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野鸭子

    作为一个教师子弟,何忘之从上小学到初中就受到了爸爸同事们的太多“照顾”。

    语文老师曾让何忘之提前放学去附属幼儿园接她的孙女儿放学。

    生物老师让她做了两年的课代表,但凡有一次没考到一百,就要批几个班级的生物卷子,美其名曰,批完了就都会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很多。

    再加上作为教师子弟,要平衡和老师的关系,以免和同学们拉开距离。

    久而久之,何忘之成了那种有难题不去问老师,在街上看见老师就躲着走的人。

    所以,汪已桉此刻提出教她学钓鱼,她有点感兴趣,但还是敬谢不敏。

    汪已桉也不强求。

    时间很快地溜走,汪已桉的成果颇丰,何忘之却有些坐不住了。

    暖手宝的温度逐渐降低,久坐导致血液循环不畅,脚底板开始发凉。

    在看汪已桉,他已经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怎么这么大呢。

    汪已桉看何忘之坐立不安的模样,把椅子上打着的羽绒服递给了她。

    何忘之却说:“你不冷吗?”

    汪已桉的把羽绒服丢了过来,“不冷,在罗斯国的时候,温度要比这里冷的多。”

    何忘之在网上看了不少关于罗斯大帝某京的段子,对罗斯国还是充满了好奇和好感的。

    汪已桉看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很有兴趣又不敢问的样子,继续说。

    “我记得很清楚。有几次下大雪,深得没过膝盖。我出去送东西,车子也不好开,就只能徒步过去,走到一半实在扛不住了,就去便利店买瓶酒,喝几口,再走一段,又冷了就找个屋檐儿下,再喝几口,再接着走。”

    何忘之瞠目结舌,想着他的酒量或许就是这么培养出来的吧。

    汪已桉说完,把手里的伏特加递给何忘之。

    自己的渣酒量确实是个问题,何忘之想着,或许可以试一试培养一下酒量。

    她刚伸手要去接,汪已桉就立刻把酒瓶收了回去。

    同时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何忘之被他看的发毛,伸出的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紧收回口袋里。

    汪已桉却一脸严肃,“你,以后都不准喝。”

    所以刚才是试探吗?

    何忘之感觉心好累。

    “你先钓鱼,我先四处转一转。”

    何忘之说着,赶紧站了起来。

    沧海湖被保护的很好,但是也有一定程度的开发。

    比如说路,就比较好走,何忘之穿着小短靴,踏过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很宁静的氛围,让她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爸爸工作不忙的话,有时候会骑着自行车,带她去附近的村庄游玩。

    这里的老乡都很好客,有时候聊上几句,就会把父女俩带到家里做客吃饭。

    何忘之现在还怀念排骨、豆角、玉米钝在一起的大杂烩。

    因为是铁锅炖,所以特别的香。

    还有小土豆,蒸熟了沾一种特别的酱料吃,简单纯粹,回味无穷。

    如果在冬天,有时候还能吃到棒骨炖酸菜。何忘之喜欢吃里面的骨髓……

    想着想着就好饿。

    看着湖面上飞着的野鸭子,何忘之有种把它抓过来吃掉的冲动。

    想到这里,她不禁笑了。

    果然是没什么情调的人。

    柳宗元临江垂钓,写下了千古咏叹的诗篇。

    她也对着湖面,却想着几尺见方的灶台。

    哎……

    忽然,一阵风吹来,成片的芦苇被风吹得摇摆不停。

    何忘之随便一瞥,就看见那芦苇底部有几个青白色的蛋。

    何忘之“啊”了一声,走近几步。

    几颗青白色的蛋乖乖地躺在一堆儿,下面是被堆成窝的芦苇。

    何忘之像是捡到了钱一样,开心极了。她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又查了查,一共是八颗蛋。

    汪已桉注意到了她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呢?”

    “嘘,小声一点,这里有鸭蛋。”

    何忘之说着,把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汪已桉,“一颗受精卵,你还怕吓到它啊?”

    何忘之吐了吐舌头。

    汪已桉没什么兴趣,拨开芦苇就要把蛋拿出来。

    何忘之顾不得其他,赶紧拽住他的胳膊。

    “不能拿,也不能摸!”何忘之赶紧说,又用力向后拉了拉汪已桉。

    汪已桉不动,还维持要拿蛋的姿态,不过嘴角微弯。

    “真的别碰,蛋上要是沾了人的味道,鸭妈妈就会不要它了!”何忘之挺着急的。

    “摸一下也不行?”汪已桉试着向前走了一步。

    何忘之赶紧冲到他的前面来,双手推着他的胸膛向后走。

    “真的真的,这种鸭蛋都是野味,不能吃这种没经过检疫的东西,等回去的时候我给你买,买那种咸得流油的!”

    何忘之边说便推着他走了两步。

    汪已桉这次没有用力,顺从地被她推着倒着走。

    听着何忘之的碎碎念,他忽然笑了一下,然后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后仰了过去。

    何忘之本来双手推着汪已桉的胸膛,他向后仰过去,何忘之只觉得手上一空,却没想到在瞬间,汪已桉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被大力拽着,脚下一滑,何忘之尖叫着扑向汪已桉。

    汪已桉摔在了雪堆里,何忘之则扑在了他的身上。

    周围有鸭子被她的叫声吓到,扑棱棱地飞了起来。

    何忘之想要抬头,却被汪已桉按住了头。

    “别动!有只鸭子飞过去了!”汪已桉大声道。

    何忘之扑倒在汪已桉身上的时候,羽绒服硕大的帽子就扣在了她的头上。

    形成了很好的隔音效果,以至于她听不太清外面的声音。

    但因为和汪已桉的距离太近了,他的声音异常清晰。

    何忘之有点怕活着的禽类,看见它们坚硬的嘴,总觉得自己好像有哪疼——怕被咬。

    何忘之果然老老实实。

    汪已桉的胸膛很硬,意识到了这一点,何忘之感觉稍稍地抬起脖子,让自己的脸和他的胸膛稍稍保持一点距离。

    “鸟还在飞。”

    汪已桉说着,又把她的头按了下来。

    何忘之紧张极了,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她觉得时间变得异常地漫长。

    不过——鸟还在飞?

    不是鸭子吗?

    何忘之也问了出来,“不是鸭子吗?”

    汪已桉闷笑,何忘之感觉到他的胸膛在震动,“对,是鸭子。”

    过了不知道有几分钟,何忘之感觉自己身上的肌肉因为紧张都酸了。

    又问了一遍,“飞走了吗?”

    汪已桉“恩”了一声。

    何忘之赶紧挣扎着起身,但是却发现尴尬了。

    除了汪已桉的身体,她没有其他的支力点。

    她体重偏轻,但是身高在那里。

    何忘之赶紧松开按在汪已桉身上的手,没有了支力点,又趴在了汪已桉的胸膛上。

    何忘之懊恼极了,紧张极了。

    她急中生智,翻了一个身,从汪已桉的身上滚了下来,滚到了雪堆里。

    两人都仰面躺在雪地里,头顶是碧蓝的天空。

    汪已桉没有动,何忘之也没爬起来。

    忽然,汪已桉侧过身来,面向何忘之。

    何忘之的余光发现他的动作,紧紧地攥紧拳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汪已桉伸出手,放在何忘之的脑后,帮她拽了一下羽绒服的帽子。

    刚才翻身的时候,羽绒服的帽子的被垫到了衣服下面,何忘之的脑袋直接挨着雪地。

    有了羽绒服的帽子垫底儿,何忘之感觉自己的脑袋没有那么“清凉”了。

    汪已桉又转过身,好好地躺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周围平静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此时的平静。

    何忘之赶紧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翻羽绒服的口袋,后来才意识到手里是在里面穿的羽绒服里。

    等她折腾了半天,拿出手机来的时候,却发现因为等待时间太长,所以对方挂掉了。

    不过,看到了来电的人名,何忘之又震惊又有点害怕。

    是戴鸿鹏。

    汪已桉看见了何忘之脸上的变化,看着她一脸如临大敌的样子。

    “是谁?”

    何忘之把手机屏幕扭过来给汪已桉看。

    汪已桉的脸色很难看,他姿势帅气且矫健地站了起来。

    何忘之挣扎了半天才爬了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汪已桉,因为她注意到了来电前后汪已桉的情绪变化。

    他在生气。

    是生气戴鸿鹏联系她吗?还是他觉得自己为人不怎么样,当年被戴鸿鹏欺负成那个样子,现在不仅有他的联系方式,还在私下里打电话交流?

    “我……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打电话给我,这是第二次,对第二次。”

    何忘之紧张兮兮地解释着。

    汪已桉背对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忽然,他转过身来,何忘之被他吓得倒退了一步。

    汪已桉冲她伸出手来,何忘之后知后觉,直到汪已桉说手机时,她才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的手里。

    巧的是,电话在这个时候又响起来了。

    汪已桉看了一下屏幕,又递回给了何忘之。

    何忘之不明所以,想着难道汪已桉要听自己和戴鸿鹏打电话吗?

    真是要命。

    但是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的时候,何忘之才松了口气,是孙姨。

    电话显示的是孙姨,说话的确实李霖。

    “忘之,你不在家呀?”电话那端的李霖大大咧咧的。

    “呃,我们,那个,我和汪已桉在外面,在钓鱼。”何忘之心有余悸,话也说的支离破碎。

    “嗨!你们去钓鱼也不带着我!”李霖跳脚。

    何忘之听着熟悉的声音,亲切的语调,心绪慢慢地缓和了下来。

    “我也没啥事儿,就是我妈告诉你们俩到了饭点准时回来吃饭,不顾我觉得你们俩够呛能回来,哎!多钓一点鱼回来!”李霖说着。

    何忘之答应了下来,接着就是几句闲话,便挂断了电话。

    何忘之放下电话,对汪已桉说:“李霖哥说孙姨叫咱们回家吃饭。”

    汪已桉点头,李霖那么大的嗓门,他就是再远上几米都能听得见。

    汪已桉沉默,何忘之也不说话了,像个打蔫儿的小白菜一样垂着头。

    “以后少搭理戴鸿鹏。”汪已桉忽然说。

    何忘之赶紧抬头,急道:“我没有联系他。”说着说着就有点委屈,“我躲着他还来不及呢,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

    汪已桉的语气好了一些,“不管他找你干什么,都不用理他,设置成拒接就行,他要是找你麻烦,你就给我打电话。”

    何忘之答应了下来。

    心理却隐隐猜测,莫非是汪已桉和戴鸿鹏闹了什么矛盾?否则他怎么会维护自己,而不是维护戴鸿鹏呢。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气氛就变得有一点奇怪。

    何忘之随意走了两步,看见刚才发现鸭蛋的地方已经有一只鸭子趴在了那里。

    何忘之又惊又喜,赶紧指着示意给汪已桉看。

    鸭妈妈时不时地啄一啄自己的羽毛,一双豆粒儿大的眼睛炯炯有神。

    “这个时候的鸭子最凶了”,何忘之想起了以前的事儿,“我记得以前和小伙伴儿去湖边玩,也是看见了孵蛋的鸭子。当时我们都觉得这一幕很感人,很有母爱,谁都不去动。但是狗不这么认为,看见活鸭子就要扑上去。母鸭子被咬了一口,屁股都掉了毛,立刻飞到了湖里,但是狗是会狗刨的,我们这里的湖又不深,那只大黄狗就也跟着进了湖,我们怎么喊都喊不回来它。那只母鸭子就一直向前游,过了好久好久,等狗追累了,它才回来。”

    何忘之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化为淡淡地忧愁。

    “我现在想一下,母鸭子之所以游的那么远,一方面是有狗再追,一方面也是因为母爱吧。它领着狗向远离自己孩子的地方游去,它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汪已桉没有说话,目光深沉地望向湖面。

    何忘之看着他,感觉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忧郁淡淡地萦绕在他的脸上。

    因为收获颇丰,也没有必要再钓鱼了。

    汪已桉打了一个电话,很快,温泉山庄的人开车来接他们。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何忘之坐上了回去的车。

    汪已桉钓上来的鱼被装进特殊的袋子里,充上氧气,干净清爽地放在后备箱里,同时,山庄的工作人员又给他们换了新的热饮。

    热饮下肚,何忘之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何忘之还惦记着想问一下孙姨关于爸爸的事情,便有点归心似箭。

    汪已桉看着她这样,也就开车带她回去。

    一个下午都在外面,确实还是挺累的。

    何忘之前一个晚上睡眠的时间长,但是质量却不好。

    上车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等到了家的时候,她才被叫了起来。

    何忘之晕晕乎乎地下车,李霖早就听见了车的声音,下楼,帮汪已桉拿东西。

    何忘之揉了揉眼睛,跟着他们一起上楼。

    孙姨已经做好了饭,今天的孙姨特别的正常,像以往一样,开朗大方。

    何忘之没睡好,蔫蔫儿的窝在沙发里,眼睛看着电视里移动的人,但其实根本没反应出来到底在看什么。

    孙姨看见她的表现,忍不住乐了。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没睡好就跟没了骨头似的。”

    李霖咬一口苹果,附和道:“可不是嘛!懒得跟没骨头似的。”

    孙姨抄起手里的大葱,照着他的脑袋就给了他一下子。

    李霖赶紧捂住了头,躲到一边儿去。

    “妈,我回家这才三天,你这么快就要打人啦?早知道我就该买一份保险。”

    听着他们喧闹的样子,汪已桉不禁嘴角微翘。

    这才是家的样子。

    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脱下手套,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亮着,淡淡的光投射在汪已桉的脸上,趁得他表情极其严肃和难看。

    何忘之歪在沙发上,没想着却慢慢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就躺在孙姨的卧室里。

    孙姨的卧室有一种很温暖的妈妈的味道。

    何忘之翻了个身,抱着枕头,浑身疲懒,不想起床。

    但是转念一想,她睡着的时候就就已经四五点了,现在要几点了?会不会大家都在等她吃饭。

    何忘之赶紧跳了起来,整理了一下下床。

    孙姨和李霖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电视聊天,电视的音量调的几乎没有。

    “睡醒了?”孙姨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找了一件自己的毛衣开衫,给何忘之披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睡醒了以后一定得多穿一点,要不然该感冒了。”孙姨絮絮叨叨地说着。

    在她的背后,李霖嘴巴一张一合,和孙姨说话同步,几乎一字不差地把孙姨要说的话用口型说完了。

    何忘之失笑,她和李霖都是从小听着孙姨这一套理论长大的。

    孙姨看何忘之笑,就知道李霖在后面搞鬼,但是她懒得管李霖。

    “喝一点水,一会儿等小汪回来,咱们就可以开饭了。”孙姨说着。

    其实何忘之刚才就发现汪已桉不在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他去哪儿了?”何忘之问道。

    “嘿嘿,还说他不是你男朋友,这么关心他干啥?”李霖怪笑道。

    何忘之还没来得及说话,孙姨就扭过头,出奇地严厉且严肃地训斥道:“闭嘴!别乱说!”

    何忘之被孙姨吓了一跳,李霖也一脸莫名,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坐姿都端正了些。

    孙姨脾气不好,但是发火都是有原因的。

    这不过是一个玩笑,她却如此生气。

    何忘之赶紧打圆场,“孙姨,李霖哥就是开玩笑。你别生气。对了,汪已桉去哪了,咱们得等多久才能开饭啊?我都饿了。”

    孙姨也恢复了过来,被何忘之搀着胳膊重新坐在了沙发上。

    “他刚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李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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