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里

    那台如柜员机一般的机器,静静伫立在眼前,除了面前广阔的广场,四周没有任何的遮挡物,视野如身在天空之城般一览无余,能看到的尽是湛蓝的天空,以及偶尔飞过的几只白鹤,幽幽留下三两余音。

    柳清眠走到广场的边界处查看,才发现在这广场的前方有着一段向下的阶梯,阶梯建造在一片空岛般的地上,下方则是一片云海。向下延伸的阶梯蜿蜒向着遥远的地面而去,而在楼梯延伸出去的远方,则坐落着一大片如凡间皇都般宏伟壮观的城市,虽然隔得很远,朱红的墙瓦仍然醒目非常,屋檐下坠着数不清的金色风铃,随风而动,耳畔依稀还有微弱的清音缭绕。

    除了皇都,柳清眠实在想不出用什么来形容了,虽然她并没有真正到过皇都,但隔着很远的距离,但她也能隐约看到耸立的塔楼和成片的庭园,其中能容纳的人口定是相当惊人。

    柳清眠当即拔出背着的冰棱剑,迫不及待想要御剑前去,可飞剑才刚浮在空中就像被什么拦截了一般,她竟是感应不到自己飞剑的灵力,而和主人失去了心神联系的飞剑也很快掉落在地!

    柳清眠转头看向身后依然安静的‘柜员机’,她很肯定刚才没有看错,有一道红光从上面闪出,紧接着她就失去了和飞剑的联络。

    于是,她又如法炮制试了一次,最终确定了干扰正是来自于它。

    这台‘柜员机’通体呈象牙白色,表面流淌着一层柔和的光泽,光泽辉映间能看得见其上面满是繁复的纹路,像是由什么涂料涂上的一般,很显然,这表面应是用附灵之法加工的成果,只是这纹路之复杂,柳清眠还是第一次见到,而等走近了查看,才发现上面那张屏幕似的镜子面前时,虽然光滑平整,却是照不出任何东西!

    “邪门,这是什么破镜子,连人都照不出来…”

    柳清眠不禁好奇起来,自从内息强大之后,她对气息的感应变得敏感起来,她能明显感觉到在它的表面蕴含着一股稳定且充足的灵力,而这股灵力正沿着上面的纹路流淌不洗,因而闪过一阵阵微光,她看着看着,不禁用手指也跟着凌空比划起来,可不多时便觉得体内内息有不稳的迹象,并且觉得头昏脑胀,只得赶紧停了下来。

    柳清眠又惊讶又高兴,这上面的附灵术竟蕴含着如此庞大的力量,只是她现在在附灵一途上才刚开始,所以还不能轻易效仿,但假以时日,她定要再来好好研究眼呢!

    柳清眠一边盘算着偷师附灵的事,一边盘坐调息,以平稳体内躁动不安的气息,她这幼稚的想法若是让开宗长老们知道了,定是要被气得活过来!

    这台神秘的‘柜员机’,其实名为‘墨观天’,共由观天水镜和玄墨阵法两部分构成。其中,观天水镜就是那面什么都照不出来的‘破镜子’,乃是件来自凡间的至宝,由秘法打造以供祭祀占卜之用,是相当优秀的灵气导体。

    而‘墨观天’的其余部分就都是玄墨阵法了,而这确是百花峰花了重金从蓬莱仙市购置来的,整个云仙宗上下,仅此一尊。

    所以这来历如此不凡的‘墨观天’,到底是何用呢?

    可周围仅有她一人,想来可能是时辰太早的原因,而柳清眠还不敢轻易触碰这台神秘的‘墨观天’,虽然表面的纹路让她很是着迷,但当下又不是做研究的好时机。

    柳清眠在内心斟酌起来,按理来说不会在自家门口摆什么危险品,只是她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已是养成了这小心为上的习惯。

    所以她想了想,最后还是先谨慎地绕着观察了一圈,这‘墨观天’的周身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纹路,但这次她总算有了不一样的发现,在观天水镜之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区域,这块区域的大小不过拇指大小,而材质看上去和水镜却如出一撤,柳清眠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它的功能。

    只见她轻轻一笑,将手指按上了那块区域,如她所料,镜子上任是一片漆黑,但随即她又调动输入了内息进去,很快,随着一阵短暂的刺痛感,一片朦胧的光影逐渐显现在镜子上面,紧接着柳清眠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些信息。

    “柳清眠,池晚峰亲传弟子,筑基期二层,云衍心法...”

    见使用成功,她可算舒了口气,不过这东西还真是高级,信息还能直接投射在脑中的…

    “哎!———这位师妹!‘墨观天’是不能随意触碰的啊!你没事吧?”突然,有一声娇呼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个淡紫色的身影飞入眼帘,柳清眠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容貌可爱的少女正狼狈地落下飞剑,她的衣着和刚才守在门口的两人完全不同,如果硬要说的话,看起来应当价格不菲,而少女齐腰的长发则被丝带束起一半,已经凌乱地披散开来,虽然因为速度太快险些跌倒,但她怀里却紧紧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那女孩正是此处暂时负责接引来客的百里沐,今日她饲养的珞珞追逐小鸟跑了出去,她只能先去寻找,因此今日才来得晚了许久,不过,她也是没想到今天这么早就有人来!

    柳清眠将手指从‘墨观天’上拿下。并向她示意自己没事,那少女才放下心来,然后她正准备做个自我介绍,谁知还未开说,那一只埋在她怀里的毛团突然动了动,“喵”地抬起了头,朝柳清眠露出闪亮亮的尖牙和爪子,表情凶恶。

    “橘,橘喵?!”柳清眠惊讶道,这毛团竟是一只橘猫?而百里沐却一掌将张牙舞爪的‘橘猫’拍了回去:“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的灵兽珞珞,它见到陌生人的时候脾气总是不好!”说完,她突然凑近柳清眠,做出一个‘嗅’的动作。

    “嗯,嗯?!你的内息好好闻呀!”百里沐睁着一双可爱的狗狗眼赞道,说完不禁又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闻到了什么至香之物,而她怀里的珞珞竟也露出一副嘴馋的样子,小小的猫嘴上竟流出了哈喇子。

    柳清眠还是第一次听到内息可以用‘好闻’来形容,奇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天生能感应到内息的‘气味’,虽然不是真实存在味道,但是我可以轻易探查得到,家师派我在此值守便是为了进一步锻炼我的感应能力,你的内息非常精纯,而且充满了活力,所以真的很好闻!”少女雀跃着,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竟是又想靠过来。

    柳清眠有些好笑,虽然她是个慢热的人,不怎么喜欢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靠近她,但这少女却并不让她觉得烦,只是那只叫珞珞的小灵兽,却是让她想起了曾经在山洞里的经历。

    在那里,她曾遇到过一直比只大了数十倍的灵兽!

    “百里师姐,你的珞珞是从哪来的呢?”柳清眠和那‘橘猫’大眼瞪小眼。

    百里沐嘻嘻笑着:“叫我小沐就好啦,喏,这是我自己驯服的灵兽,别看它现在小,以后长大了可厉害着呢!”百里沐不顾珞珞的反抗,献宝似的将它举到柳清眠面前,只见珞珞挥舞着小爪子,喵喵反抗着,结果不仅没用,还起到了让柳清眠伸手撸猫的反效果。

    一听到是百里沐自己驯服的灵兽,柳清眠当即刮目相看起来,毕竟在修真界,并非所有人都有这种和灵兽沟通心神的天赋,因此不论是七玄宗还是云仙宗,都没有开设御兽分堂,以免暴露自家短处。

    两个女孩一起撸猫,很快聊到了一块去,据百里沐说,她并非是云仙宗的人,她的师父和掌门私交甚密,此番师父和几名同伴一起外出搜寻灵兽,就将她‘寄放’在这里,也当是让她在此磨炼一番。

    一听下来,才发现这百里沐来头可不小,在她身后的门派乃是当今风头正盛的御兽第一宗,飞雪境,同属于正派之一,宗门地处极北冰原,且常年经历着永夜,因此从那里出来的修士无不意志坚定,修为精深,光是在抵御严寒上的功夫就使他们在防御一途上出类拔萃。

    “小沐,你知道有一种背生双翅,脸却得像豹子”的灵兽吗?”柳清眠绕着珞珞的下巴,后者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百里沐露出讶异的表情,手上按捏珞珞肉球的动作却没停下:“背生双翅?你确定它有翅膀吗?世间灵兽皆是由普通的飞禽走兽感悟天地大道,自行修炼而成,其中需要莫大的机缘和相当长的时间,不过自从我们创立了百兽通心之法后,其中的时间可以人为减少一半以上。”

    百里沐顿了顿,继续道:“不过,除了天生拥有翅膀的鸟类,就只在古籍中见过前人通过秘法将灵兽培育出双翅,可那有违天道,后来便被世间讨伐绝迹了,因此多半是没有了。”

    柳清眠默默点头,随便找借口说自己也是看了某某传说,糊弄了过去,她亲眼见过那异兽的事情,看来并不适合告诉别人。

    那处山洞,以及山洞中神秘的棺木,看来并非只是那玉简上记载的那么简单。

    一阵风吹开了上空密布的云层,阳光将暖意带到柳清眠有些冰凉的心中,她索性不去想那些事,这也不是她现在能探究得了的,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下去吧。

    “小沐,我现在不能陪你继续聊天了,我今天来百花峰是为了找我的两位师姐,但我刚才不能御剑飞行,而你却可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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