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七这一日。
帝都的街上十分热闹。
御史张宁一家也选择了今日出游。
一来可以赏看近郊的花香鸟语,二来,一家同游,自然是乐趣无限。
只是这日午后,一家子赏玩结束。
正打算回府呢,结果这家中唯一的千金小姐就不见了。
张宁可就这么一个女儿,更是他与结发之妻唯一的孩子。
平日里便宝贝得很,如今人不见了,可不是急坏了。
“去找,赶快去找!”
张宁大喊。
张夫人已经急得轻声抽泣了起来。
边上丫鬟扶着,也已经是站不住了。
张宁一边焦急无法,一边又担心夫人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一时间自然是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自己着急倒还是次要的。
要紧的便是,这过几日便要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去了。
若是叫皇帝知晓今日他的女儿丢了,以他多疑的性子,会不会以为是张家故意为之?
可这事,他实在是无力回天的。
“夫人,你先别急,聘儿她人很机灵,断断不会出什么事的。”
张夫人紧闭着眼睛,一手抚住胸口位置。
一波接着一波的小厮丫鬟都去找了。
不只有近郊一处,甚至是密林深处,也找了个便。
可到底,也是没有张闲聘的身影的。
两三个时辰过去,直至太阳落山,天渐渐黑下来。
该出去找的人一个也没落下,可个个都是独自归来,没有任何消息。
张夫人望着茫茫黑夜,自然是又急又担心。
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忽的,她想起身独自去找。
谁知头脑一热,眼前一黑,就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
张宁大喊着,慌忙叫人回程。
只留下十数家丁,其余人等都回府等待。
若是今晚还找不见,他定要利用自己的身份,逼迫府衙将整个帝都都给翻过来。
别说燕珩是否会怪罪,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
不过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张府。
谁知张宁刚刚扶着张夫人下车,家丁便来报,说张闲聘找到了。
张夫人一听这话也瞬间恢复了精气神。
一手扶着张宁,一手指着那家丁。
“我的聘儿呢?在哪里呢?”
家丁拱手,恭顺的弯着腰。
“夫人别急,小姐正快马加鞭赶回来呢。”
这下,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放下来了。
张宁叫人扶着夫人先回房休息,既然一时片刻见不到,这好好的人总不该有事。
送走了夫人,他这才叫过那家丁,细细问过。
原来是张闲聘不小心,掉进了不知是谁设好的陷阱中。
废了好半天功夫,这才爬了出来。
正好碰着家丁在找她,就跟着一道回来。
这一番,可真是把张府上下几十号人吓了个够呛。
可是近郊怎会有陷阱?
“派人去查查,看看那陷阱怎么回事,周围有没有什么线索。”
他倒要看看,是谁难为了他的宝贝女儿。
“是,老爷。”
话落,那人脚步匆匆的离了府。
张宁又想到什么,赶忙吩咐了丫鬟们去准备热水与晚膳。
想来自己的宝贝女儿在洞中困了几个时辰,一定又累又饿。
这往后的几天,可是最重要的日子。
无论如何,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想着,他抬手揉了揉眉角。
若不是今日张闲聘央求着自己,他断然不会同意出门的。
眼下便是皇帝做出最后选择的重要时机。
一个不留神,便满盘皆输。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张闲聘成为摄政王妃。
只要张家能够为皇帝所用,那往后,就不愁整个张氏一族的前途了。
“老李,赶快,增派府中兵丁,人数不够便去县衙借来。”
他就不信,这般谨慎,还能出事。
说到底,今日真是不该出门。
大堂中,张夫人等的最为焦急。
直至小厮来报,她由人扶着起身。
人未到声先至。
“父亲,母亲……”
是女儿的声音。
张夫人激动的赶忙迎上前。
不待张闲聘进门,便赶忙将她抱进了怀中。
许是一路赶回来,被外头的风吹的久了,女儿身上的味道都变了许多。
“聘儿,快叫我看看,乖女儿,瞧你这一身的土。”
她毫不嫌弃的拿手拍着她身上的泥土。
“聘儿,听你,声音都沙哑了许多。”
御史张宁心疼道。
“夫人,还是叫女儿先去沐浴更衣,然后咱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不等到张闲聘回来,他们二人如何吃得下饭呢。
张闲聘皱着眉跺了跺脚。
“真晦气,是该去洗个澡,父亲母亲,你们定要好好查查那坑是谁挖的!我先去了。”
瞧着她走个两三步,便要用手绢嫌弃的擦拭身上衣裳。
张宁无奈笑笑。
“咱们这女儿啊,你就别担心了,她往后吃不了亏的。”
张夫人冷哼一声,转身去坐回桌案前。
“凭他千城绝是什么身份,若是将来敢欺负了我的女儿,我定不饶他!”
她说得认真,目光也是坚定的。
张宁讨好似的轻拍妻子的肩。
“好了,别叫女儿听到了,免得她倒是不乐意了该怎么办?”
张夫人冷哼。
“不愿意了更好!我生的女儿,即便是养一辈子又能如何?”
她推开丈夫,有些嫌弃的起身往用饭的大殿走去。
张宁知道,皇帝选张闲聘成为摄政王妃这事,自己的夫人十分不愿意。
那摄政王虽是千般好万般好。
可张夫人偏偏觉着,自家女儿要嫁一个张家能够掌控得了的夫家才是上上之策。
如此,往后便没人敢欺负张闲聘。
可是,计划总比不上意外先一步到来。
皇帝下的命令,又有谁敢违抗呢?
可若是没选上摄政王妃,张宁也是有些担忧的。
选上了夏家的,那难保夏家日后不会找麻烦。
张闲聘更过衣裳后,来到厅堂内。
张宁与夫人已经等她多时。
“乖女儿,来,聘儿,快坐我边上。”
张夫人朝着她直招手。
张闲聘抿唇一笑,上前去坐下。
面前是丰盛的菜肴,都是张闲聘平日里爱吃的。
也是因着今日她在外头吃了相当的苦,这才准备了如此丰盛的一桌美味。
“你最爱吃这个了,聘儿,多吃些,吃过之后,叫涟漪陪着你去后院逛逛,忘了今日之事。”
张夫人说着,有些担忧的伸手要去帮女儿挽起头发。
可张闲聘却捉住了她的手道。
“娘,我都这样大了,您别将我当做小孩子了,再说了,这往后我也是要嫁人的。”
她提起这事,张夫人又有些伤心。
可左右也是无奈。
她长叹一声,眉眼中皆是哀愁。
“罢了罢了,这女儿大了就是不由娘的,今日你也是吓着了。”
张宁也道。
“不错,聘儿你放心大胆的逛,如今咱们这府里,可有的是人看守着。”
晚膳前,那些兵丁已经就位了。
他就怕今日之事给自己的女儿留下什么心里阴影。
不过瞧着张闲聘的作态,虽与平日不大相同,却也没什么不好。
她总该早些懂事的。
用过晚膳后,张夫人依依不舍的回了房。
张闲聘则由丫鬟涟漪带着去了后院。
虽说时辰已晚,可张府的整个后院,却依旧是灯火通明的。
“小姐,今日你可真是吓坏奴婢了呢。”
涟漪说着,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不过,”她转头望着张闲聘一笑,“小姐,你这次回来,倒好像是变了个人呢。”
张闲聘白她一眼。
“瞧你,我能有什么变化?还不是经历了这一番事,想清楚了许多。”
涟漪点头,欢欣指着前方。
“奴婢扶您去那边坐坐吧。”
她可是跟了张闲聘十几年的丫鬟。
此刻的秦长欢,披着张闲聘的皮肉,心中可是担心得很。
她生怕一个步骤错了,便满盘皆输。
其实张府中,最难‘对付’的,不是张宁夫妇,而是这个丫鬟涟漪。
天气虽暖,可后院的石凳上,也是放了软垫的。
张闲聘坐下来,只觉浑身舒畅。
虽是软垫,却用了冰丝般的绸缎,如此,即便是炎炎夏日,也不会生热。
“也不知父亲何时才能查出那个陷阱是谁做的,我定要好好打他几十棍才算了了。”
她闷着气,冷哼一声。
涟漪知道她素来就是这个性子。
才刚席上忍着不曾发作,大约是不想叫人为难罢了。
更何况,想着过几日她便要去做摄政王妃,有些礼仪自然是该学着些的。
“小姐,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当的,那设置陷阱的,必定是些乡野村夫罢了,不足为惧,打一顿也就是了。”
秦长欢明眼里瞧着,这张闲聘有了如今的坏名声,自然不只是她一人的努力。
这满府里上下,个个都是欺行霸市的料子。
张闲聘便是再纯良,生长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院落中。
只怕也迟早会成为一个蛮横无理的家伙。
“不错。”
她应声,没再说什么。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与这个丫鬟,总觉着她没安好心。
“这桌子空荡荡的,你快去着人拿些瓜果点心来。”
其实,她只是不想让她时时在身边罢了。
每与她对视一眼,秦长欢总有控制不住想打她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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