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说，“我也想过正常生活，可生活逼迫我不得不狠一点，这样才能自保。“
他嗤笑，“生活所迫？你还不如说是野心作祟，这样更贴近你。“
我弯起嘴角，笑容荡漾，伸手示意他接着说。
他眼眸无波无澜，摁灭烟，慢条斯理喝着咖啡，还问梅姐要了杯奶加进去，喝完靠在软垫上，慵懒道，“再比如丁凝的事，她确实对飞飞的孩子另起了心思，不过这个心思还没实施，反而被你抓住了机会，你故意设局，误导他人，是丁凝设计陷害你，将众人的目光引向丁凝那边。起先我确实有些着你的道，后来一想便清清楚楚，会所的服务生是你的人，就连他被抓，宁死不屈，最后被逼无奈。才咬出丁凝的这一系列，都是你设计的。“
“其实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对你的阴谋一清二楚，于是我反而将计就计，引你上钩。“
他长腿交叠，狭长的眼眸中满是笑意，“白太太，这场游戏好玩吗？“
他从手机调出一段录音，只听传来男人凄厉的求饶声，接着断断续续说，“我和丁凝早就认识，是她给钱让我收拾李慕一的，不过我刚得手，还没怎么样呢，就被人打晕，扔在垃圾堆里，其他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求大哥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这个声音陌生而熟悉，我回想了下，应该是喂我药的那个秃头男人。
我并没有什么惊慌，淡定道，“你也听到了，是丁凝先下手，找人害我。难道我要不反抗，任人鱼肉？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我保护。“
他冷笑，“你一边自我保护，一边利用丁凝，甚至还暗害飞飞肚子里的孩子，你真是胆大包天，再三挑战我的底线，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我浅笑妍妍，“陈总别生气，火气这么大对身体不好。陈太太的孩子不是好好的嘛，郁金伤害不到孩子的，你放心。我肯定是有分寸的。再说丁凝挡了你的路，我这不是帮你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收拾她吗，这不陈总不动，最后还不是我帮你解决了麻烦，你要感谢我，而不是质问我。“
他眼眸闪过一丝阴狠，“感谢？你应该感到庆幸，飞飞的孩子没事，要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现在还能平安地坐在这里和我说话。“
我没有被他危险冷漠到的气息吓到，反而轻轻一笑，“让你失望了，我已经为我做过的事情付出了代价。而且这个代价可是终身难忘呀。“我歪头，笑容灿烂而动人，“陈总想不想知道这个代价呢？“
他一副无所谓，甚至还有不耐烦的样子。
偏偏我没有停，继续说着。
我脸颊上的笑容完美无瑕，手轻轻摩挲着肚子，徐徐说来，“我算是已经为孙飞飞偿还过了。因为我这里曾经也有个小生命，不过后来他没有了，消失了。“
我的意思很清楚。
可陈子彦没有任何震惊和惊讶，反应很平淡，冷冷睨了我一眼，似乎不相信我说的话。看来我在他面前，已经失去了诚信。
我没受他的影响，仍缓缓说着，“我发现他的存在，正是我妹妹坐牢，我们分手，我又被孙文振威胁准备离开的时候，那是我最苦难的时候，偏偏你不在我身边，那时候的你正在和孙飞飞火速订婚结婚，哪还能顾上我，和这个孩子呢。我去瑞士想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让他消失，既然我不能为他提供良好的环境，一个健全的家庭，还是不要带他来这个世界为好。“
陈子彦点了一支烟，我们离的远些，又是烟雾缭绕，我看不清他神情到底如何，只感觉他浑身散发威严的气势，莫名我竟然有些难受，滚了下喉咙，“陈总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去瑞士调查，我相信以你的人脉肯定能查到。到时候你再看，我是不是在说谎。“
他冷哼，侧脸线条紧绷，揉捻烟蒂的手很用力，声音冷淡，“白太太说过，证据也能伪造。你今天能光明正大说出来，意味着你或许已经在瑞士布置好了一切，只等我上钩，或许你又埋了什么陷阱，就等着我掉下去。“
自作孽不可活。
这句话形容的正是此刻的我，我有些词穷，不知说什么为自己辩解，最后只能自嘲一笑，心底竟然莫名泛起一股苦涩，“你有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的权利，我也有说或者不说的权利。既然你不相信，那就算是我胡言乱语，反正他存在时，也只是个胚胎，对你也没什么意义，现在陈太太又有了孩子，这才是你应该重视的，那个小胚胎，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倏地，他锐利的目光径直射过来，深深看着我，似是要将我的心思看透，看个清清楚楚。
我没半点心虚，迎上他的目光，我们对视几分钟，猛地恍然大悟，“我说陈总不相信我的话，你派了人在瑞士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他们从没汇报过我流产的消息，那我说话的话，你自然不会相信了。“
“好了，我也不想多说，如果你认为我在说谎。那我就说谎吧，反正你随意。“
一时之间，我们全部沉默，我敛神垂眸，他冷冷看着我，深邃的眼眸一片晦暗不明，辨不清他情绪的悲喜。
我看了眼腕表，既然事情已经说开，我们彼此心知肚，我没必要多待，准备离开。我手握在提包带子上，笑盈盈说道，“你以为你将计就计，我不知道你的阴谋，其实你透露给我的时候，我就大致猜出来，但我还是帮你解决了这个麻烦。有时候我想，能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对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快乐。“
我离开时，再没看向他，至于他反应如何，我想我也不用多关心了，因为我已经做了自己想做的事。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堵车，车内很闷，我打下车窗透气，马路对面应该有个孕婴店，有几个妈妈推着孩子出来，婴儿车上的孩子皮肤娇嫩，正在牙牙学语，婴儿伸出手向妈妈求抱抱，那小模样很是可爱。
我浅笑着，手不由抚摸上小腹，那里平坦如也，突然有几滴泪跌落在我手背，我摸了脸颊，一片湿润。我连轻微的哽咽声都没有，却已泪流满面。大概真正的伤心是无声的。
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现在已经一岁多，也会朝我笑，也会伸出手求抱抱。可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场空，而陈子彦有事业，有家庭，即将也会有孩子，他的人生即将完美，而我永远只是局外人。
我在车上重新补好妆容才进去，佣人接过我的外套，问我是现在开饭还是等先生回来？我给雷浩打电话，他说白良石这会在开会。可能会回来晚点，我嗯了下，说等白良石回来一起吃饭。
时间还早，我回房间躺会，没几分钟，又爬起来，在床头柜最下层，拿出一张折叠的纸，那是一张B超单，我看了会，照了照片存在手机，然后重新放回去。
吃完晚饭，白良石去了书房。一会我去书房找他，把泡好的安神茶放在他手边，他抬头说了声谢谢。我坐在旁边，看着桌边的一摞文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他感觉到我的欲言又止，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慕一有什么事吗？“
我垂下头，低声说，“我今天见陈子彦了，把在瑞士流产的事说了，不过他不太相信。说我在他跟前已经失去诚信。“
白良石喝了口茶，问我，“你说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博得他的同情，让他愧疚，从而补偿你？还是你想要他离婚？更或者你还有其他目的。“
我头垂的更低，绞着手指，像是挨训的孩子一般，委屈道，“我没什么目的，只是不小心说的。“
他说，“慕一，你撒谎。在面对陈子彦的问题上，你总是口不对心。你其实是抱有另一种侥幸的心态，你想着万事了结，孙文振和赵肖择都倒了，陈子彦上位掌权，你们还能重新在一起。可你想想这个现实吗？“
我抬眸，轻咬着唇畔，“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调整好自己。最近可能是在家没事干，想的有些多。“
他合住文件，“你可以找些自己感兴趣的事做做，分散下注意力，正好我过几天有个应酬，你陪我去。“
我说了声好。
回房后。我做了会瑜伽，洗完澡出来，让佣人切了盘水果端上来，抱着平板电脑，把最近拉下的几个综艺节目全都补上，直到夜里十二点多，我还乐呵呵地看着。
佣人敲了几下门，低声说，“太太，先生让您早些休息，熬夜对身体不好。“
我把平板的声音调小，说了声知道了。自从赵姨离开后，我们又恢复了之前的模式，分房睡，我感觉轻了很多，我们在同一个房间，气氛压抑很多，有时候晚上睡觉都穿的内衣，生怕暴露什么，我已经很久不像这会随心所欲了，看来我要重新考虑下赵姨的住处了。
孙文振对丁凝流产的事极为震怒，但又不好大张旗鼓调查，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他把别墅的保镖全部换掉，又在周围安装了监控，可那只藏獒的来源仍然成谜。
不知陈子彦做了什么，藏獒来源指向了赵肖择，而且孙文振深信不疑。没过几天，我就听白良石这个两人不合，暗地里你来我往在较劲，看来陈子彦准备坐收渔翁之利，我提醒白良石也要看准时机下手。
我邀请几个富太太来家打牌，期间说起丁凝，江太太说丁凝这一跤摔出了大毛病，医院住了几天不说，现在又是闭门谢客，几个与她交好的富太太去看她，也被拦在门外。
王太太扔了张牌出来，“你说这孙太太会不会有其他事？这摔一跤也没这么严重的呀。“
林太太点了支女士香烟，深深吸了口。“大家都是老熟人，我说个八卦，之前我在天香阁吃饭，正好看到孙太太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一会哭着冲进卫生间，那小模样哭得梨花带雨，我是个女人都心疼，更何况男人呢。“
林太太捂嘴笑着，“不会是孙董知道自己太太心野着呢，借着摔跤的由头，把太太关在家里教训呢。“
江太太说，“不是我说，这老夫少妻的本来就不登对，尤其是这种差距二十多岁的，男人不行，女人生理得不到满足，不出轨的少，就看能不能瞒住男人。总结来说，男人贪色，女人贪钱，都是活该。“
毛太太悄悄踢了江太太一脚，“江太太的说法，我可不赞成，人家夫妻感情好的多得，再说孙太太的那个就是猜测，你可别借题发挥。“
江太太几个人立即反应过来。瞥了我一眼，江太太立即赔笑道，“我这个人就是爱胡说八道，白太太可别在意，你们夫妻感情可好着呢，瞧瞧白董那疼人的架势，我家老江有这么一半，我就满足了。“
我完全不在意，笑着说没事，摸了把牌，整齐码好，随口问道，“林太太说的那个男人。会不是孙太太前夫呢？“
林太太摇头，“不是，孙太太前夫是林嘉生，这个人我看过，青年才俊，那个男人老些，衣着长相都是一般。“
我暗笑，真有意思，丁凝的私生活看起来还挺丰富，而那个孩子的来源，真正是有待考究，看来我能抓住什么机会了。
这场牌局直到七点多才结束，白良石有事不回来。我留她们吃了晚饭才离开。之后几天白良石带我参加了几个应酬，席间说的最多的就是孙文振和赵肖择，这两人像是彻底闹翻，之前合作的项目全部终止，孙文振主动出击，搞黄了赵肖择经手的一个新项目。
我问白良石是不是应该趁机拿回度假村的项目。
他笑得云淡风轻，“不急，还不是时候，我要他怎么拿去的，就怎么还回来，而且要变本加厉。“
冷空气来袭，连着几天阴雨连绵，刮来的冷风很凉，才十月底，北城的天气就像入冬一般。好不容易等到天气转晴，我买了东西去看芯一，她住在大学城附近，想把之前未完成的学业完成。
我看她最近有些瘦，穿的衣服也单薄些，我带她去商场买衣服吃火锅，正吃着，有一道甜美的声音传来，“我可以坐在这和你们一起吃吗？“
芯一立时抬眸，看见是孙飞飞，笑脸僵硬，往我脸上看。没等我回答，就直接回绝孙飞飞。
孙飞飞的毛衣很宽松，正好遮住她的孕肚，她无视芯一的拒绝，直接坐在我身边，笑着问我，“慕一姐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最后只好默认，她自己找店员要来筷子和碗，顺便点了几样她喜欢的菜。芯一放下筷子明显不高兴，我盯着她示意，让她别惹事，孙飞飞敢一个人出现在这，说明暗处肯定有保护她的人。
我们点的是鸳鸯锅，可孙飞飞偏偏要吃辣锅，结果被辣的直吐舌头，她的皮肤很薄，起了一层嫣红，倒为她增添了几分明艳。
我倒了杯水给她，她接过一饮而尽，边吐舌头边喘气，“说来也是奇怪，我自从怀孕后最喜欢吃吃辣，崔姨说是酸儿辣女，我怀的可能是个女儿，我问子彦哥哥喜不喜欢女孩，他说只要是我生的都喜欢，不论男女。我想着给他生个小情人也不错，他正好保护我们两个人女孩，想想都很激动的。“
我夹了块泡椒卷牛肉，笑着说，“听起来确实不错，很幸福的样子。“
芯一睨了眼孙飞飞的肚子，撅着嘴垂下头，还在桌子底下踢了我一脚，我没任何反应。
孙飞飞接连又说了很多话，我听的津津有味，偶尔还搭几句话。吃完火锅。我让芯一去买单，孙飞飞慢条斯理擦拭嘴角，“慕一姐姐，等会我们聊聊吗？“
我把手机和钱包装在包里，说，“不需要吧，刚才我们已经聊了很多，再没什么可说吧。“
她说，“有呀，怎么会没有，我和慕一姐姐有很多话要说，比如子彦哥，比如那天你去了江北路。“
结完账，我让司机先送芯一回去，她不走，要留下来陪我，生怕我受人欺负一样。我和飞飞坐在咖啡厅的靠窗位置，她慢慢搅动咖啡，说，“其实那天我知道你去了江北路，你不要怀疑我是跟踪你，不过是子彦哥哥久不见回去，我担心他，就去那边找他。刚好在客厅，我闻到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就是现在慕一姐姐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去江北路呢，还是偷偷见子彦哥哥。“
她身子往前探了下，亮晶晶的明眸闪着好奇之光，她说，“你和子彦哥哥是在那里偷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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