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誓约

    凌厉的剑意冲天夺冠,几乎不可抑制,那样的锋芒仿佛可以割裂一切,此时就连不远处的那个女子都露出了凝重之色。

    “有点意思。”

    烛老轻语,然而脸上却没有多少起伏,依旧是那朴素无华的一掌。

    赵弦目光微凝,右手一推,黑色的长剑横贯而出,无尽的剑气随之弥漫。

    这是必杀的一剑,乃是他成就八阶极限之后的最强一击,赵弦有绝对的信心,凭此一剑足以与当日成剑一的三生剑甲一较长短,甚至犹有过之。

    然而一声脆响,仿佛无尽黑暗中的一点灵光,天地一片寂静,这一刻,赵弦的瞳孔遽然收缩,手中的黑色长剑被那枯老的手掌轻轻一握,紧接着轰然碎裂,仿佛琉璃玉珠一般,荧光四溢,剑气弥漫,化为了腐朽的尘埃。

    九龙源剑术,败了,即便赵弦已经迈入八阶,成就了极限,可是依旧败了。

    “这不可能。”

    赵弦大吼,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被余波震飞了出去,他实在难以想象,以他如今的力量施展九龙源剑这等杀术,除非是逆天武者,否则就算是九阶武者也不可能在不动用任何手段的情况下,仅仅只用一招就能将他击败。

    然而眼前这老者明明就只是一名九阶武者,早已风烛残年,应该已经衰败了才对,怎么会有如此惊人手段?

    赵弦这般想着,重重落在地上,而烛老却是双手背在身后,没有在出手的意思,目光幽深,直直地盯着赵弦,过了半晌方才幽幽叹道。

    “武堂传人,这一代的武堂传人,终究还是来了。”

    “你……怎么知道……”赵弦目光微凝,流露出深深的忌惮。

    烛老面色复杂,摇了摇头:“这样的气度,这样的意志,除了武堂,根本不作第二人想,不过你实在是让老夫有些失望。”

    赵弦面色一红,一时间语塞了,如果在以前,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将其当成玩笑,不屑一顾,然而此刻话从这个老者口中说出,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是一种权威的否定,至少在这老者眼中,赵弦在武道一途上还太嫩了。

    “你是不是以为八阶极限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烛老问道,目光如刀,直指本心。

    赵弦微微一顿,目光迎了上去,却没有说话。

    “不错,以你的实力若是放在外面,的确称得上是一流高手,只可惜,你是武堂传人,以这样的身份来说,你还太弱。”烛老毫不留情地说道。

    “当今天下,真正称得上出类拔萃的,除了我姬家的那几个小家伙,也只有林天,叶狂生等几个有数的年轻人而已,所谓的天武榜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此处,烛老微微一顿,眼皮轻抬,深深看了赵弦一眼:“你是不是以为杀了那个什么玄青山,成剑一就可以目空一切,不将天下高手放在眼中了?”

    赵弦身躯大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震撼来。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烛老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你跟我来吧。”

    “姬家到底是什么来历?还有,为什么你明明只有九阶修为,却能够如此轻易地击败我?”赵弦一急,出声问道。

    “哼,没礼貌的家伙,没听到我爷爷的话吗?”姬老的孙女杏目圆瞪,一声娇喝。

    赵弦眉头皱起,按耐住心中的疑惑与不安,略一迟疑,跟了上去。

    赵弦一惊,听这话的意思在姬族,像这老头一样的战力居然不止一位?

    如果是真的,那这所谓的姬族该强到什么程度,早知道眼前这老者虽然只是九阶武者,但真正的实力只怕与逆天武者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如此战力居然不止一个,这姬族的底蕴简直深不见底。

    赵弦眉头紧锁,对这一族的忌惮又多了三分。

    “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姬月柔轻语,没有营养的聊着。

    “赵弦。”赵弦随口应付了一句,谁知道前方烛老微微一顿,偏过头来冷冷一笑。

    “原来你来自研阳镇。”

    “什么?”赵弦面皮一抖,有些惊讶,这老头居然彻底洞悉了他的来历。

    “一年前,一个来自研阳镇的小子大闹玄王府,杀伐无算,最终被逼进绝路,就是你吧!”烛老冰冷地说道。

    赵弦面色凝重,这老头所知道的情报超出想象,更要命的是他贯通了前后因果,将所有片段组织在了一起,从而彻底动彻了他的来历。

    “没想到你居然未死,玄王世家的那条路可是当年凌天君留下的。”烛老幽幽道。

    赵弦心头狂跳,所幸烛老并没有在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

    “玄王世家不简单啊!”

    赵弦心头一动,下意识地问道:“似乎也没有你们这一族强吧。”

    烛老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只是轻轻叹了一声,而后幽幽道:“当年玄王家的那位老祖和凌天君走得实在太近了,身死的时候,凌天君都前往送行。”

    “凌天君是什么人?或许早就料到今日的局面,若说没有留下后手给玄王世家,谁信?”

    赵弦恍然,烛老忌惮的并非玄王府,甚至整个圣王世家都没有被他放在眼中,他唯一担心惊惧的是一代奇人,凌天君。

    一路再也无话,狭窄的通道走到了尽头,一间木屋出现在眼前,三人走了进去。

    木屋里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只用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副字,上面写着一个武字,笔走龙蛇,有着压踏万钧的气势!

    “现在可以说了吧!”赵弦瞥了一眼那字有些急迫地问道。

    烛老看着那个武字默默一拜,目光有些涣散。

    “这是一段被埋没的过去,当年烽火连天,劫戮苍生,修士如同天神,凡俗则弱为蝼蚁,一切弱小都在血与战中痛苦挣扎,彷徨无助。”

    说到这里烛老微微一顿,看着那个武字,仿佛见到了当年战火连天,苍生遭劫的场面。

    “你可知道后来的这一切是如何结束的吗?”烛老幽幽问道。

    赵弦目光微凝,唇角轻启,吐出两个字来。

    “轩辕!”

    烛老面色一变,郑重恭敬。

    “不错,这是一段被埋没的神话,当年轩辕大义,平定百宗,镇压万族,后来更是创立武堂,为天下弱者定立根基,扣开了通往强者的大门。”

    “只是后来时光更迭,一切都变了,不知多少弱小从武堂走出,成为傲视人间的无上大能,但是他们忘记了当初武堂创立的初衷,也忘记了修者该有的敬畏之心,渐渐,武堂变成了一个碍眼的存在,凡人和修士应该保持距离,道不可轻传,似乎一切又要回归上古,这就如同一个不可打破的魔咒与轮回。”

    赵弦默然,的确,当初武堂创立的初衷堪称完美,不争霸天下,却能够让所有人修习武学,掌握自己的命运,但这样一来就有一个天大的弊端。

    没有自己的底蕴和势力,一旦有强者妄动杀机,覆灭就在眼前,实际上如今的武堂就是如此。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早就在那人的算计之中,轩辕身边的那位挚友,号称洞悉万物因果之人。”

    赵弦心头狂跳,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一族果然不凡,居然连这一段被埋没的神话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天机血盟因此而立,只可惜时代变了,早在当年刀王府出世之时,天机血盟就出了问题,武堂也因此差点覆灭,那次之后各方都在观望,直到这一代,天机血盟彻底失效了。”烛老语出惊人,道出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既然天机血盟出了问题,为什么刀王府依旧失败了?”赵弦问道。

    烛老目光幽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因为那一次我姬氏一脉出手了,一夜之间屠灭了刀王世家。”

    赵弦吃了一惊,有些难以相信。

    “天地一直都在变,天机血盟早晚有一天会失去效力,那人把什么都算到了,所以他留下了另一后手。”

    赵弦心头狂跳,隐约猜到了什么,可是又不敢相信。

    “没错,姬氏一脉是天机留下的另一后手,他是武堂的护道人。”烛老话语沧桑,仿佛一只古老的手,揭开了这神秘一族的面纱。

    这叫好比皇帝死后,新帝年幼,手握重兵的大臣不可能没有想法。

    烛老神情落寞,幽幽一叹:“我族先祖曾经犯下滔天大罪,轩辕震怒,天机代之罚罪,让我族世世代代都要守护武堂。”

    赵弦面色难看,不用说也知道姬族不但没有遵守誓约,反而带头屠杀武堂弟子,手段之残忍,比起圣王世家,犹有过之。

    烛老抬眼深深看了看赵弦,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

    “那种惩罚如同诅咒,比死还可怕,世世代代都要被其束缚,一旦有人突破成为修士就必须离开故土,终生不得踏足。”

    “什么契机?”

    “什么意思?”赵弦眉头微皱,露出不解之色。

    烛老顿了一下,解释道:“武圣山是天武堂的起源之地,换句话说它是天武堂祖地,沧澜江顺其南下,归入祖河。”

    赵弦吃了一惊,失声道:“天武堂祖地,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烛老冷笑:“因为这座山岳自天武堂创立以来就由我姬族镇守,直到今日,那里有天武堂最大的秘密。”

    沧澜江连同祖河,江水汹涌,玄法难侵,如何能够燃起滔天大火?武圣山高过千仞,想要以血气使其崩塌,就算是逆天武者再强上千万倍也不可能做到,所以这个契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

    “所以你们想要斩灭天武堂,只要天武堂消失,所谓的护道也就没有必要了。”赵弦冷冷道,此刻他心头一动,想到了那个大墓,这种禁忌之物肯定和姬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一族占据武圣山这么久,或许洞悉了一些隐秘,所图甚大。

    只是赵弦不敢询问,装作不知。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天机就是天机,他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局,所以还有后手。”烛老摇头道。

    “天武堂至宝。”赵弦目光一凝,失声叫道。

    “看来你知道,那东西只有在武圣山打开,天武堂大秘才会显现,据说这东西关乎天武堂兴衰存亡,只要洞悉,就能结束一切。”

    赵弦陷入沉思,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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