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楼很顺利地出了包厢。
她朝着前台的方向而去，却是没有想到，在经过一个包厢时，那包厢门敞开，有男人和女人的嬉笑声从里面传出，烟雾萦绕。
这种场合，在这种地方，应该算是正常。
但谢重楼没想到的是，她那匆匆一瞥里，居然看到了某个身影，惊得她寒毛直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抽回了自己的视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走道。
过了转弯处，谢重楼还特意地走到了一个楼梯间里，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一点动静都没。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也是。
逢场作戏又如何，有美女相伴，他乐哉着呢，哪会注意到她，她还真是自作多情。
谢重楼收了收心神，从楼梯处下楼，到大厅前，还往大厅里扫了一眼，确定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后，松了一口气，便到柜台前结账。
“哟，这不是重楼吗？”
就在谢重楼将叶战的信用卡放到包包的隔层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得谢重楼手一抖，银行卡落下包里，也顾不得去看是不是要放的隔层，回头。
宋晨婉那张脸，映入眼底。
可能是情敌对情敌，哪怕宋晨婉是戴着几乎盖过半张脸的墨镜，谢重楼还是第一眼认出了宋晨婉，她挺了挺脊背，淡淡地打了声招呼：“宋小姐。”
称呼之中，高低立见。
宋晨婉喊谢重楼的名字本来是熟稔，更胜一筹，问题是，她话语中的“重楼”，带着无法忽视的刻薄，而谢重楼一句“宋小姐”，虽显生疏，但礼貌仍在。
谢重楼未施粉黛。
宋晨婉时尚打扮。
两人对峙时，自然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
谢重楼可不愿意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打过招呼后，就打算离开。
却没想，宋晨婉拽住谢重楼的手腕：“跑什么啊，该不会是心虚吧！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刚刚是在划账吧，你不是跟司南一起过来的，那你就是跟别人过来的咯。”
谢重楼一下就想起了经过包厢时的惊鸿一瞥，再听宋晨婉说得肯定，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宋晨婉，也和靳司南在一起，也许根本就是和靳司南一起过来的。
想到靳司南和宋晨婉在一起那个画面，谢重楼心底升起一丝怒气和酸意，旋即又觉得分外好笑：她很确定之前经过时，靳司南也是看到她的了。
原本她自作多情地以为他会追出来问个究竟，还特意躲避，现在看来，他何止是美女在怀啊，分明是和前女友旧情复燃，心情美着呢，哪里顾得上她这个“工具”！
谢重楼心中有气，在面对宋晨婉时，却仍旧保持着不温不热的态度：“宋小姐，这些事情似乎和你无关吧，你管得好像有点宽了。”
宋晨婉却道：“怎么和我无关。”
“你做了我和男朋友之间的第三者，现在还给我男朋友戴绿帽子，有你这样做人的吗？你这样做得未免太不厚道了吧！敢情把我们玩得团团转呢！”
周围本来就不少在大厅中吃饭的人。
因为两人对峙，就已经竖起了耳朵，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劲爆的话题，一时间人人都面面相觑，但耳朵竖得更起了，也有人对着她们这边指指点点。
议论声并不小——
“没想到那小姑娘长得标致，居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这年头，小白花长相就是容易勾搭男人，还一脚踏多船，她晚上睡觉时，不觉得恶心吗？”
“人不可貌相啊！不过，长得像狐狸精，做的事情也像狐狸精，真是人不要脸，男人往上使劲儿凑。”
“……”
谢重楼听得清楚，气得心脏都在抽紧。
她不明白，世人长那一张嘴，为什么总要凭着一面之缘就断定了别人的罪名，长得好看是错，长得丑也是错，长得普通还是错，全凭一张嘴判断！
真相是什么，还有人在意吗？
谢重楼不知道，但这样污蔑的罪名放在她的头上，她不受！
她原本平静的眼眸里蓄着怒意，瞪着面前的宋晨婉：“宋小姐，麻烦您嘴巴放干净点！我叫您一声宋小姐，是对您的尊称，而不是让您只做后两个字的事情！”
后两字？
宋晨婉还没明白过来，谢重楼已经继续往下道：“真正的第三者是谁，您自己心里很清楚！您口中的男朋友，他已经和您分手已有几年了！”
“如果分手后，还是男女朋友，而不是前男女朋友，那这手分的意义在哪里？还有，现在是您插入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您也别口口声声说，他对您还有感情。”
谢重楼的小宇宙爆发起来，还是很可怕的：“就算他对您有感情又怎样，可你们之间还是分手了！！分手后的感情，那叫余情未了，他选择和我在一起，真正的受害者是我！”
三角关系中，前男女朋友互相有着感情，其中一个和第三方在一起，而第三方需要承受的，何止是感情上的折磨，还有他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贬踩。
拿过去的关系说事儿，那为什么会有现在？
谢重楼不明白。
她也不想回答。
此时，呵斥完宋晨婉后，她想也不想的，快速离开。
这个地方，留下来真的太肮脏了，让她觉得自己的感情都受到了玷污。
谢重楼气冲冲地进了电梯，可哪怕是怼了宋晨婉，她心里仍旧不舒坦，像是有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要冷静。
冷静！
谢重楼拼命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看着电梯已经到达她所去的楼层时，深呼吸一口气，出电梯门时还认真地想着：得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要是以这幅情绪返回包厢，就算不惹得那些大佬们不快，也会让他们面子上多少有点不舒坦，即使她并不是针对他们，可她将负面情绪带给别人，就是不对。
谢重楼想得入迷，也是低垂着头的，完全没有注意到右边有人。
“嘶……”
她一头撞进了跟板砖一样的胸膛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也瞬间涌上了眼眶，却连忙抬头：“对不……”
那个“起”字，硬是没能说出来。
因为……她撞到的人，是靳司南！
“怎么不说了。”靳司南淡淡地吐出一句话，“走路不看前方，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他这是在说教吗？
谢重楼差点气得掀翻自己。
她之所以道歉，不过是下意识的，毕竟她确实没看路，但是真要论起来，谁对谁错还不定呢！
电梯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左上右落。
她是右边出来的，他呢，要上电梯的人站在左边，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对……
谢重楼看着他脸上并不意外的神色，一下就猜到了，他分明是故意等在这里的，等谁？
想法一出，她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是……宋晨婉！
哈！
所以，他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宋晨婉一个惊喜吗？但没想到，想上来的人是她，可他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完全是渣得明明白白！
谢重楼又气又莫名想哭。
她头一次不想看见靳司南，也不想回答靳司南，想也不想的，直接绕过靳司南。
要离他远远的！
像他这种渣男，不能靠近！尤其是，不能让自己泥足深陷。
靳司南预想中的回答并没有，还发现她居然瞪了他一眼，就走了，走了？
这不是谢重楼该有的反应。
靳司南目光一沉，转身两步就抓住了谢重楼的手腕，一把把谢重楼扯了回来，推到了墙壁上，别着她的下巴，目光很冷：“谢小姐，你这是什么反应？”
“谁给你无视我的资格？”
谢重楼被他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弄得有点懵，背部撞在墙壁时，觉得尾骨都被刺了一下，再听着靳司南那理所当然的话，当即火气就上来了。
“原来，我连无视的资格都没有吗。”
“司南少爷，我不是你的玩具！”
她头一次明确地拒绝“玩具”这个头衔，但靳司南捏着她下巴的手收紧，疼得她表情都狰狞了一瞬，他那如恶魔一样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
“玩具？”
“你把你自己想得太高大上了点！”
“像你这样的，只不过是一个玩物。”
玩具之所以成为玩具，是因为喜欢，有存在的必要性，但玩物不是，从来都不凭借着那掌权人的兴致。
谢重楼明白这两者的区别，一时间，心如刀绞。
别人都说她是玩物，她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希望的，觉得在他的心里，多少是有点不一样的，可他这一番话落下，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在他心目中的定位。
原来，只是玩物！
谢重楼知道，她这会儿应该直接推开他的禁锢，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要有任何的接触，可是，那从心底泛起来的酸涩，让她疼得手脚都是麻痹的。
眼泪更是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然后……顺着眼眶滑落，打在地上。
她不想哭。
也知道，这样的眼泪太廉价，太不值钱。
可是，没能忍住。
灼热的眼泪打在靳司南的手背上时，似乎将靳司南的心尖儿都烫了一下，让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有点呆愣地看着她此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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