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兆麟说话时,还在盯着她,像是怕错过她的一丝一毫的神态变化。
苏云姑知道了那份探究的原因,到底还是引起了谢兆麟的疑心。
她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她是上一世重生来的怪物,知道他惨死的结局。
想着她心中已生了一个不是很好的主意,兴许可以试试。
她咽了口唾沫,忙乖巧的跪在地上,回答道:“云姑见三叔刚刚讲课时,那样风度翩翩,不由出了神。”
谢兆麟多聪明,见苏云姑平静的跪下施礼的样子时,就已经知道他是得不到真正的答案了,此时自然也不想多在她身上浪费目光。
他表情虽没什么变化,却已把视线移开,低头整理书案上乱了的书页。
苏云姑看着他的样子,屋里一阵静默,但她还是坚持开口说道:“三叔不想知道云姑在想什么吗?可是云姑想问。”
谢兆麟不是让人下不来台的人,心中再不悦,却还是温声问道:“问什么?”
“大人在这样高的位置,可是会寂寞?十三岁被迫从国公府搬出,二十三岁被人传是克妻,三十年来,孤身一人……”
“所以你是在同情我?”
谢兆麟说话时,把手里的一打纸张撂在桌子上,又抬起眼眸,淡淡撇她一眼。
这才发现她竟然敢与自己对视了,有些执拗,像是她装成这样,就觉得又能用同样的方式,把自己给糊弄过去了。
他轻笑出了声,两个小小的梨涡和善的挂在脸上。
“云姑,你是觉得三叔是那种同样的招数能被骗过两次的人?”
苏云姑心肝儿一跳,面上还是装做平静的样子,缓缓低下头,把头埋在地上,不再多语。
计谋都被看破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猫儿还是乖一些好,活的长久,更何况这还一只从哪里跑来的小野猫,云姑,你说她的小爪子若是伤了别人,我是剪了她的指甲好,还是去查出她的源地,去那里索要赔偿好?”
苏云姑听的额头上已经渗了冷汗,谢兆麟什么意思,她此时才算明白过来。
他在警告她,若是再探寻不该探寻的地方,他会剪了她的爪牙,再顺便彻查她身上的秘密。
为什么不让别人同情他,他到底在欲盖弥彰什么?
又为什么接近她与明朗呢,她觉得这个人自己真的是一点都看不透。
之后谢兆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摆摆手让她走了。
苏云姑也听话的乖乖走了,什么都没再多问。
她不知道,谢兆麟盯着她的背影,那张神色复杂的脸。
谢兆麟也不知道,苏云姑走后,心里到底多了多少的想法。
回到松鹤堂,周绵绵笑的露出浅浅的酒窝,眼眸发亮的奔过去牵住苏云姑的手。
“你家谢三叔又与你悄默默的说了什么,连我都不能在场。”
苏云姑看她一脸八卦,笑的带着几分娇憨,明显是误会了两个人的关系。
她有些头疼的敲了敲周绵绵的脑袋,这还真是未出阁的小丫头,不知人心险恶,相信纯纯的爱情。
“想什么呢,人家是身居高位的大官儿,找我过去,就是为了警醒我两句。”
“警醒你什么?”
“若是再窥探他的底线,下次小命不保。”
周绵绵哀怨的深看她一眼,苏云姑鄙夷问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云姑不想说就不说,何苦拿这种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信的谎话哄我。”
苏云姑急的跳脚,“我几时骗你了?”
“大人是出了名的好脾性,怎会说这种话,就算你招惹他,把他气的厉害,他也只是顶多说你几句,也不会像你说的那般难听。
亏他今日还夸你,你却在背后如此编排他。”
苏云姑此时才意识到,原来大家看到的谢兆麟,与自己看到的,几乎不是同一个人,这也怪不得周绵绵不信。
那张像是用笔画上去的笑脸,她是什么时候觉得有些假的呢,可能是从蔷薇茶楼那日那句苏三姑娘,也可能是更早。
周绵绵见苏云姑沉默不语,此时才缓缓意识到她可能并没有骗自己。
“你真没有骗我?”
苏云姑点头,“我怎么会骗你?”
“那你小心着些,谢大人对你意图不轨。”
“何出此言?”
周绵绵咬着手指头,眼睛眨了又眨,软声说道:“说不上来的感觉,今日你若是不说,我还以为你们俩之间有点什么呢?”
苏云姑听到这种谬论,差点没背过气去,她与谢兆麟,八竿子都够不着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点什么。
就算是有,也只能说有互相揣测,与谢兆麟的单方面算计。
春熙阁中,炉子里的烟丝丝缕缕的冒着,屋子里缭绕的都是淡淡的香气。
贺舒文放下手里的茶杯,讨好的看着贺氏笑。
“好姑母,你得帮帮外甥,那小丫头忒难搞了些。”
贺氏脸色却没有那么好看,细细的青黛眉弯弯曲曲的皱着。
“没用的东西,我都把你放在了她身边,哄个女人你都哄不来,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贺舒文笑的更是眉眼都快眯成了一坨,他忙跪在贺氏腿边,伸手轻轻捶着她的腿,看贺氏脸色好转了些,才开口小声说话。
“姑母不知,那丫头从不把我放眼里,这才几天,就三番五次的羞辱我,让我丢尽面子还不够,还说我是个下人。
我承认我是出身不好,但是我好歹是姑母的外甥,顶着咱们老贺家的姓,她今日这样气我,明日是不是就爬到了姑母头上。”
贺氏听的面色阴了下来。
丁嬷嬷看看贺氏,又看看贺舒文,一点要动的意图都没有,安安静静的站在贺氏身后,像不存在一样。
贺舒文非要没有害怕,反而情绪高昂了几分,借着贺氏的火头接着又浇了两把油。
“姑母不知,她欺负我就算了,今日还抢了云华妹妹的风头。您是没看到她那副小人得志之态,不知道还以为她被是千娇百宠的嫡女……”
贺舒文话没说完,贺氏就已经怒得把手里热茶摔了出去,刺耳的声音引得屋里一阵安静。
贺舒文也已经把放在贺氏腿上的手拿了下来。
“姑母,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跟着我,哪怕脏一些也没关系。”
贺舒文说这话,让贺氏身后的丁嬷嬷多打量了他几眼。
谁说这个落破户蠢了,他了可比谁都会算计。
知道贺氏的逆鳞在哪,三两句话,看着是在为贺氏鸣不平,实则步步都是为自己算计。
劳神担责的是贺氏,受苦的是苏三姑娘,最后他拿着银子抱得美人归。
但是不管如何,她还真不介意帮他一把。
“夫人,别说,还真有种法子。”
第二日,一群人被临时通知去花房里上课。
苏侯风流,爱花如命,所以苏侯府有一间专门养花的屋子,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花,那间屋子可是苏侯的心头肉。
这样想来,苏侯府也是极为奢侈的。
苏云姑听到花房两字时,想到了上一世,她也曾来过这里。
那时不是来上课,而是苏侯心情大好,允许每个姑娘在花房挑三株花,搬回自己养着。
苏云姑去时,屋子里只有贺舒文,那也是两人的第一次见过,她看的心潮澎湃,面若桃花。
两个人在花房里说话什么话,她都记不大清楚,只记住了自己喜欢贺舒文,不论如何都要嫁给他。
花没搬回去,她倒是跑到春熙阁,跟贺氏吵着闹着要嫁给贺舒文,像是魔怔了一般。
后来她也发觉了那日的不对,但是贺氏与苏云华说是少女心里装了情郎后,都是这样,哪哪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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