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约好的不见不散

    “小姐,你怎么一个人走着回来啊?祝先生怎么没送你啊?”知了边大声地说着边努力把伞打在白荷的头顶,白荷整个人湿的透透的,头发丝都往下滴着水。

    她想着幸亏她看外面风雨密集的在家里坐不住,就打着伞出来看看,要不然白荷肯定要淋着雨到家了。

    知了皱着眉护着白荷往宽窄胡同走,一路上白荷也不说话,知了隐约就觉得不对劲。

    到家后白荷把手包和蛋糕放在桌子上,知了去拿了块毛巾给她,自己匆忙去接水好让白荷泡个热水澡,接着水的时候知了也拿了块毛巾擦着,见白荷不声不响地,就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小姐,你跟祝先生……是不是没谈好啊?”

    知了觉得祝东风是个非常懂礼仪的绅士,他从来不会让白荷在这么黑还下着大雨的晚上走在路上,至少知了知道的是从没有过,白荷几乎每次从祝公馆回来都是阿南开车送她,或者打个黄包车。而这次白荷走着回来了,看起来还不高兴,知了觉得十有八九是和祝东风的谈话进行的不太愉快。

    知了根本想不到祝东风失约了。

    冷水接了大半桶,知了提了两暖瓶热水倒进去,摸了摸感觉温度正好,又往里倒了一点从国色添香拿回来的茉莉花香料。

    “小姐,洗澡水好了。”

    白荷脱了湿衣服坐进去,一瞬间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被打开,而她之前感觉疼痛的地方也因为温度的突然上升而变得更疼了。

    她靠着木桶,知了又接水去烧,她待会儿也得洗澡呢。

    “小姐,水凉了跟我说啊。现在入秋了,昼夜温差大,你明天如果感冒了怎么办?就算和祝先生没谈好你也不能赌气淋着雨走回来啊!你这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知了拿来香皂和洗澡用的毛巾,苦口婆心地说着,说你好不容易养回来了一点肉,再一生病又该瘦了。

    “我没赌气。”白荷声音淡淡的,“下着雨,拦不到车。所以我才走回来。”

    知了说:“那祝先生为什么不送你回来?”不想送?不会吧?

    白荷撩着水,轻描淡写道:“我没见到他。他怎么送我回来?”

    “没见……”知了诧异了,“为什么啊?祝先生是临时有事吗?”问完她就觉得自己傻,自家小姐都没见到人,哪里知道他是不是临时有事?

    知了看着白荷淡漠到冰冷的神情,有些不知所措,“呃,小姐,我想祝先生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不然他不会不去和你见面的,你们不是都约好了吗?不见不散的。”

    “哪有什么不见不散。”白荷笑了一声,像是嘲笑。

    “……那小姐,你从下午一点一直等到天黑?”

    白荷垂下眼帘,“我从下午一点等到晚上九点,整整八个小时。”如果祝东风真的是突然有事情来不了了,那这么长的时间里,他至少该派个人到西餐厅去跟白荷说一下,随便派谁都行,阿南、祝星,或是白荷不认识的人。给她带一个消息就好,告诉她祝东风不来了,告诉她不用等了。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祝东风就让白荷痴痴傻傻地在西餐厅里等了整整八个小时,她就那么痴痴傻傻地盯着西餐厅墙上的钟表转了一圈又一圈。祝东风让她从天明等到天黑,让她从餐厅开馆等到打烊,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前一晚和白荷做的约定,忘记了白荷这个人。

    白荷实在是很难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一些愤怒,有一些失落,还有一些悲伤。但更多的是她自己也不懂的茫然,是的,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茫然,但她知道自己心里那份不确定就是‘茫然’。

    “知了。”她突然叫了一声。

    知了一抖,“啊?”

    白荷皱着眉认真地问:“他是不是在戏弄我?或者是在报复我?”

    “不会的小姐,祝先生不是那种人。再说了,他做什么要报复小姐啊?”

    “因为……我跟他分手了?因为我从一开始对他言听计从到现在对他弃如敝屣。”

    知了想了想,还是觉得祝东风不像是那种人,“小姐,你和祝先生分手很久了,但是这期间你们也见过面,不是彼此都很友好吗?所以祝先生没有赴约,一定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肯定有别的原因。”顿了顿,知了说:“不如明天小姐再给祝先生打个电话问问?”

    空等他八个小时后再给他打电话问为什么让自己空等他八个小时?

    不,白荷不会这么做。

    “这次不是我的错。”她说。

    洗完澡,知了怕白荷钻牛角尖,想再多说两句,可白荷却不想再听,直接上楼去躺下了。

    知了也无可奈何。

    淋了一场大雨,再加上情绪低落,白荷果不其然地在半夜就发起了烧。她烧的嗓子干涩肿痛,话都说不出来,下楼倒了杯水喝也没办法缓解。打湿了一块毛巾敷在额头上,也是无济于事。

    撑到天亮,知了发现了,想陪她去医院,白荷却全身没力气根本不想动,知了只得先去药店给她拿了两片退烧药吃。

    然而白荷这次烧的厉害,吃退烧药没用,才刚入秋的天她裹着两床被子都冷得瑟瑟发抖,可是一摸后背全是冷汗,身下褥子都湿了。

    知了怕她再这么烧下去会得肺炎,就想着给白訾翊或者傅景淮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带白荷去医院,到时候就算白荷不肯也由不得她。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一联系就能联系上的人,现在居然一个都联系不上了,打电话过去不是没人接就是说出去了,几时能回来也不确定。

    知了没办法,只得给白荷换了新的床褥,并每隔两个小时给她擦一次身子。

    别说,这个法子还多少有点效果,白荷的体温摸上去没有刚开始那么烫手了,但她依然觉得冷,嗓子又干又疼。

    最后知了实在怕得不行了,趁白荷昏睡的功夫跑去了德济堂找陆少野,陆少野听说后背着他爹的药箱拿了三副药就上门了。

    看见白荷的时候,她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缩在厚厚的被子底下,连脸都看不见。

    陆少野把她的头露出来,见她脸蛋红的像熟了的虾米一样,呼吸也沉得厉害,他摸了摸白荷的额头,问知了:“你刚才说她烧了多久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知了担心地说,又拧了块毛巾要给她放头上降温。

    陆少野拦住她,说这样对她的病情有害无益。他让知了把窗都打开通风,再拿一床松软一点的被子来,现在白荷盖的两床被子都太重了,她本身发烧呼吸就困难,这样一来更是难受,换床松软的她能好受些。

    “可是小姐冷啊。”

    “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换好被子,陆少野要了小半杯温水,他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白药瓶,倒出来四粒小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药片,又用纸包起来敲成了粉末,接着他把粉末倒进水里搅拌了两下,扶起白荷给她灌了进去。

    知了拿手帕给白荷擦了擦嘴角,“我给小姐吃过退烧药,不管用。”

    “这个管用,药效强。”陆少野把白荷放下,说药效强的药副作用都大,但是现在首要目的就是先把她的烧退下去,中药见效慢,要等中药让她退烧,那她就该烧傻了。还幸亏把他爹的药箱带来了。

    知了说:“那要是这个药也不管用呢?”

    陆少野看着昏睡的白荷,“那就必须送她去医院了。”

    药管不管用得等八到十二个小时才知道,所以陆少野就留下,时不时地观察一下白荷的情况。

    有他在知了真是放心了不少。

    陆少野说无缘无故怎么会发烧?还这么严重?是不是那天大雨淋着了?

    知了点头,“小姐有事出了趟门,回来雨下得太大,又拦不到黄包车,她就淋雨走着回来的。”

    “傻啊?不能等雨小点儿再回来?不能给谁打个电话去接?再不然不能店里买把伞?”

    “呃……当时天很晚了,九点多了。”

    陆少野记得晚上九点多那会儿雨下的最大,服气地点头:“那还真是赶上了。晚上九点多下着雨一个人走着回家,不得不佩服。”ok作文网 

    知了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想着还是不要随便说话了,小姐的事还是等她醒了自己说吧。

    陆少野在白荷床边守了一天,到下午太阳下山后他发现白荷的体温明显降下来了,脸红的也轻了,烧退的比他预想的快一点。

    知了疑惑烧退了人怎么还不醒,陆少野说她只要退了烧就没事,等她自然睡醒就好。他让知了给白荷喂点水,说别等醒了烧退了嗓子再哑了。

    晚上陆少野也没走,他在楼下藤椅上凑合了一夜,说等白荷醒了再走。

    次日中午白荷才醒,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喝水。”嗓子的确哑了,哑得都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陆少野把水递给她,她一口气喝完又要了一杯,连着两杯后还没等她缓过劲来她又‘哇’地一嗓子全吐了。

    得亏是床边放着脸盆,要不然这一地的狼藉真是没眼看了。

    “小姐怎么吐了?”知了着急地问。

    “这就是药的副作用。”陆少野说头疼恶心呕吐都在可控范围内,没事。白荷三天没吃东西了,也吐不出什么,就是一些液体。

    让白荷漱了漱口,陆少野把她扶着靠床头坐着,见她表情还晕晕乎乎的,就问了句:“白荷?认得出我是谁吗?”

    白荷费力地掀开眼帘看了看他,接着虚弱地笑了笑。

    还能笑那就说明脑子没问题,陆少野松了口气,“烧退了,嗓子还得再养养。你说你,都生病了还不去医院,把你的小丫头都快吓死了。”

    知了抽抽嗒嗒地在一边儿,陆少野让她去先端碗稀粥来喂给白荷。

    喂着白荷吃了小半碗,白荷就不想再吃了,她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又躺下去休息。

    陆少野让她继续睡着,把知了叫出去叮嘱了几句,之后他就提着药箱走了,他得去药铺帮忙,不然就他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他说白荷应该没事了,但要是万一又反复了,再去找他。

    知了一一答应下来,送陆少野出门。

    白荷又睡了一晚上,天亮她醒了,这次有精神了,身子也不乏了,除了嗓子还是不舒服。

    知了严格按照陆少野临走前的叮嘱,给白荷做的都是一些易消化软糯的流食,吃了一天后给她换了些清淡的饭菜,还给她熬冰糖雪梨喝。

    白荷让她别那么折腾,说嗓子得耗时间,喝再多冰糖雪梨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知了不听,依旧我行我素,每天花着心思给她做吃的,还陪她出门散步。

    这天下午,傅景淮和白訾翊来了,两个人风尘仆仆,胡子拉碴,一看就是几天都打理的样子,而且几天都没睡觉,眼里血丝都很吓人。

    白荷不知道他们这是从哪里回来的,皱着眉。

    傅景淮和白訾翊也没想到白荷居然比他们两个看起来还憔悴,问她是不是知道了?

    白荷疑惑地说:“知道什么了?”嗓子干哑难听。

    “你嗓子又怎么了?”白訾翊问。

    “小姐前几天淋雨发烧了。”知了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

    “已经好了,只是嗓子恢复的慢。”白荷问他,你刚才说的我是不是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什么了?

    白訾翊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傅景淮,傅景淮已没有他顾虑的那么多,沉声问道:“白荷,你最近和祝东风有没有联系?”

    白荷听到祝东风的名字就条件反射地不想再听了,她移开视线,淡淡地说:“你们每次就不能问些别的?”

    傅景淮看出她不高兴了,但是他的表情也很凝重,他说:“白荷,祝东风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白荷看着他。

    “他于一个多星期前乘船出海,遇上了风浪,整条船都不知所踪。”傅景淮说他们已经在海上搜寻了五天五夜,至今只找到触礁的船只,其余人包括祝东风在内仍旧下落不明。

    “这件事原本按照祝家的要求是秘密搜索,不准泄漏任何消息。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像祝东风这样的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让人察觉,所以金洲城内已经有人开始在传了,大约很快就会满城皆知。我怕你知道了会一时冲动,回来就赶过来先给你知会一声。”白訾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白荷的表情,见她除了震惊外没有别的,还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白荷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拧着眉看傅景淮和白訾翊,“我是问他是哪天出海的?”

    傅景淮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十天前的晚上。”

    十天前的晚上。

    那不就是白荷给祝东风打电话邀约的那天晚上?如果祝东风是在那天晚上出的海,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二天白荷等了他整整八个小时都没见到人,因为在前一天晚上他出事了。所有人都在忙着找他,所以没有人能给白荷传一个消息。

    原来他真的不是在戏弄白荷,他是真的有事耽搁了,是危及生命的大事。

    白荷讷讷地问:“他死了吗?”

    “什么?没有。”白訾翊立即摇头,说大批人马还在附近海域搜寻,没找到他的尸体之前,不能轻易下结论。

    “尸体……”白荷听到这个陌生的词被安在了祝东风身上,全身的汗毛都颤栗了。

    白訾翊知道她平时嘴上说都放下了,其实心里还是有祝东风,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一上岸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通知她。

    “白荷,你不要想太多,不止咱们的人在找他,祝家也雇了不少人在找他,一定能很快就找到他的。”

    “很快是多快?你们不是已经找了五天五夜了吗?”

    在傅景淮接到这个消息前,祝东风的人已经找了他好几天了,结果什么都找不到就先通知了祝家,祝家又找的梁永和。

    届时距离营救的最佳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其实很多人心里都认为祝东风已经命丧大海了,只是祝家扬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祝东风是个大富商,他带动了金洲城的经济发展,也让渝水一带从贫瘠走向繁荣,他如果死了对许多人来说是个大喜事,但对金洲政府而言,这是个灾难。

    梁永和一听说冷汗就下来了,哆嗦着就打电话召集手下所有人,不管是哪个部的,不管是负责什么的,统统到场商议对策。

    但这种事也没有更好的对策,只能大海捞人。

    一捞就是五天五夜,连片衣服布料都没捞到,所有人的心都越来越沉。

    “但没有消息也就等于是好消息了,很有可能祝东风是漂流到某座小岛上了。”白訾翊自觉又说多了,连忙转了话锋。

    傅景淮盯着白荷茫然的神情,手轻轻一拍她瘦弱的肩膀。

    “白荷。”

    白荷抬头看他。

    “暂时不要想太多,还没到最后一步。”

    “我知道。”就像祝家说的那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毕竟他们约好的:不见不散。(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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