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杞人忧天

    元和帝此次显然是发怒了,将舒妃降为嫔位禁足宫中。又传旨皇后佟氏因为御下不严,无能渎职,被罚跪在祠堂中一日一夜。

    季承煜进宫替皇后求情,竟被元和帝骂了出来,险些还起了废太子的心思。顿时朝堂动荡,百官劝诫。

    左右二相头一次意见相同,下朝后竟难得一道入宫求见元和帝。

    左相是元和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也更多几分器重,先开口道:“后宫之事非臣等该揣测之事,但前朝之事却关系江山社稷,还请皇上三思。”

    于相也道:“太子殿下替皇后娘娘求情乃是人之常情,正说明太子殿下仁义孝悌,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元和帝看着面前的两位肱骨之臣,沉声道:“怕就怕是他们母子前朝后宫联手算计朕!”

    此言一出于相和左相都不好再开口劝了,当即跪地垂眸敛目装聋作哑。

    大约是过于心绪激荡,元和帝掩口咳了两声,又冷声道:“怜嫔腹中的孩子不算什么,可他们这般作为,分明是已将皇位视为己有,连怜嫔腹中不知尚未可知的孩子都容不下。

    朕还活着呢,他们就敢这般肆无忌惮,若真待朕去了,这天下还不成了佟家的天下!”

    皇上对佟家的忌惮已非一朝一夕,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尤其从三公主中毒到怜嫔腹中之子,又都看似和皇后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皇上自然又起了疑心。

    见二人都不说话了,元和帝又摆了摆手让二人起身,半晌幽幽叹道:“朕自然知道其中厉害,废太子之说不过是给皇后个警醒罢了。朕不必太祖,膝下子嗣凋零,如今也只剩下四个皇儿。

    老六还小,宁王就不说了,安王那性子也指望不上。太子是朕自小亲手教导出来的,是个明君之才,只是皇后……朕始终不放心。”

    于相从元和帝的这番话中听出了些别的意味,斟酌着道:“皇上也不必过于忧心,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太子殿下素来处事分明,想来也不会在这等要紧事上犯糊涂的。”

    元和帝瞥了他一眼,又扫过左相,这才叹道:“话虽如此,但古来多有外戚干政的例子,佟家多年基业不可小觑,终归让人放心不下。”

    说罢元和帝又不轻不重的咳了两声,才放缓了声音道:“好在还有两位爱卿在。有两位爱卿辅佐太子,朕将来也能瞑目了。”

    两人忙又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左相终于逮着了机会,说道:“微臣瞧着皇上近来龙体康健,想来是得上天垂怜,定能福寿绵长。”

    元和帝近来身子的确看着好了不少,早朝时面上病容褪去不少,百官都是亲眼所见。但元和帝闻言却只淡淡回了一句“是吗”,听得于相心里不禁七上八下。

    于相则郑重叩首行了大礼,方才道:“皇上都太子殿下都是真空天子,自有福泽庇佑。太子殿下自小得皇上言传身教,定然不会辜负皇上所期。臣等为人臣子,自当忠君侍奉。”

    元和帝这才露出笑意来,亲自上前扶起两人,脑子的点头道:“既然如此,朕便将太子和大黎这万里江山托付给两位爱卿了。”

    元和帝说话时重重拍了拍左相的肩,左相心头一沉,知道自己方才是会错了意,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出了德尚殿就没给于相好脸色看。

    于相自然也不在意,不疾不徐落在他身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一言不发的往宫外去。两人都是朝中栋梁,没少往德尚殿跑,这出宫的路自然更是轻车熟路。

    行至外殿,往来的宫人越来越少,左相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道:“于相以为,方才皇上那一番话是何意?”

    今日看似是他们二人为太子去同元和帝求情,实则是元和帝想要同他们说那一番话。眼下元和帝还未到强弩之末,那番“托孤”之言显然是别有深意。

    于相不咸不淡道:“圣意难测,左相是皇上的肱骨之臣都猜不透,我便更是毫无头绪了。”

    左相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了句:“不敢当。”

    于相话虽如此,却也不欲真的和左相撕破脸,默然片刻后又状若无意叹道:“岁月不饶人,眼下咱们都老了。但太子殿下如今正值壮年,正是大展宏图之时,与太子妃也是琴瑟和鸣,正所谓成家立业,不在乎是如此了。”

    左相眼中一亮,明白过来,与于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福安送走左右二相,又悄没声的回了里间。元和帝正靠在椅子里闭目沉思,察觉到动静才放松了紧皱的眉头。

    他叹了口气,无奈道:“虽说左相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但于相到底还是更胜一筹。这等绝顶聪明又深谋远虑且还谨慎小心之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啊。”

    福安道:“于相即便是在经韬伟略,如今没了太傅之权,便是拔了牙的老虎,皇上何必杞人忧天。”

    元和帝喃喃重复了句“杞人忧天”后竟然笑了,点头道:“也是,太子若连一个于相都压制不住,又如何能保得住我大黎百年基业。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朕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咳了起来,与方才不痛不痒的咳嗽不同,这一咳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福安眼中也不禁染上几分忧色。

    咳到最后好不容易止住了,元和帝拿来掩口的帕子,上面俨然已经沾满了血迹。他随手丢了帕子,又紧皱眉头揉着胀痛的额角。

    福安并不如何惊慌,手脚利落的上前将那沾了血迹的帕子收进袖口藏好,这才低声道:“皇上可是又头疼了?不若先去歇一歇吧?”

    好半晌元和帝才摆了摆手,复又睁开眼睛,目光沉沉道:“不必歇息了,你给朕研磨,朕这就写一道圣旨。等到南容使臣离京,太子府上就要添两位侧妃了。”

    廖广天称病不入京,只从南省那边推出来个替罪羊,倒是不日就被押送到了京城。只是这人被关进了大牢,一时倒也不急着处置。

    眼下朝廷的重中之重自然是与南容和亲之事。

    南容摄政王此次也是下了血本,其千里迢迢送来的聘礼不亚于皇后仪制,由此可见对彼此两国联姻的重视。

    此次前来迎亲的使臣还是前次来过的马岩,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临行之前自然有送亲宴,宴上马岩舌灿莲花,一鼓作气将大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夸了个遍,恨不得大黎的石头砸开里头都有金子,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来投诚的。

    想来是马岩还记得前次的《锦绣山河图》,如今这般示好倒也情有可原。场面一派和谐,然而宴上歌舞正酣,有宫人突然慌慌张张前来禀报,说是三公主落水了。

    元和帝当即面色大变,一旁的皇后佟氏也是惊愕交加,忙问道:“灵希如今如何了?”

    那宫人答道:“好在公主方才落水,便被正好路过的白大人救下了,太医已经看过了,眼下人已经无大碍了。只是……”

    见那宫人支支吾吾,元和帝沉下脸色问道:“只是什么?”

    那宫人吓得一哆嗦,肚子里的话也顺势哆嗦出来了。

    “只是公主大约是受了惊吓,眼下非要白大人陪在身侧寸步不让离,这、这实在有违宫规,奴才们做不了主,这才前来禀告皇上皇后娘娘。”

    元和帝皱眉问道:“什么白大人?”

    佟氏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可是翰林书画院的白博仁白大人?”

    见那宫人点头,元和帝又看向佟氏,佟氏神色复杂道:“这白博仁正是当初迦叶公主为难灵希时解围之人,才被皇上提拔到了翰林院。后来那容国使臣献上假的《锦绣山河图》图,也是被其识破的。

    皇上大约是不记得了,这白大人还是安王妃的胞兄,前面的新科进士,皇上也曾亲口夸赞过。”

    元和帝依稀记起是有这么个人,他不悦的皱了皱眉,想起灵希一时只觉心力交瘁。佟氏道:“灵希落水,臣妾心中不大放心,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元和帝点头,吩咐道:“那此事就交给你处置了。”

    佟氏匆匆而去,不过宴已过半,并未引起什么注目。

    宫里一片歌舞升平,安王府里却不甚太平。

    舒妃坐在吟风轩的花厅里哭哭啼啼,顾月瑶远远听见这哭声就心头发紧,只觉得是上辈子欠下的冤虐,这辈子才碰上这么个冤家。

    “王爷,你可要替舒月做主啊。”

    舒月见了顾月瑶哭的更厉害,顾月瑶见了季凌云的脸色心肝也颤的更厉害了。

    “王爷,不知林姑娘这是怎么了?”

    季凌云冷冷道:“佟侧妃自己做的好事,又何必明知故问?”

    顾月瑶险些一口气就要上不来,这些日子来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回了,这么莫名其妙被泼一盆脏水再叫过来挨骂。

    只是这贱人顶着王爷救命恩人遗孤的名头,不但王爷护着,就连皇后娘娘都高看一眼。偏生姐姐近来也是自顾不暇,她竟只能被这贱人算计。

    佟若瑶还得硬挤出笑容来,问道:“妾身实在不知林姑娘这是怎么了?”

    舒月抽抽搭搭的看过来一眼,哭的简直就要昏过去了。

    “舒月如今虽然无依无靠,却也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被人传成那般不堪的模样,当真恨不得随姑母去了,也好过这般任人折辱。”

    佟若瑶也恨不得昏过去算了,不知道这又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王爷,妾身当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凌云一拍桌子,斥道:“本王早就叮嘱过,舒月是本王的贵客要好生照看。本王知道你心胸狭窄,却不想你竟如今恶毒。

    如今府里流传出这等中伤舒月不堪耳的流言,焉知不是出自你的授意。即便不是你所为,放任流言更是居心叵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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