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过会失败,只是这戏还没开始,就匆匆落幕了,她着实高兴不起来。
苏侯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谢兆麟的身影,他看着柳姨娘厉声问道:“谢大人呢?”
苏云沫从始至终都把所有的视线都落在的柳姨娘脸上。
柳姨娘慌乱的摇头摆手说道:“妾身也不知道,妾身也是听丫鬟说,她看到谢大人往这来了。”
苟嬷嬷已从屋子里搬出一凳子,擦干净,放在门廊下,与苏云姑一同扶着老夫人坐下。
屋里的苏云沫放下袖子,起身与苏侯一同出来,围着老夫人站着。
柳姨娘跪在雪里,埋着头。
老夫人开口问道:“哪个丫鬟?”
柳姨娘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鬟弱弱的抬起了头。
“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看到谢大人从书房出来后,一个人朝着这处荒院来,但是奴婢一早就听四姑娘身边的丫鬟说,四姑娘路过这处荒院,来这里玩了。”
“那你可看到了谢大人进了这个屋子?”
丫鬟低下头,浑身都发着抖,最终还是咬着牙回答道:“看到了,还听见声音,所以就去禀报姨娘了。”
“那你说的谢大人如今在哪里呢?”
丫鬟把头都趴在了地上,颤着哭声,答道:“奴婢不知道。”
“老夫人,侯爷,这丫鬟说了谎。”
卫姨娘双手放在身前,缓缓走了进来,后面跟了好几个下人,还压了两个丫鬟,一个男仆。
苏云姑与卫姨娘相视一笑,随即卫姨娘便轻轻弯身施礼。
“回禀老夫人,侯爷,谢大人并没有主动来这荒院中,而是被人下了药之后背过来的。”
原来柳姨娘买通了往书房送茶的小丫鬟,在给谢兆麟送去的茶里,下了催情药。
趁着郢吉不在,差人送了茶过去。
但是她不知道,一般受了催情药的人,发作都会浑身发热,但是谢兆麟却昏倒了过去。
柳姨娘急着让苏云沫做贵人,哪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苏云姑回松鹤堂时,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让下人去给卫姨娘报信,又让锦嬷嬷去找府里的郎中要来了这种药的解药,让锦嬷嬷与苏云沫一同服下。
再加上苏云沫这个关键人物的配合,最后完美反转。
可是哪怕一切已经证据确凿,苏云华还是插嘴问了一句。
“你们怎么都不问问三妹妹这个当事人?”
这句话一下有把所有问题拉回了原点,让所有人把实现都转移到了苏云沫身上。
“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了脚印,但是我没有见到谢大人。”
柳姨娘与苏云沫同时开口说了话,但是两个人说的全然不同。
柳姨娘没有想到苏云沫会在这种时候跟自己唱反调。
柳姨娘眼神一暗,抬头便看到苏云姑那张满脸看戏的脸。
她心中又是担忧又是气恼,习惯性的瞪着苏云沫骂了一句。
“到底是个养不熟贱丫头!”
苏云沫面色苍白,又看到柳姨娘话落,又把视线转到了苏云华的位置,那眼神的柔意瞬间多了许多。
苏云沫站在一旁,眼前一黑,恨不得过去扇给柳姨娘两巴掌,可是她不敢也不能。
苏云姑看着苏云华的那张柔美的脸蛋上几乎不能保持最基本的笑意了,这一出狗咬狗咬的真是精彩。
她觉得哪天把这一出写进戏折子里也不过如此。
就在此时,苏云姑缓缓走了出来,说道:“祖母,父亲,三叔在明朗的房间里。”
此话一出,在场人无不意外。
等到苏云姑说完,柳姨娘突然耍了赖,哭诉道:“侯爷,三姑娘联合卫妹妹陷害妾身,这些都是他们编造的。”
忽的听见一阵男子的笑声,众人寻声看去,只看到墙上立着一道红影,来的人是左思明。
他踩着承着雪的青黛瓦,从墙上飞身而下,漂亮的桃花眼里潋滟一片。
苏侯与老夫人纷纷起身,上去迎接,下人又搬出一把椅子,擦的干净。
但是左思明只是沉默的走到柳姨娘面前,丝毫不顾及四周的人。
苏云姑看着这样的一身戾气的左思明,眼神复杂,左思明的脾气是真的怪,就像此时,苏云姑甚至觉得他想把柳姨娘给碎尸万段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状况,柳姨娘固然可恨,但是罪不至死。
左思明淡声问道:“你给阿麟下的药?”
一阵风吹来,吹的左思明外边罩着的红纱直动,加上满院子的雪,映衬的左思明身上的颜色更加鲜艳,那衣服像是血染成的一般。
柳姨娘看着左思明的眼,吓得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否认了。
突然也他不知从哪里摸一把红笛出来,通体透明的笛子,指在柳姨娘脸上。
“看到我的这把笛子没有,知道它为什么是红色的吗,因为它里面养了蛊虫,只要我一声令下,它们就能钻你肉里,瞬间喝完你的血。”
柳姨娘眼里的泪止不住的顺着眼角往耳鬓里淌,她的脸僵僵的仰着,吓得连点微表情都不敢有。
别说是柳姨娘,就是苏云姑都被吓到了,这左思明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怎么这么邪门。
“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给阿麟下的药?”
柳姨娘压着眼,能清楚的看到把笛子表层下蠕动的蛊虫,哪还敢说什么慌。
“是。”
左思明突然一声便笑了,把笛子收了起来,转身看着苏侯,问道:“陷害朝廷命官,是什么罪来着?”
苏侯头上直冒汗,这爷的来头比谢兆麟要大的多,他是一点都招惹不起。
但是还是留了几分底气,他斟酌再三,开口问道:“要不打板子?”
“行。”
“那先生觉得多少板子数妥帖?”
“刚好咽气时,最为妥帖。”
苏侯听到这个答案也不觉得奇怪,但是他还是想为柳姨娘留下来半条命。
“先生……”
“怎么,苏侯觉得不合适?”
苏侯沉默,不多语。
左思明突然抬脚,一脚踢在了下人准备的椅子上。
椅子直接飞了起来,撞到回廊里的倚栏上,被撞散了的椅子混着断了横木,滚落在了地上。
“苏侯这是仗着您一家老小全在,所以明目张胆欺负阿麟无父无母,无兄无妹,无妻无子,是这样吗?”
苏侯擦擦汗,歉疚的对左思明说道:”对不住先生,来人,柳姨娘杖毙。”
左思明拉了苏侯的椅子坐下来,看着被拉起来的柳姨娘。
喃喃一句,“你们该庆幸阿麟醒了。”
下人一板子接着一板子的打在柳姨娘身上,左思明拖着腮,懒声道:“用点力气,最好打的血能溅出来。”
苏云华吓得腿已经站不大稳了,若不是有丁嬷嬷扶着,她此时怕已经跪在了地上。
柳姨娘那样一个聒噪的人,此时愣是一声都没有叫出来,只抬着头,近乎贪婪的盯着苏云沫。
苏云沫也看着她,眼里有什么,痛恨,责怪,还有愧疚,却硬是一下都没有从原地挪开过。
苏侯与老夫人满脸复杂,就连素日没什么情绪的卫姨娘,此时都多了几分悲悯。
本该喧嚣的苏侯府此时寂然一片,左思明看人差不多气数已尽,摆了摆手,起身飘然离去。
老夫人被苏侯扶着,带着一群人急匆匆的随着一同离去,谢兆麟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总要过去看看。
苏云姑没有走,大约那双眼,让她想到了自己的姨娘,对柳姨娘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柳姨娘几乎被打成了个血人,约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她看着苏云沫,眼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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