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玉琉璃(9)

    饭桌上云笙时不时的开口说几句,裴煜除了一开始的“异常”外,后来便逐渐正常起来,还会与云笙交谈几句。

    “我不太懂那些小姐会的四书五经,也就只有这一手绣活还有厨艺能拿得出手了,从前也许会觉得遗憾,不过如今看来,还好我学了厨艺和绣工。”

    裴煜抬眼对上女子含羞的眼眸,一切尽在不言中。

    饭后裴煜主动将收拾碗筷的活揽在自己身上,倒是没有再说不让云笙劳累做饭,因为清楚如果自己执意不让她下厨,也许才是真正没有好好照顾她,就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给不了。

    云笙走到院子将针线收起来回了屋子,其实还是有些好奇这一下午裴煜在屋内到底搞什么名堂。

    从窗外看屋内透着暖暖的亮光,想着也许是裴煜细心,出门前特意点了蜡烛怕自己回屋后会摸黑。

    推开门饶是云笙见识不少也不免被小小震惊到了,这屋子里用来照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蜡烛,而是外边千金难买的夜明珠,颗颗饱满圆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能够将这么一间屋子都照亮,可以想象到底需要多少颗夜明珠,而且这些珠子的摆放位置也很好,都在屋子的周围,还有那床上的顶棚上,原来光秃秃的木床也彻底变了模样,安上了床栏,四周挂上上好的帷幔轻纱,中间还搭配着细碎的玉石,在盈盈的光亮下像极了话本中描写的天宫仙娥的住处。

    更别提床边多出的梳妆台,还有梳妆台上满满的珠宝首饰,另一边的小柜子也变成了比云笙个子还要高出一些的落地柜子,打开柜门里面自然也是放满了锦衣华服。

    更别提对面的翡翠屏风还有屋内随处可见的白玉瓶和青花瓷瓶了。

    可以说要不是云笙还能从保持原状的墙上看得出这确实是昨天自己睡过一晚的屋子分辨出自己没有走错,不然真的一点都看不出上午这还是那间朴素的屋子了,甚至连地上都铺上了柔软的波斯毯。

    这般奢侈的有些让云笙牙酸,就连云夫人和云珠的屋子也没这么奢侈将寸金的波斯毯当做地毯放在脚下吧。

    不得不说裴煜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像狼般孤傲凌冽,但真要对一个女子好,恐怕不会有人逃出他的手掌心吧。

    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刚刚吃饭的时候却只字不提,即便昨晚他曾说过一些轻佻话语,也曾说希望自己以身相许,如今他本能依仗这些为自己做的一切去索要回报,但他却没有。

    也足能说明裴煜他内心确实足够成熟,即便现在还没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有多大年纪,但能确定他是个极其可靠的男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二人就如同普通的小夫妻一般,白日云笙在家刺绣做饭,裴煜则外出打猎买菜,晚上二人坐在一张小小的四方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讲述白日有趣的故事。

    这种生活虽然平淡但并不乏味,也让裴煜渐渐收了之前一直飘忽不定的那颗心,隐隐开始每日期待日后的安稳生活。

    云笙也曾在这段时间内见到过不止一次裴煜在院中摆弄鸽子,那种鸽子云笙见过,是信鸽,用来与他人联系送信的。

    只是对此云笙却从不多问,只当做不知,还有裴煜的那张面具。

    每天云笙起床的时候裴煜一定会在院中开始练剑,晚上都是等她休息之后裴煜才会去休息,所以云笙从未见他拿下来过。

    这段时间里裴煜也曾提起过面具的事情,也曾问过云笙是否在意自己的面容。

    云笙只是表达自己从来都是因裴煜的人品而心甘情愿留在这,与他什么样的面容都无关,至于面具她更愿意让裴煜有一天心甘情愿的将它取下,并再也不将它戴上。

    还记得裴煜当时听到这番话的复杂目光,但须臾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至于云府如今,也算是有些气数将尽的意思,自从云世英被伤之后便一直卧床不起,云夫人再厉害也没有云世英经营之道,所以生意倒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不过云家根基不浅,即便如此也不缺银钱。

    对于云笙的“离开”,云夫人与云珠虽然有些愤懑但过后便也想开了,绣娘没了可以再找,但这么个女人留在云珠身边终究算个“祸害”啊,所以很快云府的二小姐便“销声匿迹”了,也再无人提起。

    只是还没等云夫人找到更合心意的绣娘,大选的日子便眼看着到了,云珠该收拾收拾离开了。

    如今府内府外的事情都是云夫人一人打理,自然是有些力不从心,不过女儿大选是大事,日后若是云世英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他们云家的前途可就都系在云珠身上了。

    所以送云珠上路的前几天云夫人便只专心在为女儿准备行装还有身边服侍人选费心,丝毫没发觉如今的杭州各店老板都死死盯着他们云家的生意呢,不过短短几天便能改变杭州的经济局面。

    此时正在沉浸在女儿马上就要成为三皇子妃美梦中的云夫人自然顾不上这些生意经,一心只扑在教授女儿如何将一个男人的心留住的各种手段。

    等到身心俱疲的将云珠送走后这才被店铺掌柜告知,如今云家的生意差不多都被其他同行瓜分了。

    不过对于家中发生的一切云珠是丝毫不知情,想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如何,从小娇生惯养的早就养成了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生意好不好她又怎么会关心呢,如今更是一心都扑在日后的好日子上了。

    大选虽然繁琐但好在带的银钱足够,云珠倒也没受什么委屈,再一个也许是三皇子提前打过招呼,不少工序都被简而又简,还没等云珠玩够这大选便被一座花轿送进了三皇子府。

    就连云珠都没想到自己皇妃的路这么快就走上了。

    满心欢喜的新娘子在新房中等候着那个清风霁月的男人,终于盖头落下,曾经在凉亭一叙倾心的男子就在自己面前。

    云珠含情脉脉的看向一身红衣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大婚之夜太过于紧张的缘故,今天的三皇子看起来没有当初的清润反而带着丝丝危险的气息。

    还没等云珠再仔细分辨,一杯交杯酒下去,便觉得头脑昏沉,身子一歪便昏睡过去。

    彻底昏迷的云珠没看到,让自己倾慕的男人在她晕倒之后,看向她的眼神还有神情有多嫌恶。

    不过也许是还顾及着些什么,除了下了迷药后倒是没做什么别的,最后也只是一甩袖便离开了。

    世间女子都艳羡的三皇子妃的新婚之夜便是这般渡过的。等到第二日清醒过来时,云珠下意识开口唤自己带来的贴身丫鬟,可来伺候的却是另一个丝毫不认识的女子。

    看着云珠疑惑的眼神,女子不卑不亢的回答:“见过三皇子妃,奴婢叫木棉,是三皇子派来服侍您的,日后您的饮食起居都由奴婢来负责。”

    云珠此时的醉意已尽数褪去,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头,一边语气有些冲的质问道:“什么木棉水棉的!本皇子妃原来的丫鬟呢?!冰巧呢!本宫只适应冰巧伺候!”

    木棉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回答:“回皇妃,您带来的那些下人昨日大喜日子因冲撞贵人已经被三皇子殿下命人惩治了,日后您的身边只能由我来伺候。”

    “请皇妃赶紧起来熟悉,殿下还在正堂等您,一会有客人前来需要您去面见。”

    这个时候的云珠才真的知道害怕,这木棉的语气丝毫不像一个下人该有的卑微,反而周身气度比她还要沉稳,再加上这虽然荣华富贵,但架不住周边没有一个自己熟悉之人,就算本来有的气度都被这般气势给压下去了。

    整个人有些傻愣愣的被木棉拉起来随意摆弄,直到冰凉的耳坠戴上时好像才回过神,猛地想起昨晚新婚之夜,那人的眼中好像带着隐隐的寒,哪有之前的温润如玉。

    木棉面上搀扶着云珠,实际上则是紧紧拉住云珠已经开始有些轻颤的手臂,还在云珠耳边小声说道:“木棉斗胆提醒一下皇妃,一会您要见的人可是殿下的贵客,您务必保持着皇妃该有的气度,若是让殿下失了面子,恐怕殿下会怪罪的。皇妃您的娘家说不定也会受牵连呢!”

    “毕竟您的娘家现在除了仰仗您也没什么可仰仗的了。”

    云珠满眼惊恐的看向身边这个侍女,嘴唇颤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点头。

    木棉明显看到云珠的反应表示满意,接下里倒是没再说什么让云珠害怕的事情。

    云珠看到正堂坐在主位的男人,明明面容还有穿着都与那日相同,可是那周身透露出来的寒意却是相差甚远,让自己不由的生出恐惧之意。

    还没等云珠反应,三皇子便神色淡淡:“皇妃今日来的不早,明日若再这般懈怠可就别怪本殿不怜香惜玉了。”

    云珠在木棉的指示下,行礼:“夫君说的是,妾身受教。”

    三皇子听到云珠的称呼,眉头微皱,语气更是冷了几度:“叫我殿下。”

    云珠更是惊恐:“是,殿下。”

    三皇子挥了挥手:“行了,一旁站在去吧,看着小家子气,也不知道云世英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云珠此时哪有家中的傲气,现下想来没准冰巧她们可能已经性命不在,自己若是一个不听话没准也要命丧黄泉,哪里还有傲气啊。

    却不知三皇子便是越看她这胆小不经事的样子就越是心中烦闷,不由得有些猜疑是不是那人算错了?要找的人怎么可能是她呢?

    云珠不知三皇子的想法,只知道如今后怕劲过去倒是有些站不住的意思,自己昨天一整天未进食,今天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穿着打扮,现在陪着殿下等人也未进食,还要在一旁仪态端庄的站着,实在是个体力活啊。

    总算在云珠有些身形晃动,即将坚持不下去的前夕,听到了门外下人的禀报:“殿下,伊先生到了。”

    三皇子持续了一早上的冷气听到这个名字才稍微有些缓和,开口:“请。”

    下人:“是。”

    进来的是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看起来有几分江湖骗子的意思,不过看到那张脸蛋便不会这般猜想,这被称为“伊先生”的男人有着一张不输给三皇子的俊朗面容,甚至因为这身道袍还有些仙气绕身的意思。

    比之三皇子让人遍体生寒,倒是这位伊先生给人的感觉更加温和。

    三皇子微微点头示意:“伊先生。”

    伊先生微笑着朝三皇子点了点头表示回礼,在场的人应该都见惯了这场面,倒是没有一个表现出诧异。

    反而是云珠在伊先生出现后面露惊艳之色,再看到阴晴不定的三皇子对这平民打扮的人以礼相待更是惊讶的嘴都快合不上了。

    三皇子与伊先生坐在椅子上,云珠还站在一边。

    二人寒暄几句后,三皇子将多余的下人全部遣推,只留下木棉和云珠。

    伸出手朝着云珠招呼:“过来,让伊先生看看。”

    云珠有些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像是不知道殿下与贵客交谈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叫自己了。

    还是木棉在云珠旁边推了一把才让云珠回神,云珠赶紧低下头去到二人面前。

    三皇子看云珠这副不堪大用的样子越发觉得烦躁,不过还是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着伊先生说道:“伊先生,这就是您曾提到的杭州云府的小姐,您看,是不是她?”

    伊先生点头,将目光转到云珠身上,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嘴角带上一丝笑便收回目光。

    三皇子挥手示意木棉将云珠带下去,等到二人彻底离开,这才重新问道:“怎么样?伊先生?”

    只见这伊先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不知从哪拿出一把羽扇掩面:“回殿下,恕我直言,这人心思混沌,没有半边玲珑剔透之感,想必殿下也心中有数吧。”

    三皇子即便猜到云珠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真听到最后的结果还是难免失望,开口道:“先生曾斩钉截铁说过那人必定是杭州云府的小姐,那云世英曾说这就是云府唯一的小姐,如今我已将其带来,先生又断言不是,这到底是何缘故......”

    话语中已然透露出些许不满之意,甚至还有些对眼前人的不信任,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这伊先生所言是假,蒙骗了他。

    眼看着这位位高权重的三皇子已经有些不悦,伊先生却丝毫没有担忧之意,反而一直都是气定神闲的坐在位置上,倒是让人不容小觑。

    “殿下莫急,伊某可以用性命担保,那人必是云家小姐,只是这云家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么一位小姐,就要看殿下的调查了。”

    三皇子闻言倒是一愣,杭州虽然富庶,却少有权势干涉,倒是让他大意许多,当初也不过是从云世英那老头子口中得知家中只有一位女儿,便直接去了杭州见这云珠。

    如今听此话,三皇子哪里还不知一定是那老狐狸骗了自己,也是自己太过轻敌,总觉得不过是平民百姓家,断然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蒙骗自己!

    思及此也顾不上眼前这位,直接唤人前来马上快马加鞭去杭州调查清楚,云府到底有几位小姐。

    被称作伊先生的男子还是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甚至还悠闲的端起茶杯开始品茶,只是听到三皇子的吩咐时才眼神微闪。

    他自然不是别人,就是109,云笙便以109的谐音给他取名伊翎玖,得了新名字还有身体的伊翎玖自然是迫不及待的去为主人“铺路”,这不,便出现在三皇子身边。

    有了实体的伊翎玖是兴奋的,只不过这种兴奋被他很好的压抑在内心,起码不能被外人看出来,但有了实体分离出主人的意识之后,弊端便是他与主人的心意不能随时相通,除非再次与主人有肢体接触才能重新在脑海中沟通。

    权势,确实是好东西,不过几天时间,那派出去的人便带着消息归来。

    在书房看着下人送来的消息,三皇子怒极反笑,将那纸条放在桌上,起身看向窗外,语气有些邪气:“呵,这云世英心思还挺深,看来是我小瞧他了。”本想要出手,但看到下人传来的消息中说他如今也是病重在床,应是时日不多后倒是懒得去出手教训。

    只是三皇子却是高估了云世英的心思,他这辈子所有的聪明才智除了将云家的玉器店做大之外就剩寻花问柳了,哪里有那么灵的心思去欺骗三皇子呢,只不过当初三皇子召见云世英的时候,那时云笙还没来呢,一个后院的小透明哪里能够得到云世英的关注。

    自然只记得自己只有一个女儿罢了,也是如此与三皇子汇报的,谁能想到这三皇子这么大阵势的选妃一事竟是为了寻人呢!

    下人跪在桌前大气都不敢出,殿下每次怒极他们倒是不怕,起码能给个痛快,最怕的就是殿下这般似笑非笑,语气阴冷,他们恐怕会生不如死。

    战战兢兢的等着殿下的发落,下人已经浑身都被冷汗打湿却丝毫不敢动,生怕撞上主子的怒火。

    “行了,还跪着干什么?既然知道云家还有位小姐,还不去将人给我带来?莫不是真不想要这条贱命了?”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却暗含杀意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下人赶紧磕头回应:“是!殿下放心,奴才这次定不会失手!”

    余光看到三皇子微微挥袖,这才敢半跪着离开。

    云笙端上做好的最后一道菜,用身前的围裙擦了擦手,看向厨房门口,往日这个时候裴煜早就闻着饭菜的香味进来坐下准备吃饭了。

    今天她还做了平日里裴煜最爱吃的菜,应该还没上桌他就该过来了,可是今天这连个人影都没有。

    摆放好碗筷脱下围裙,云笙走出厨房叫道:“裴煜?吃饭了!”

    本该在院中劈柴的身影如今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云笙心中越发觉得有些奇怪,便去了他的屋子敲门,屋内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笙开口问道:“裴煜?你在屋里吗?我进来了?”说完轻轻推了推门,没锁,很轻松的就推开了。

    提着裙摆进了屋,与自己的那间相比,这间屋子明显与之前屋子原貌是匹配的,虽然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相处越发熟悉和亲近,可以说除了肌肤之亲以外,已经与平凡夫妻没什么两样了。

    但也因为如此,裴煜好像与自己关系越发亲近之后,反而对待自己的态度倒是开始讲究,其中就包括了她的房间他不再进去,还专门将院子中最好的光线位置圈出来作为平日里她晾晒衣物的地方。

    云笙也不会去多加干涉属于裴煜的私人领域,譬如偶尔的信鸽还有一些信件,可以说住进这院子后,走进这屋子还是第一次。

    屋子不大,一眼就能清晰看出裴煜不在,但平日里他随身携带的剑还在墙上挂着,想来他应该就在附近。

    云笙转身便要出去,却看到院门口裴煜正在与一男子交谈,他们住在这院子里许多天,这还是云笙第一次见有除了裴煜以外的人来。

    下意识脚步一停,站在门后的隐蔽处,隐约听着院门口传来的对话。

    听到最后那陌生男人的对裴煜说的话,云笙不小心碰落了裴煜屋里的东西,不大不小的声响传出,院门口jiao谈的声音一顿。

    接着便是裴煜开口:“我知道了,你走吧。”

    男子隐晦的看了云笙藏身的屋子一眼,又看了裴煜一眼,还是提醒:“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吧?”

    裴煜明显语气冷下来,即便身边无剑,却也是随身带着匕首,锋利的刃紧贴着男人的脖颈,速度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若是不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我不介意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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