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声音里还带着担忧。
左思明没有出声,黎浅又走近一步。
“我知道你讨厌我,我这人本来就不招人喜欢,也必须养着招人烦的性子,可是有时候也会烦,你知道吗?
小时候不懂事,跟母亲哭闹,为什么要做那些自己不是很喜欢的事,会羡慕别的小姑娘都是三三两两的,去哪都有人陪着。
慢慢懂事了,就再不说了,也习惯了。”
她看左思明像是睡着了,她像是个喝醉的人,明知道不该说话,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说下去。
“所以你看我这个人,也遭受了报应,爹爹也是,而且现在我们都有在慢慢改好……
左思明,我们和解吧,至少从陌生人开始,可以吗?”
黎浅不是普通的姑娘,她向来厚脸皮些,面对自己的爱情也是。
左思明没听进去多少,她的一片真心,在他这里,连眼都进不了,更不可能进心。
“好啊,我也想来问问你,谁给我个机会。”
“什么机会?”
“救我的人的机会。”
花沁芳跟着长公主并没有多好的下场,长公主上次被苏云姑设计的怕了,如今在府里养了一堆的郎中。
为了研制什么能解百毒的药,而花沁芳就是被拿来以身试药之人,偏偏当事人还死不悔改。
当左思明话没说完时,她心里已明朗了许多事。
她们两个人有过交集,即使记忆不是多愉快,她也对这个人印象很是深刻。
毕竟这世上,让左思明愿意以命换命的人不多,这个女子,算是一个。
黎浅努力笑了笑,即使她此时已经被心里的情绪压的几近喘不过气来了。
“你在怕什么,你可是神医,还怕那群庸医不成,左思明,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扇面下的人笑出了声,笑的无力而软绵,他没有说话。
黎浅一瞬想明白了,他怕的应不是以身试毒,他怕的应是把自己试没了,但是还没有救得了她。
毕竟长公主从不把花沁芳的命当成是命,用毒也是无所顾忌,左思明再高明,也总有应付不过来的时候。
“解百毒的药,可以被做出来是不是?那你试试吧,左思明,你配出来这种药,给她吃下,不就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你缺的不过也是一个试毒的人,我可以做那个人。”
说着话时,她已经放肆的拿下盖在他脸上的那面扇子,恰好看到那双通红的桃花眼。
原来狂妄不羁的左神医,也有这样脆弱狼狈的时候,四目相对,黎浅承认,那一刻的痛意,她能记一辈子。
左思明也没有想到黎浅会这么说,错愕在脸上挂着。
此时他也顾不得对黎浅的讨厌,忍不住问:“为什么?”
黎浅说的很是随意,“哪那么多的为什么,左右不过是我喜欢你,想让你过得好。”
不管是后来左思明是对她的同情,还是两个人本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总之两个人的关系是好转了。
黎浅觉得自己太累了,疲惫的合上眼皮,但是脑海里还是不住想,她与左思明两个人。
等左思明配出来解药,她就打算离开京城了,再见面都是五年之后了,那时候说不定她就不喜欢左思明了,又或许左思明已经成亲了。
时间太久了,她连丁点的预算都没有,像个在暗黑行走的瞎子,走到哪是哪。
她不后悔,她喜欢的人是个对得起她喜欢的人,甚至是个比她要可怜很多的人。
要她看着他一直活在黑暗里,她舍不得。
后面黎浅便没了意识,昏睡了过去。实则黎浅的状况比所有人看到的还要严重。
如今她已不让左思明接近她,因为若是左思明知道了,定然会立刻停下来。
她不想让他这样,她相信他会在自己支撑不住之前,配出解药来,而且她也在赌,赌她这次定然能让左思明能把自己深深刻进他心里。
对于这份感情,她义无反顾,但是也有自己的谋算。
就是因为她这样,才让黎奉贤格外头疼。
此时日头刚刚落下,天地间恍若一蒸炉,坐在马车里的黎奉贤热的扇子一直没停过。
他热的满头的汗,乌黑的眉毛紧皱着,苏明朗与他说话,他也是听的心不在焉。
苏明朗拽拽他的袖子,与他说话。
“欸,我说二哥,要不改日我给你配几个下人吧,不然你做些什么,也不方便。”
之前黎奉贤不正经时,都是与苏明朗乱着辈分喊闹的,如今他正经了不少,苏明朗自然也不会像之前那样。
两个人称呼起来,都是没有一点规矩的,大哥还是苏明朗,二哥是黎奉贤,两个人这样,让人听着就觉得匪夷所思。
黎奉贤拿袖子擦了擦汗,“罢了,若不是你给小阁老求了情,我还被关在府中呢,如今这样就挺知足的。
况且我又不是没手没脚,有什么事自己做不成?
主要是绵绵说了,让我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一身的公子病好好改改。”
苏明朗听的放声直笑,“你倒是听绵绵姐的话。”
黎奉贤也跟着傻乐,“可不是,她小心眼着呢,我怕她生气。”
正说着,他眯着的眼突然停了一下,脸上露出急切的表情。
“停停停,快停下。”
车夫听到吩咐,勒了僵绳,苏明朗问他,“你又要作甚?”
黎奉贤已经急着掀着纱帘,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老大,你回去吧,我先走一步。”
这边话刚落,他就挥着胳膊,朝着远处喊。
“绵绵,绵绵,你等等我。”
苏明朗趴在窗边上,伸着头,对绵绵笑,绵绵也看到了他,对他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回府。
两个人视线互动时,黎奉贤就以把她背上背得草药取下来背在了身上。
那名贵的画扇也被扔进了一堆沾着泥土的药篓里,脸跑的有些红,眼睛里带着碎光。
苏明朗看的眉一皱,下一瞬又舒展开来。
别说,绵绵姐看着温温婉婉的,还真能收拾黎奉贤那厮。
苏明朗最是清楚黎奉贤这少爷收藏扇子的毛病,他不止收藏扇子,所有金贵的东西,他都喜欢。
就扔药篓里的那柄,是之前他在当铺花了两千两银子赎回来的,当时他护的那叫一个小心,就差在屋子里烧个香把它们供起来了。
如今这还是苏明朗头次见他这样不在意,他觉得稀罕的紧,大人的世界,有时候委实奇怪。
黎奉贤对这些自然是丝毫不知,他此时正欢喜的与周绵绵说话。
“绵绵,你怎不听我吩咐,又独自上山,下次你再去喊着我一块儿,还有人专门帮你背着药篓,多好。”
“我在山上呆的久,你指不定有什么事呢。”
黎奉贤与她说着话,不自觉放慢了脚步,随着她的速度往前挪。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没有时间?”
周绵绵想了想,看着他问:“那我下次喊你?”
黎奉贤重重点头,似乎又怕周绵绵反悔一般,拽着她的皓腕要与她拉钩。
周绵绵早习惯了他这样,挣不开,便随他去了,只是觉得有些无奈,总觉得他像是个半大的孩子。
“绵绵,我跟你讲,今日我在国子监遇到了件极为好笑的事。”
天上的红霞照着两个人的后背,轻柔安逸。
“什么?”
“上次不是跟你讲那位长胡子的老头儿尤其不守规矩的吗?”
“钱博士?”
“就是他。”
“他怎么了?”
“今日他去参加飞花令,听闻因着一件趣事,忽就引得他大笑起来,仰天长笑的那种,就是这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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