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皇上驾崩

    “把天牢包围起来,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能进出。”

    禁军统领沉声下令,粗犷的脸庞表情沉重,皇上在他的护卫下被刺,他也是死路一条,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请太医,通知朝臣,还有将在场的人都控制起来。

    皇上若有个三长两短,这暮城怕就要翻天了。

    伏荏苒有些恍惚地看着不停大口吐血的皇上,他眼睛虚眯着一抖一抖,似乎随时都会闭上,颤抖的指尖似是朝她的方向伸着,却无力抬起。

    伏荏苒有了很不好的预感,直觉必须马上脱离现在的处境,否则日后将难以脱身。

    她只是心念这么一转,眼前突然一个红影闪过,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就被人抱起奔逃出了重重禁军包围。

    突然出现的红色人影也让禁军一震,齐齐朝他围堵上去,可那人早已找好了出路,在天牢深处的房顶上不知何时被捅破了一个大洞,一根麻绳掉在半空。

    红衣人扛着伏荏苒顺着麻绳利落地从大洞逃走了。

    禁军统领望着那个洞气得一刀砍在旁边的牢房门柱上,组织人手迅速追出了天牢。

    而此时太医院医正已经赶到,快速地给皇上针灸上药,从始至终眉头紧皱。

    紧跟着被召集而来的朝中众臣看着医正沉重的脸色,心中各怀想法,脸色凝重。

    胡相国乃众臣之首,率先问道,“陛下的伤如何?”

    医正回答的含糊不清,“臣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众臣闻言大惊,医正这话岂不是说皇上生死难料。

    顿时,众人的心思越发复杂活络起来。

    胡相国怒意明显,当即喝道,“陛下为何会被刺伤,到底发生了何事,护驾的禁军统领呢!”

    跪在皇上身后抱着他头的余公公,流着泪颤声道,“具体发生什么小人也不知道,好像是中常侍偷了陛下的东西,陛下找到太后这来。陛下把宫人和统领大人都挥退了,所以他们说了什么并不知道。”

    余公公简诉完事情过程,立马一束束质问、怀疑的目光齐齐射向被脚链禁锢行动的太后。

    中常侍偷了东西却找到太后这来,难道一直以来支队陛下忠心的中常侍实则是太后的人。

    中常侍究竟偷了什么东西让皇上这般着急忙慌,还把宫人和统领都遣走不让听?

    “刺伤陛下之人是谁?”

    典沧眯眼瞄着太后道。

    他或许能猜到中常侍偷的东西是什么,以太后如今的处境,能改变她命运的除了空白诏书再无其他。

    余公公用娟子擦着皇上唇边的血渍,吸着鼻子道,“是丽昭仪,她突然从对面牢房冲过来杀,扬言给陛下报仇了,把皇上刺伤后又割喉自刎了。”

    她的‘陛下’是她幻想中的先皇,她为先皇报仇,要杀之人自然是太后。

    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之人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经过。

    应该是丽昭仪找太后报仇,却让皇上挡了险。

    顿时众人看太后的眼神越发怪异起来。

    太后对众人的目光置若罔闻,正潜心凝神的思量着另一件事,她之前忽略的事。

    中常侍死了,被人杀死的,凶手是谁?

    既不是她自己,看皇上兴师问罪的模样也不是他,那会是谁?

    难道还有第三方人盯上了空白诏书?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丽昭仪,失踪的空白诏书,突然带走伏荏苒的红衣人……

    这些线头接连起来,太后似乎看见了一只庞大的黑手在操纵着一切。

    太后大惊失色,激动得大喊起来,“伏荏苒,都是她的阴谋,是她抢走了空白诏书。”

    可她还是迟了,众臣已经拥护着皇上离开了牢房,牢门锁上,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往牢门跑去,却被脚上的锁链绊住了,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喊,“是伏荏苒,空白诏书在她……”

    话音突然掐断,她张着嘴不敢置信地望着隔壁牢房,有不甘地泪水从眼角滚落。

    “你是……谁?”

    她嗓子艰难地吐出细微的声音,浑身僵硬无法扭动,一根微不可见的银针没入了她脖子里。

    夕嬷嬷站在两个牢房相连的地方,平日温顺的神情隐去,换上了一张冷漠刻板的脸。

    “我来送你一程。”

    那不男不女空洞的嗓音,让太后瞳孔睁得更大了,嘴唇抖了半天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她就是那个黑衣人,原来她就在自己身边。

    怪不得,太后策划了许多次刺杀行动却都让伏荏苒逃出生天,上元节刺杀、围剿桃花春庄、围场陷阱,都被对方提前知晓逃脱,那个内鬼也是她。

    枉太后自大一世,自认为整个皇宫尽在掌控,却没看出身边最亲近的人是细作。

    夕嬷嬷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手中一条长绳飞卷,穿过牢门柱子间的空隙,将地上的太后裹起砸向了墙壁。

    与此同时,大声呼喊着牢头,“来人啊,太后撞墙自戕了——”

    到死,太后都没能闭上眼睛,七窍流血的死相如同地狱的厉鬼。

    ……

    宣德殿内。

    皇上迷迷糊糊昏迷了一个时辰后悠悠转醒,满朝臣子、皇室宗亲全都侯在床边,后宫妃嫔也都哭哭凄凄地守着。

    医正给他诊脉,脸上却无因他苏醒的喜色,反倒沉重地闭了闭眼睛。

    众臣看他的表情便知道情况不好,心中皆是警铃大作,顿感大雨将至。

    医正与几位重臣、皇亲到偏殿说话,医正直言不讳,“陛下伤及心脉,已是无力回天,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

    沉重、悲怆的气氛弥漫开来,而后便有胆大的人道,“陛下若驾崩,该谁人继承大统。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话虽有些大逆不道,却也问在了重点上。

    皇上死后,皇位该由何人继承,君不定国必乱。

    皇上没有儿子,书婕妤肚子里的是儿是女还未可知,况且年幼君主继位容易引起居心不良者动乱,历史上胁幼主把控朝政之事比比皆是,实在不是好事。

    若没有皇子,便要从皇室宗亲中挑选。

    燕王是先皇皇子,与皇上血缘最近,也最有资格继承大统。

    但燕王生母韩太妃非暮国人,且还是圣主信奉者,胡相国等世族宗亲心中自是不愿。

    若燕王坐上皇位,有韩太妃这样的太后,桃花春庄日后在暮国的地位岂不是更上一层楼,届时朝堂上典沧一派势大,世族宗亲将会遭到更多的打压。

    针对这一点各怀心思的大臣们便吵了起来,有的支持燕王,有的支持被赶往封地的其他先皇子嗣,偏殿内顿时好不热闹。

    正在这时,皇上身边的余公公前来传禀。

    “各位大人,陛下召见。”

    皇上迷迷瞪瞪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甚至有了些许光彩。

    他任由内侍喂着参汤,目光瞧见胡相国,艰难地朝他招了招手。

    皇上把胡相国、典沧、燕王都唤到了身边,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细若的声音。

    除了那三人,满大殿跪着人都不知道皇上说了什么,只知道自那以后,暮国的江山换了一位新的帝王。

    ……

    听着那一声声沉闷、悲怆的丧钟,伏荏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皇上死了,被一根细细的金簪刺死了,凶手是丽昭仪。

    这是伏荏苒从未想到过的场景,丽昭仪和皇上本该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人,最终却以弑君罪人的身份与皇上死在了同一天。

    命运有时真让人看不懂,明明毒杀先皇先皇后,犯下罪孽的是太后,因此送命的却是皇上。

    或许,这也是一种因果循环。

    皇上受了太后的大恩,注定要以性命的代价偿还。

    禁军统领调集整个皇宫的禁军严密搜寻伏荏苒,黑幕笼罩下的皇宫却如白昼般明亮,盔甲振动的声音穿梭在皇宫的各个角落,杀气凌然。

    伏荏苒任由弗諼拉着避开巡逻禁军,熟悉的穿梭在后宫中。

    她抬眼瞧着周围熟悉的景致,这是通往融平宫的方向。

    她大惊,一下子停住脚,“不能去找韩太妃,我们不能再连累她。”

    皇宫戒严,即便弗諼武艺超绝也无法悄无声息的将伏荏苒带出宫。

    整个皇宫里,他们唯一能信任,唯一愿意给他们庇护的,只有韩太妃了。

    弗諼宽大的掌心包拢着她的手,紧了紧,轻声道,“韩太妃早就知道你入了宫,也提早准备好了送你出宫的法子。你不必担心韩太妃,她不可能有事的,我们必须尽早出宫。”

    “你怎么那么肯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伏荏苒狐疑地眯了眯眼睛。

    弗諼这回也没有藏着掖着,直言道,“皇上临终遗诏,令燕王继位。”

    伏荏苒恍然大悟,怪不得,燕王要做皇上了,韩太妃就是太后。

    伏荏苒被弗諼带到融平宫时,韩太妃显然正在等着他们,见她平平安安的,一颗心瞬间落了地。

    “天牢里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趁着现在满朝大臣都在宣德殿商量皇上丧礼,你们赶紧出宫去。”

    伏荏苒紧握着韩太妃的一双手,眼泪簌簌往下落,一整夜的跌宕起伏通过眼泪一下子宣泄出来。

    她垂着头,喃喃着对不起,“让燕王走到了那个位置。”

    韩太妃从不愿儿子去坐那没有一点人味、至高无上的位置,她只愿儿子平安幸福,可终究没能如愿。

    韩太妃眼眶转着泪,一句话都没有,她温柔的扯起嘴角,那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爱、宽容,让伏荏苒稍稍止住的泪又汹涌起来。

    “这都是命,该他承担的躲也躲不掉。”

    一滴冰凉的泪落在手背上,韩太妃倔强的微扬起头,将泪痕拂去。

    皇上突然驾崩,整个皇宫手忙脚乱,这个时辰本该下钥的宫门不少宫人进出,守卫宫门的士兵严格把关,核查身份,不放过每一张面孔。

    余公公带着几个小内侍匆忙而来,拿出宫廷对牌供守卫士兵检查。

    守卫士兵看他红彤彤的眼睛,谄笑着询问,“公公这是去干什么事?”

    余公公情绪低落,知道他是职责所在,便答道,“陛下此生最怀念的就是生母在世时给他包的铜钱饺子,临终时还念着生母。陛下生母家中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个出了三服的大姑,我遵燕王殿下的命令请那位大姑入宫,算是圆了陛下与生母娘家团聚的愿望。”

    提起皇上时又触到伤心处,忍不住按了按眼角。

    守卫士兵了然地点了点头,将对牌递回,而后看向他身后的几个小内侍。

    “统领大人有令,所有进出宫门者都得细细盘查,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

    余公公也没为难,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查吧,动作快点,我还赶时间呢。”

    守卫士兵刚应声,一阵车轱辘鼓鼓滚动的声音划破夜空,就见亮如白昼的宫道上远远驶来一辆马车,速度很快,一副横冲直撞的架势。

    城门守卫当即精神一震,齐齐围拥上前,拦在宫门前,一副如临大敌得模样。

    马车在距离宫门半尺距离时陡然停下,等了半晌,被远远甩在后面的宫人们才气喘吁吁地小跑着追了上来。

    为首的将领看着那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宫人,沉脸斥问,“皇宫大内谁人如此大胆,纵马横冲。”

    话音落,宫门口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上气不接下气的宫人中走出一个嬷嬷,施施然行礼道,“此乃韩太妃仪驾,还不速速让道。”

    韩太妃的名号一出,在场一片倒抽泣声,所有人恭敬地垂下了头。

    如今的韩太妃已是今非昔比。

    陛下驾崩不到一个时辰,但整个皇宫都已传遍,皇上将皇位传给了燕王。

    燕王将是暮国下一任皇上,韩太妃也将是下一任太后。

    宫人们听见韩太妃名号时都是一脸恭敬,而领头的将领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统领大人交代过,务必盯紧韩太妃,韩太妃与云桑县主关系非常,很可能会助她逃跑。

    果不其然,这个时间韩太妃不在自己宫里呆着,横冲直撞跑来宫门,必定有古怪。

    领头将领朝着马车半跪行礼,“参见韩太妃,统领大人有令,今夜任何进出城门者都要严查。”

    “放肆,韩太妃的仪驾你也敢查。”

    ,精彩!

    (m.d.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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