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轮回之境(2)

    可因为云笙本身修炼不多,即便天资聪颖也抵不过比她多了上万年时间修炼的锦潇,这么贸贸然上来挡住火龙枪致命一击,没有伤及性命已经算是万幸了。

    锦潇与浩卿都被突然出现的云笙吓了一跳。

    尤其是锦潇,天知道他看到妹妹冲出来挡枪的时候有多恐惧:“云笙!你怎么来了!还敢挡在火龙枪前面!你不想活了!不知道冰火相斥,你会死的!”

    云笙坚定的挡在浩卿面前,对着锦潇严肃说道:“哥哥,我不要你为我讨公道,更不希望你因为我而与殿下发生什么争执,刀剑无眼,你明知道你们两个谁受伤我都会难过的!”

    “你与殿下本是万年的朋友,若是因为我闹得兄弟离心,那我岂不是天大的罪人,四海与天界本是同根,不该相对啊。”

    天界天帝乃是九天凤凰,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是凤凰之身,自古龙凤一家,所以四海与天界可不就是同根同生。

    锦潇有些心痛,他心痛妹妹即便被浩卿伤过不管多少次,却还是会不顾一切的维护他,即便对面是疼她护她的哥哥。

    云笙说的没错,道理他也都懂,但他才不信云笙是真的明白这些大道理,锦潇还是觉得云笙到底还是为了维护浩卿才会说出这些话。

    “小笙,他都将你推入天河,差点丢了性命,还是为了别的女人,你怎么还看不明白!你可知我与父王见到你的时候你差点连人形都保不住了!事到如今整个天界都在拿这件事取笑你,你还护着他!”

    锦潇又将视线放在云笙手中还仅剩半截的法器上接着说道:“鲛纱冰丝是你的伴生法器,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你可知若是这冰丝彻底毁灭对你伤害有多大!”

    云笙被锦潇这么严肃的训斥可以说是从出生到现在最严厉的一次,可她不能退缩。

    她轻咬下唇,带着小时候犯错时对哥哥的撒娇语气:“哥~我不是护着他,我是想护着你啊。你难道看不出殿下是在故意躲避,从未想过出手反抗吗?那是因为他也知道结果误伤了我,所以心有愧疚,甘愿被你所伤,可哥哥你想过没有,本就是妹妹纠缠在先,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处处为难天宫仙子在后,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发生。”

    “这本就是妹妹咎由自取,哪里能怪的上旁人,你今日若是真的为了我伤了殿下,恐怕天帝伯伯也不会轻易饶恕你的,殿下与你虽是挚友,却也是这天界唯一的殿下了,日后整个天界都要靠他为主的。”

    “哥~就算妹妹求求你了,不要再打了,我不想让整个南海都为我的错误来陪葬。”一字一句如诉如泣,云笙在打心底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早已泪流不止。

    锦潇已经好久没见妹妹这样柔柔的哭诉了,这让他想起当初妹妹还不曾偷入人间,不曾尝过爱情的苦涩之前的日子。

    手中的火龙枪早在云笙第一滴眼泪流出的时候就已经毫无力气的垂下了,锦潇语气颤抖的对着云笙轻轻唤道:“小笙......你终于又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云笙抿唇,朝着锦潇点头,想要将眼中的眼泪逼回去,却还是徒劳。

    锦潇激动的上前将云笙拉入怀中紧紧抱着,不断呢喃:“太好了,太好了,哥哥的小笙儿终于又回来了,哥哥好想你啊。”

    云笙伸出手慢慢抚慰着锦潇的背,带着些许哽咽:“哥哥不哭,笙儿回来了,笙儿再也不会消失了。”

    锦潇连连点头不语。

    浩卿见此景,也知道好友不会再对自己刀剑相向的,便将结界撤开,其实从云笙将结界破了一个小口的时候,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众人就已经可以大致听到里面发生的事了。

    他们多是只听过这位嚣张龙女的事迹,再说纠缠天宫殿下,为难仙子更是只有天宫的少数人才知晓,大多数也是听说而来。

    如今见到这位传说中嚣张气焰的龙女实际上长得云鬓花轿,一袭浅粉长裙更是多了几分美好,哪里像是传说中那般恶人,再听龙女的一番好言相劝,句句清理之中,感人肺腑,当即已经有不少人在猜测是不是那些流传传闻的人嫉妒龙女美貌与机缘才故意抹黑她的。

    锦潇将云笙从怀中放出,又关心起云笙的身体,云笙解释多遍保证自己无事锦潇这才放心,不过。

    “可这鲛纱冰丝还是坏了。”锦潇语气中不无惋惜和后悔,早知道妹妹会来他死都不会用火龙枪的。

    云笙也擦了脸上的泪痕,出言宽慰道:“哥哥不必介怀,冰丝再珍贵也还是死物,想修复总会有办法的,你没事就好。”

    锦潇怜爱的摸了摸云笙的头,难掩喜欢道:“还是现在的小笙儿更好,知道心疼哥哥。”

    将锦潇的心结解开,那锦潇对浩卿的介怀也就消失了,余光看浩卿丁点伤都没有,还是那般高岭之花,开口道:“浩卿,这事是我冲动,不该如此,你能原谅吗?”

    浩卿:“你我本就是兄弟,哪有什么原不原谅,我本就没生你的气,换做是我也会如此,锦潇不必在意。”

    云笙在两人对话的时候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这次的目标人物,即便是对自己的挚友,浩卿还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也仅仅能从那双眼中感受到温和,与原主记忆中的那个小药童截然相反。

    那小药童可是永远带着暖意,不光是眼里,还有脸上甚至周身皆是如此,尤其在看到原主的时候更甚。

    但云笙可不会怀疑这是两个人,因为系统明确表示,那小药童就是如今的天宫殿下下凡渡劫时的化身。

    锦潇走到浩卿面前,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己这个不苟言笑总是寡言的兄弟的冷淡表示,只是用拳头碰了碰浩卿的肩膀,这件事就算彻底过去了。

    随即回头拉着云笙就要回去,云笙却拽住要走的锦潇,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浩卿身上:“哥,我能不能和殿下最后说几句话,你放心,我这次真的明白了,不会再去做傻事,我只是......想要做个了结。”

    锦潇心疼的听着妹妹满是伤感的语句,不由自主的松了手。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本都要散场又听到龙女的话,便又都对视一眼又藏起本身专心“偷听”起来。

    浩卿其实从云笙出现说出的第一句话时就敏锐感觉到如今的云笙与之前曾纠缠过他百年之久的那人不太一样了,那人总是带着充满怀念和痴迷的目光看着他,叫他的也永远是“浩卿哥哥”,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叫他还是其他人。

    可这个云笙出现后称呼却是殿下,与旁人别无不同的“殿下”二字。

    浩卿说不出他听到云笙唤他殿下时的心情,本该松了口气的放松心情却没有出现,反而是有些不自在,就好像心突然有些空落落,不知道丢了什么一样。再看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突然变得温柔似水,娇美如空中月,与之前的她想必完全是判若两人,又柔柔的扑到锦潇怀中的模样,更是让他有些烦躁。

    可是云笙选择唤他殿下,不正是说明他解脱了,云笙再不会纠缠他,也不会再有无辜仙子受她伤害,他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呢?

    想不明白的浩卿便选择不再去纠结这件事,就像是每次修行时碰到瓶颈,他越是想要攻破它就越是不行,反而放之任之,更能度过瓶颈,修炼更上一层。

    解决掉好友的事他就要离开,却被云笙所留。

    她也曾用十分伤心的语气与他说话,多是在她伤害了其他仙子后他对她越来越漠视的时候她才会那般一遍又一遍的追问为何他与之前不同,对她那般无情,言语中还带着忽视不掉的职责与控诉,越来越让他反感。

    像是今天这般只有伤感再无那控制欲极强的质问和控诉的话语,他倒是有些不同的感悟,第一次没有想要逃跑的想法,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看她究竟要说些什么。

    云笙的长相从来在三界中都是佼佼者,过去是,如今更甚,只是之前一味过于纠缠浩卿,嚣张跋扈的性子早就让人见到第一眼便忽略了长相,只剩下蛮横无理的印象。

    如今她面临成年,已经是如花年华,正是整个人生最美最娇艳的时候,没了嚣张跋扈气焰,独属于龙女的矜贵柔美,皎如天上月的气质便凸显出来。

    世人皆说唯有嫦娥是世间绝色,天宫也不见对手,可在浩卿看来,他倒是觉得如今的云笙远胜广寒宫的嫦娥仙子。

    她手中还拿着为了救他被烧毁的半条鲛纱冰丝,一步步向他走来,浩卿还有心思走神,想着自己回天宫后一定要寻遍至宝将这冰丝复原,这也算是为救他而损伤。

    但这次的走神与往日不同,浩卿都没发现,这次即便走神所有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云笙身上。

    云笙走到与浩卿还有一丈多距离的时候便停下,保持着人与人之间最适当的距离,不会让他觉得太近也不会太疏远。

    她似乎是想要露出自己最美好的笑容,却在看到眼前人的容貌时无法克制内心深处的想念和伤感,最后也只是露出浅浅笑颜,却也足够魅力,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垂下眼眸道。

    “殿下不必惊慌,也不必急着厌恶......云笙今日只是想与殿下做个最终了断,请殿下谅解,让云笙最后再刁蛮最后一次吧。今日过后,你我之间应会再无干系,我也会从此远离殿下身边,不会再去打扰殿下生活。”

    浩卿没说同意,却也没走。

    云笙款款抬眸,万千情思落在眼中,深情的注视着浩卿:“殿下和他长得可真像,像到云笙将您与他错认了一百年之久。”

    没有听到浩卿的回答,云笙继续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他只是个凡人,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傻乎乎的对人好,云笙第一次偷入凡间便被他捡到,照顾了许久,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知道对于神仙来说这几年不算什么,可在人间却足以让一个小孩子成长为男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我一开始对他没什么其他,只觉得该报答他的恩情,所以想完成他的梦想,开上一家医馆,却没想到最后被他偷了心。”

    云笙就这么用充满怀念的语气将她与那小药童的所有在浩卿面前讲述出来,浩卿知道他无需听这些,他早就知道这位小龙女纠缠他就是因为他长得像这位小龙女偷下凡间喜欢上的那个凡间男子。

    可如今云笙这般怀念又深情的讲述与他相像的那位凡间男子的经历,他却没有反感,反而心境十分平和,像是这些事他都知道一般,可他从未去了解过这些啊。

    云笙的声音还在继续,也许是有许久没人这么听过她说话了,她有些情绪失控,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和让人心疼的语气:“殿下,你说他是不是傻呀,明知道我不是凡人,那些妖的手段我都能承受,却还是傻傻的冲上去用血肉之躯保护我,只为了不让我痛,可是他怎么不想,他若是死了,我会心痛啊,我真的会心痛啊......”

    “我休养了一百年,又找了他一百年,有的时候真的觉得我可能会这么痛死的,直到我终于见到了殿下,殿下你真的和他好像,像到我已经他终于感受到我的思念,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所以我不顾一切的想要与你在一起,想与你将和他在凡间未做过的事都做一遍,但我错了,其实从殿下对我第一次那般冷漠相对的时候我就该清楚的知道自己错了,自己认错人了。”

    “在殿下因为我处罚了仙子时对我冷眼相待我就该清醒,该知道那个小药童已经在几百年前就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从来都不舍得伤害我,不管是身还是心,他会因为担心我做菜的时候切伤手,所以从不让我进厨房,他也会怕我在捣药的时候碰伤手所有也不会让我去捣药,他只会让我做最轻松的事,或者陪在他身边就好。”

    “他也不会在我面前维护别的女子,哪怕这件事到底是谁做错了,即便是我无理取闹他也会无条件的相信我,偏向我,他给了我这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爱。”

    “可是我却太晚知道了,遇见殿下的时候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可以补偿,可我却大错特错,人是不能被代替的,即便你们两个长得一样,可终究不是同一人,殿下是整个天界的殿下,而他,只是我云笙一人的啊......”

    说到这的时候云笙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在场即便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的人也都被云笙这段自白感动的泣涕横流,感同身受的想象到云笙当年所受的钻心之痛。

    锦潇也是第一次听妹妹将下凡时候的所有事情讲出来,一时间攥紧拳头,掌心都被抠破,他宠了那么多年的小姑娘到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承受了多少痛苦啊。

    云笙像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要将眼泪制止住,最终也没止住,不过随手一个法诀将满脸泪水消失。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浩卿望去,带着祈求的语气:“殿下,能不能让我最后抱你一下,最后一次,让我能最后奢望一次觉得我的小药童还没有离开过我,好吗?”

    众人屏息凝神,龙女所说固然感人,可以说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这个请求,但她面对的是普天唯一的天宫太子,是万年来所有生灵公认最冷清绝意的天宫太子。

    浩卿在云笙即便消除了眼泪却还是星眸点点的眼神下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云笙似是有些想笑,最终还是郑重的走到浩卿面前,伸出手抱住浩卿,这一下与之前纠缠时强求的拥抱不同,浩卿只感觉怀中人小小一只,轻柔的似是比世间最娇嫩名贵的花还要柔,让他不敢用力,甚至不敢回抱,生怕会伤了她。

    浩卿有些迟疑,有些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一个娇柔到骨子里的小姑娘,她甚至还未正式成年,是怎么被他认定是嚣张跋扈,能闹翻天宫甚至日后能万劫不复的那个厌恶的对象呢?

    甚至他还将她推入天河,她还这么小这么柔软,怎么会将那些比她打那么多的仙子打伤的呢?是不是之前真的有什么误会?

    正在浩卿天马行空的想象时,云笙已经离开了浩卿的怀抱,从浩卿的胸口处仰视他面容,他有着天底下最俊美的一张脸蛋,却也有着三界最冷漠的心肠,像是个真正远离烟火气的神仙,冰冷的让人只能仰视。

    云笙心中撕扯着,痛苦万分却还要笑着说出最后一句:“浩卿哥哥,这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你了......”随着话语落下,云笙眼中最后一滴泪凝聚起来竟是化成一颗流光溢彩的鲛珠缓缓落到浩卿掌心。

    她像是对此丝毫不知,随即再不看浩卿一眼,决绝的转身朝着锦潇走去。

    云笙被锦潇带走了,周围的人也都散了,本该第一个离开的浩卿却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手中握着这颗鲛珠,平复着有些莫名烦躁的心,摆脱了这么个麻烦他不是该高兴的吗?

    回到天子宫殿的浩卿想要靠看书来缓解莫名的心脏情绪,却无意中看到一段描写龙女的篇幅。

    “世之珍宝龙女之泪,一世只有一滴,唯龙女真心问情动情且伤情时方可得,此物可遇不可求,非所有龙女皆有,唯有龙女中至纯至宝方有此造化,得此珍宝可解世间所有劫难。”

    本想平复心情的浩卿在得知此事后反而心里更加乱起来,不过对这颗世间至宝的“龙女之泪”,浩卿最终还是将它收到金丝龙眼木盒中,妥善保管。

    云笙倒是不知有这龙女之泪的东西,也不知自己竟是无意间将与任务目标的距离缩短不知多少。

    只是她觉得这次冒险去挡枪是对了,起码浩卿没事,那南海就躲过一劫,而且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的反应,原主的过往也算是第一步挽救成功,值了。

    其实浩卿找到的那本杂论说的不全对,龙女之泪固然重要,能够得到也实属不易,但其实这也象征着龙女真正成年罢了,因为只有成年的龙女才会懂得世间真情,也才会孕育出龙女之泪。

    云笙实在是算讨巧了,她极能控制情绪与心,在情绪爆发的时候催动龙女本心,再加上碰到原主也恰是成年的最佳时期才会将那龙女之泪送出。

    云笙顺利将锦潇带回龙宫,龙王得知没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和那位天宫殿下的事按照儿子的话说也算彻底了解了,自然是高兴的无以复加,当即对云笙是又喜又怜,只是心疼女儿的鲛纱冰丝损坏了。

    不过只要女儿没事一切就都好,鲛纱冰丝还能修补。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龙王都在四处寻找能够修补鲛纱冰丝的材料,而云笙则是安心留在宫内每日待在玉璧珍珠蚌里休养身体外带修炼自身。

    还有,龙王心心念念的宝贝女儿的成年之礼也快到了,必须让宝贝女儿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锦潇来说,妹妹刚刚断情,正是需要疗伤的时候,所以对龙王的决定毫无反对,反而更是每天不断找不同好玩的来逗云笙开心。

    云笙则面上还要维持一副情伤还要故作坚强的模样,内里却对这个能用法术的世界充满兴奋和好奇,甚至对修炼之事也极为热衷,因为这样她的精神力识海也会随之扩长,这实在是个好消息。

    锦潇也看出妹妹突然对修炼有了极大兴趣,更是卯足了劲上天入地的给妹妹寻能够增加修炼的东西宝物。

    这么大的阵仗和架势自然也是传到了浩卿耳里,如今云笙的模样倒是真的像是将浩卿忘了,一门心思放在修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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