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庶出

    也许是因为对云州的那一个东山侯府更熟悉一些,林茜檀总觉得对京城的林家府邸没有多少“这是林家”的实感。京城繁华锦绣地,多了三分人工雕琢的匠气,少了云州“乡野”之地的淳朴。

    沈氏病着,儿孙尽孝膝前,但老人家也是一样的想法。虚情假意、各怀心思的子子孙孙,还不如云州她居住那处院落里茂盛浓密的石榴树。

    如果林茜檀没有记错,那宅子本来就是沈氏嫁给林阳德的时候,带到林家的嫁妆。林阳德出京履职,没处落脚,沈氏便把这套屋子拿了出来。

    久而久之,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那栋宅子其实是沈氏的娘家在她出嫁的时候留给她的嫁妆了。

    林茜檀记得,云州宅邸大门口挂着的那块匾额上弄的字极好,“林府”二字浑然天成,走龙舞凤。

    林茜檀回楚家之前最后一次去看望她,她便絮絮叨叨的,像是生怕自己时间不多,拼命地把青少时期的那些事说给林茜檀听。

    在云州,老太太也留下了很不错的记忆。

    “那时候,我听说父母要把我嫁给一个穷小子,赌气之下,还自己卷包袱跑了,去了云州。结果到最后还是嫁了。”沈氏话语之中不无遗憾。即使再来一遍,林茜檀觉得她可能也是看不上林阳德的。

    尽管林阳德对她也算敬重,真心实意,但两人三观不合,涵养也有差距,沈氏这一辈子就是一个“忍”字。

    也不知算不算是从林阳德那里传下来的家风,林家的男人也都有些“娶妻致富”的本事。

    林权林栋就不用说,如今的林子荣兄弟几个,也是一样,都是高娶。

    “祖母的身体还硬朗。”沈氏喜欢交代身后事,林茜檀便宽慰她,不让她想太多。那些晦气话说多了,不知不觉便有可能提前应验了。

    前世因,今世果,沈氏寿命能够比前世长一些,可能也是她两辈子都生平为善,福业累积的结果。

    但林茜檀没想到的是,这次对话,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清醒着的沈氏了。

    林茜檀在东山侯府待了几日,到了月底,楚家派人来接她,她去沈氏那里辞行的时候,沈氏正好在睡着,她便没有入内打扰。

    林茜檀便和伺候沈氏的人笑着说道:“下次再来看祖母。”家里还有喜事,看沈氏的身体状况,应该能够支持到那时候。

    守门的嬷嬷也笑着回应,老太太前两天还在说,再怎么也要坚持到把林抒尘给嫁出去。

    阴薇拿林茜檀没办法,却有的是办法把林抒尘这个庶女扣在家中,她都十八了,忠义郡王府就算在池荀争取之下,给了她一个平妻的位子,等她嫁过去,池荀那位正妻,早就瓜熟蒂落,把嫡长子生下来。

    林抒尘急得要死,也将阴薇恨进骨子里,可偏偏只能忍气吞声,加倍讨好。

    林茜檀离开之后,林家发生了一件事,为的便是林抒尘。

    林栋和林权不知因为说了什么话,一言不合在府里书房处打了起来,虽然彼此都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伤,但这件事,在沈氏那里没有瞒住。

    沈氏气急攻心,风中残烛一样的身子当即便有些受不住,当天晚上就发起热来。两个儿子自然都后悔不迭。

    消息被府里的管事送去了楚家,林茜檀当时已经睡下,楚绛就做主暂且将这事搁一搁,林茜檀现今睡眠质量不好,怀孕辛苦。

    谁知这一犹豫,就是天南海北。

    林茜檀第二天起来,听说了祖母生病,再派人过去林家问问的时候,沈氏已经高烧昏迷了过去,人事不知了。

    林茜檀自然立刻爬了起来,去了林家。

    沈氏果然见不了人,林茜檀不过远远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躺在大床上,呼吸缓慢,胸口起伏也不太明显。蜡黄褶皱的脸色,仿佛也就只是一夜之间的事。病入膏肓,都是这样。

    林茜檀便觉得眼睛微酸。

    沈氏这个祖母,虽然也有她自己的私心,但大体上对她所有的儿孙都是投入了真心的。

    林茜檀觉得,任何一个对她好过的人,她都不应该忘记。

    林茜檀倒是愿意留下看顾,但江宁娘那里催促得紧。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情况不合适留下,只能是无奈返回。

    江宁娘为此不免多说两句:“尽孝心固然是人之本分,可你也得想想,‘尊老爱幼’那后半截话是什么。”

    林茜檀沉默,江宁娘其实是想说,她肚子里有她的孙子,别胡闹太过吧?!

    林茜檀便只好退一步,叫人密切盯着东山侯府的动静。期间,王元昭离京之后送回的第一封秘语书信到达了林茜檀的手上。

    王元昭釜底抽薪,积极联络各地反商义军的首领,他自己也兵强马壮,眼下时机正好,他在四通八达的渡口上开了一场会议,响应他的人不少。

    他们以大吃小,在此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力量壮大了好几倍。

    林茜檀便让霁月出去送信,交代自己名下的产业去给王元昭送行军需要的粮草。

    霁月送完书信回来,告诉林茜檀,外头像是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怎么个不对劲?”

    霁月身上有些风霜之色,还没站稳就略显急促道:“巡逻的城防卫步履匆匆,人数也似乎比起平时多些。”

    不仅如此,霁月是打手出身,对于杀气也比起一般人要敏锐得多。她说能感觉到一股杀气,那就是有杀气。

    林茜檀抚摸肚皮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前一刻还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她思虑片刻,道:“既然这样,那就准备准备吧。”

    对于可能发生的情况,林茜檀和王元昭早就做了一些事先的安排。

    天隆帝受到了阴韧实际的控制,阴韧留在东都的獠牙也露出了一丝端倪,林茜檀不知道阴韧会不会像上辈子那样,以兵马掌控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

    所以,在她的计划里,离开京城暂避锋芒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选项。

    “去给夫君送信,让他没事便早一些回来。”

    按照霁月说的,林茜檀不敢在这种时候把不会功夫的人派出去,那样有些冒险,屏浪主动请缨,担当了这个差事。

    当天晚上,楚绛却没有回来。

    林茜檀皱眉,并不清楚楚绛是不是又跟最近这段日子以来一样,大晚上的跑去酒楼之类的地方喝酒。

    屏浪找了一圈,腿也断了,竟然都没有找到他。

    林茜檀下意识轻轻拍了拍肚子里的孩子,有些担心。

    前世那时候兵马纷乱的情形像是走马灯似的,又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可看着一身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的屏浪,再看看屋檐外面全黑的天色,霁月说的对,空气之中,的确是有一丝诡谲的气味。

    还好,这一夜无事。

    第二天是正常的工作日,楚绛也不知是不是在哪里直接更衣洗漱了去上衙,屏风出去走了走,说外头一切正常,目前还没有异常。

    “姑爷说,知道了。”屏风在衙门里找到了楚绛,楚绛听了林茜檀的警示,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林茜檀低头沉思,倒是正好疏忽了屏风嘴唇翕动,屏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太敢说。

    楚绛的样子浮现在屏风的脑子里。

    “你拿着这令牌,到崇元街楚氏粮铺里告诉掌柜,是时候执行任务了。”

    屏风也是才知道,楚绛在那里准备下了足足二百人的好手,全是给父母妻子准备的。

    这些人,也许并不能真正抵挡千军万马,但……护送家人出城去,总是可以。

    只是楚绛说这话的时候,屏风分明在他的脖颈窝那里,瞥见一点红痕。

    她刚想说,楚渐那边的人就过来打断了她,让林茜檀准备准备,家里要出城“踏春”去了。

    楚家在京城外面的温泉山上的确有庄子,楚渐想必也有他的消息渠道,察觉到外面的不对了。

    林茜檀跟那楚渐派过来的人说道:“那正好了,我也正要叫人去跟父亲说,我想出门去外头瞧瞧,府里待着,可是闷得慌。”她还正不知道怎么和楚渐开口说这个捕风捉影、虚无缥缈的事。

    如此……倒是正好。

    过来的这个管事也是眼眸闪烁的。他跟了主子一辈子,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基本的政治敏感度……还是有一点的。

    林茜檀想起楚绛固执不肯跟着一起回来,又跟这管事道:“劳烦请父亲去信,叫夫君回来,既然是出城去游玩,一家子的人还是要整齐一些好。”

    那管事便答应着去了。

    楚渐和林茜檀纷纷忙着收拾东西,江宁娘虽然反对,但也无济于事。

    “若是磕磕碰碰到了我的孙子,这该如何是好?”

    江宁娘说不过丈夫,便和身边人抱怨。

    江芷悦这个赖着不走的,根本是巴不得林茜檀磕磕碰碰出点什么事,因而只在那儿帮着劝说江宁娘,说什么“出去走走也好”……

    江宁娘微恼,却又不好戳破侄女那点心思。

    江芷悦心里看不上林茜檀,认为林茜檀是抢走了她的正妻之位,才有如今的好日子。

    自然,林茜檀生的“庶子”又怎么比得上她将来所生的“嫡子”?

    既然是庶子,当然也就可有可无了。

    江宁娘单口难敌,只有答应。

    只可惜楚家人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登门而来的锦华公主给无意拦了下来。

    都已经准备从屋子里出发去前院和父母汇合的林茜檀听说锦华公主来了,不由出声问了一句:“她怎么来了?”

    这也不是让别人来回答她。

    她没健忘到不记得锦华对自己丈夫那一点心思。

    问了问,原来锦华是来示警的。

    锦华不忘心上人,同样也不忘记在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时候,将消息告知给心爱之人的家人。

    可她好心办坏事,她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是午膳的时候,这么一下就耽误了许多时间,从后来倒回来看,就因为锦华这一来,才让楚家人丧失了出城的机会。

    上午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个京城,到了下午就突然风吹草动了起来。京城各处城门突然全被关闭,城防卫突然就行动了起来。想要出城,已经来不及了。

    也因为江宁娘恶意配合锦华絮絮叨叨个没完,到城里出了事,就连锦华也走不了。

    江宁娘这才知道害怕,也才算明白,自己这是误事了。

    可刚还没害怕完,又担心起这个时候还在外面的儿子,心里又怨恨丈夫怎么没把他找回来?果然因为不是亲生,就狠心至此?

    林茜檀便觉得,婆婆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怨毒。

    是啊,这小贱人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儿子的存在也就可有可无了!

    江宁娘越是想,心里便越是恼怒……她不会把火头撒在丈夫头上,却会去和林茜檀计较。

    可实际上,就连楚渐,也劝不动楚绛。楚绛一副另有打算的样子……

    府邸之中唯一知道一点内情的一个管事,像是知道少主心思,面露仓惶苦涩,犹豫再三,不确定要不要把他知道的,告诉给老主子。

    这管事便是负责帮着楚绛在那处受伤之后,帮他掩人耳目的。他自然清楚其中种种细节。

    更甚至于,锦华公主不必通传,就直接入内“看望”楚家“伯父伯母”,也是他自作主张。

    因为他觉得,有公主在,应该能拦住少夫人不出门。

    毕竟现在少夫人肚子里怀的,是楚氏的根。

    他也和其他的人一样,以为楚绛是楚家亲生的儿子。

    可眼下出了事,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夏朝皇孙留给京城中人的记忆还没有远去,当熟悉的兵器碰撞声音响起,被困在楚宅的人们,甚至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好在是这一回,虽然没能按照最佳的打算,出城去。但府里的准备起码比起上一次充足。

    照样有那趁着兵荒马乱浑水摸鱼的,但都被府里的护卫给处理干净了。

    到了夜半子时的时候,倒是一度发生过一些危险。

    一队身穿黑衣的人,飞檐走壁地翻爬进来,直扑大厅,院子里一通厮杀,断胳膊断腿这儿一个那儿一截的,场面恐怖。

    江宁娘都不适地皱眉起来,江芷悦更是恶心得把大厅都吐了一地,涕泪横流,看上去分外丑陋滑稽。

    即使下人过来把现场给清理了清理,那空气之中浓重的血腥气味,也让人十分难受。

    楚渐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识林茜檀怎么“冷血无情”。混乱之中,好些令人不适的画面就在她跟前上演,她却淡定得还有心思喝茶吃点心。

    楚渐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外甥女很是有些陌生。他当然不至于会因此对林茜檀产生厌恶,但还是一时有些缓不过来。

    兵戈持续了一个晚上,总算在黎明破晓

    的时候落下了帷幕,但为了谨慎起见,大家还是闭门不出,在足足等了一日,也仔细观察了外面的情况之后,楚渐才派了一个机灵的小厮,偷偷趁夜出去看了看。

    那小厮过了许久才有些狼狈地回来,将外面的情况告诉给了府里的人。

    这次发动了事情的,不是什么夏朝的皇孙。是众人并不太意外的当朝丞相阴韧。

    只不过区别在于,前者失败了,后者却是以成功收官。

    林茜檀也坐在大厅里,和府里的其他人待在一起。

    这小厮奉了主子的命令,出去打听的自然是主子们眼下最关心的事。

    楚绛怎么样?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

    小厮来不及擦汗,就急急忙忙地把事情说了:“公子没事,好着呢,出事的是宫里那位!”

    一句简单的话,却像是众人眼中意料之中的大石头一样,忽然就砸了下来,拍打出来一地的水花。

    “宫里那位”,指的,除了天隆帝,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吗。

    小厮毕竟是专业的包打听,出去一趟……弄来的倒是不比霁月知道的少。

    虽然厅子里的人一句话也没说,锦华还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她是可以为了男人不在意父皇母妃的死活,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了,她还是觉得很有压力!

    这种压力,甚至超过了她在戎国做王后的时候!

    戎王虽然欺辱她,但好歹不敢做得太过,也是因为,她身后有一个大商朝……

    可如果天隆帝、甚至于她的兄弟们,都不再是这偌大江山的主人呢?

    那么她就更不能没有楚绛了。

    小厮还在说。

    林茜檀垂下眼睫,遮盖住眼底思绪。这小厮说的这些事,霁月也是半个时辰之前回来告诉给她的。

    阴韧选择了和前世一样的做法,排除异己,掌控城门,封锁消息……

    阴韧露出真面目,天隆帝不甘坐视自己的权柄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被夺走,暗中将兵符交给魏家的人,许诺给予魏氏荣耀。

    魏家的长子魏嘉斌早就将那些人放进城来“勤王护主”。

    魏家在这件事情上,赌的是天隆帝。

    他们认为,把赌注放在天隆帝身上,回报率更高一些。

    只要天隆帝成功将权柄夺回,那么他们的功劳就相当于从龙之功。来日魏家有没有权势姑且不说,魏氏女在后宫中的地位必定一飞冲天。

    魏氏女,可是为天隆帝生育了皇子的。

    相比之下,跟着阴韧走,单不说阴韧不会信任魏家,将来史册记载之下,名声也不太好听。

    只是到底功败垂成,魏嘉斌不如阴韧老奸巨猾,也不如阴韧心狠手辣,两军厮杀,魏嘉斌分明以多打少,却活脱脱像是被恶狼追杀的羊群。

    “魏家的人是不是不在城中了?”楚渐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小厮道:“主子说的不错,不过,丞相也没有派人去魏氏宅邸捉人。”

    林茜檀睫毛微动。

    楚渐又问了几句别的。

    阴韧不喜欢白费功夫。既然他也猜到魏家人既然敢跟着天隆帝赌一把,多半早就暗度陈仓将家族根基转移走了,又何必多走一趟。

    小厮也是自己机灵,想到要去魏家看上那么一眼,魏家府邸虽然还有些人,却都只是用来打掩护的仆人。魏氏的宅邸也是碰上不轨之徒洗劫了。只是那些魏家仆人明知主子不在,却还是奋力保护古宅……

    林茜檀知道的,更详细一些。

    魏家留下的不仅是仆人,而且早在宅邸中埋下了火药。魏氏家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宁可自己动手炸毁了,也绝不留给别人糟蹋。但凡是有人硬闯,那宅邸就是现成的炸药包。

    至于皇帝,就没有魏家这样的好运了。

    天隆帝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也不知怎么计算的,事发的时候还故意和阴韧面对面坐在宫里的一处亭子里,以棋盘赌天下。

    事败的风声传来时候,他甚至十分平静地站起身来,拍拍龙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嘲讽过阴韧一句:“爱卿不仅棋艺上佳,而且运气不错。”

    阴韧亦笑:“陛下不愧一世枭雄,好气魄。”

    宫里的事,小厮打听不到,林茜檀却可以。倒不如说,是那“消息”自己跑了来,跳到林茜檀手上的。

    林茜檀一边听着小厮说话,一边头疼怎么安置这时身在她院子里躲着的萧太妃。萧太妃熟知地道,在事发的时候,一看形势不妙,早早就下了地道,走了个无影无踪了。

    值得小厮一说的,自然还有宫中的大火:“宫中火势大,不用打听,就能看见了。”

    萧太妃想必是为了遮掩地道的秘密,故意放火。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选择将自己居住多年的寝宫一把火焚毁。

    烈火烹油,到最后只会烧得渣也不剩,再叫留在宫里的心腹刻意安排安排,就连地道入口,都会被完美地掩饰过去。

    楚渐似乎对萧太妃很是不屑:“她倒是脚底抹油跑得快。”似乎对此并不陌生。

    林茜檀忽然便觉得,萧太妃之所以告诉自己这地道的秘密,或许为的就是这一天。

    一个夏朝时期的亡国公主能够在当今荣华到现在,自是有她的本事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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