医治。他肯定是得罪了那位大贵人,还随口发过誓,所以才应了誓言!唉,这个人随口发誓,以为发誓不灵,结果就得了病,怕是要一病十年,你呀,也不用给他求医问药了,只要他能熬过这十年,慢慢会有转机的,且记要积德行善,他的病才能好!”

    尉迟敬业忽然回想起,那天尉迟大良跪在唐九生面前发誓,说出来“倘若小的参与了谋害王爷,就让小的天打雷劈,变成个疯子!”尉迟敬业头上冒出冷汗,怕是这就是病根的来源吧?尉迟敬业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大和尚,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师!”

    那大和尚接过来银子,找了他九两,尉迟敬业摇头道:“大师,你帮我指点了迷津,这银子是你应该收的!”

    和尚摇头道:“这位施主,贫僧也是急需要用银子,不得已才给人算命,泄露天机是要遭报应的,贫僧不敢收这么多银子,不然佛祖要怪罪的!你还是收着吧!”和尚不由分说,把九两银子还给了尉迟敬业,尉迟敬业越发对这和尚尊重了。

    尉迟敬业叹息不止,往前追,追上了自家的家奴,骑着马回城去了,回了家,果然把大夫都打发走了,从这天起,安心吃斋向善,不敢做胡作非为,要给儿子积些德好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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