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遗憾

    来到这通道的尽头处,张恒见到的是一扇墟掩的木门 ,木门留出来了一条缝,那些光亮便是从这门缝中透出去的。

    张恒未作多想,直接推门而入。

    在张恒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一阵剧烈的眩晕之感突然在他的脑海中产生,这忽然的变化让张恒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后抱紧了头。

    接着,下一秒,一声痛苦的呼喊从他的口中传出。

    “好痛啊。”

    然后,他的身体从一张小床上坐起。

    这不死山真的太厉害了,这种疼痛之感模仿的像真的一样,给人一种亲身经历的感觉。

    此刻,张恒已经无心去吐槽那不死山了

    他的眼里写满了震惊,紧接着,一种来自灵魂的痛苦再次出现。

    他看清了周围的布置。

    这里是一间破烂的小房子。

    房间内各种物品都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但却残破不堪,完全找不出一件完整的家具。

    一台破烂的老旧电视机此刻正在放着一片光碟,里面传出了有些模糊的影象。

    家中的各种桌椅、凳子皆是破烂的不成样子,上面钉了无数颗铁钉才能勉强使它们维持原样。

    桌子上摆放着半张饼,半张已经凉透了,甚至还带着一些污垢的饼。

    房间大门也是破烂不堪,中间出现了一个大洞,是用塑料袋子缝补起来的。

    他现在所睡的床,就是几张木板;

    他所盖的被子也只是一张薄薄的破布。

    …………

    这一切的一切都非常的熟悉。

    真的非常的熟悉。

    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

    这里,是那个捡破烂的张老头给他的家。

    那个虽然破烂但对他来说无比温暖的家。

    这里是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这里保存着他那段最痛苦、最无助的记忆。

    他的眼角湿了。

    在他发出大叫之声后不久。

    一个穿着破烂,脸上还带着些污垢的老头出现在了张恒的视线中,老头焦急地推开了门,然后口中大喊:“小恒子,你没事吧。”

    这一刻,张恒再也控制不住了,他的泪水如决堤江水一般怎么也收不住。

    他急忙跳下床,用力地扑向那道憔悴的身影,不顾老者身上的脏乱和一股刺鼻的气味,张恒用力的抱紧了他。

    他是张老头。

    一个捡垃圾的最下层的人士。

    一个心怀善意却始终被人欺负的卑微老头。

    他也是张恒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小恒子,没事了,醒了就好。”

    “看,这是爷爷买来的药,你快吃了吧!”

    “吃了,病就好了。”老者温柔的对张恒笑了笑,然后松开了他那紧紧握住的手,里面抓着的是用纸张包裹住两颗药丸。

    张恒气息无比沉重,他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老者。

    “小恒子呀,你这病可是生了好几天呀,可把爷爷给吓坏了,现在没事了就好,”老者用身上的破布擦了擦他那脏乱的手,然后才伸向张恒的额头,轻轻的试探了一下后,确认张恒没事 了,老者面容露出一阵缓和的笑容。

    “爷爷,我好想你。”张恒用力的呼喊了一句,然后他迅速抓起老者手中的药。

    老者柔和的笑着。

    然后,张恒愣住了。

    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用力的握紧了手上的药,张恒看着房顶,歇斯底里的大声喊道:“不死山,你真厉害。”

    “小恒子,你怎么了?”

    “赶紧吃药啊,说什么胡话?”

    “难道发高烧把你给烧糊涂了?”说罢,老者又伸手试探性的摸向张恒的额头。

    而张恒却是闭着眼,轻轻的将老者的手拨开。

    “小恒子,你到底怎么了?”老者疑惑的询问道,但是见到张恒的神色,他也不敢再靠近,只能小心地站在远处,无助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脸上满脸的关切之色。

    张恒伸出自己的手看了一下,果然,他现在的手是个小孩子的手,皮肤细嫩无比,却显得有些苍白。

    他无父无母,是张老头从垃圾桶旁边捡来的。

    他从小体弱多病,是在张老头的全力呵护之下,他才能够勉强长大。

    他如同一个虚幻的人,其他的人总是会下意识的忽视他,就算上一秒还在和他说话,下一,秒便有可能忘记他。

    他仿佛被整个世界排斥了。

    唯一对他好,唯一能够记住他的,就是这个老者。

    这个靠捡垃圾为生的老者。

    这个衣着破烂,时常饿着肚子,却要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自己的老者。

    七岁那年,他发了一场高烧,这也是伴随他一生的疾病中最强烈的一次,亦是他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还记着,那个老者抱着他无助的呐喊;

    他还记得,为了给他治病,那老者跪在医院门口整整三天;

    他还记得,无数行人冷漠的眼光以及老者痛苦的泪水。

    这是他心里隐藏最深的东西。

    这是他心里最柔软的东西。

    不得不说,不死山真的很了解人性。

    不得不佩服,不死山这鬼斧神工般的幻象。

    他一生被疾病缠绕,非旦不能为张老头分担负担,还时常拖累张老头。

    他恨自己无能,他恨自己的身体,他恨所有的一切,他也想过,如果从来一次的话,他一定要把所有的遗憾弥补。

    但,有些东西,失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张恒紧握着手里的丹药,然后看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回过神。

    张老头则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唯恐引得张恒不满。

    许久许久之后,张恒无助的说了一句,“不死山,你赢了,收了你的幻象吧!”

    虽然他知道这里是幻象,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他始终不想出手打破这里的一切。

    然而,周围的一切皆是没有变动,老者依然是在旁边小心翼翼看着他。

    “杀了我。”张恒终于开口了,他对张老头说到。

    张恒想运起灵气了结自己的生命,以此来回到现实,可是他发现,自己体内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灵气。

    “小恒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赶紧躺好吧,你不喜欢吃这个药,没关系,爷爷再去给你找药。”

    “杀了我。”张恒依旧大喊。

    然而,老者切是走过来扶着张恒躺下,“小恒子呀,人生在世,哪里没有病痛灾害什么的,挺过去就好了。” 老者努力一笑,然后对张恒说到。

    说罢,老者颤颤巍巍的转身,然后去替张恒寻药去了。

    挺过去,就好了吗?

    可是。

    你没有挺过去。

    我也没有挺过去。

    …………

    张恒闭目,一会儿后,张恒忽然起身,然后捡起桌上的菜刀,一刀劈在了张老头的背后。

    接着,张老头颤抖的转过身,爱惜的抚摸了一下张恒的脸,他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

    直到他死的那一刻,他依然是满脸关爱。

    张老头就是这样,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想的,始终是张恒。

    张老头一身孤苦无依,没有父母,没有妻儿,没有朋友,也没有眷恋。

    直到他遇到了张恒,这个坚强的小生命闯入他的生命中后,他的心里这才生出一缕光亮。

    张恒成了他的眷恋,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于是,他把一切都给了张恒。

    在他的无微不至的照料下,张恒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了疾病的魔爪。

    ……

    张老头的血溅到了张恒的脸上,也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恒没有动手去擦,他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不久后,所有的一切缓缓消失。

    天花板、破墙、各种摆设、那扇破门。

    还有张老头。

    所有的一切都在缓缓消失。

    张恒依然是满眼呆滞的看着这一切。

    这里是他一生的遗憾。

    但是,有些东西,过去了,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有些遗憾,永远留在了心里,你只能释然,你无法弥补。

    这一刀,

    是释然、

    是斩断过往、

    亦是新生。

    这些东西,就让他们随风而逝吧。

    许久后,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接着,张恒又出现在了混沌之中。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所以,张恒也比较熟悉,他向着前方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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