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她又跑了!!!

    莎士比亚吓的一骨碌爬起来,迅速的跑开。姜楠初举起手来准备挡他扫帚。谁知,下来的却不是扫帚,而是他大大的手掌。落在了她半干的发顶,宠爱的轻轻揉着。

    “可算笑了呢”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只是在说给他自己听的。姜楠初的脸烧了起来,还不待她有任何反应,傅泽楷已经转身向门口去了,扫帚扛着,嘴巴里叫着干活干活。她连忙追了上去。怎么说也是她的房子,怎么能让全部都让他帮她处理。

    深夜,物管值班的只有一人。所以为了尽快把房子里的水清理完,傅泽楷也就只有挽裤上阵。现在加上她,三个人好容易把房子里的水都清理完了,天已经开始蒙蒙发亮。物管的值班人员告辞离去后,傅泽楷打量着房子,不由得心里有些叹气。这里哪里能算是个家呢。跟临时的窝差不多。客厅空荡荡的,没有电视,没有沙发,只随意的丢了一个可以随便塑性软座位,和一些垫子。如今被水一泡,全都湿嗒嗒的趴在地板上。若不是还有2个书架撑一撑,这里还真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卧房里也只是简单的一张床,一个衣柜。另一个房间干脆就是空的。想不到一个24岁的女人家里竟然可以这么空挡。这个丫头是打算是隐士的么?而且还是苦修的哪一种。

    “你的房子现在潮气太重了。不适合居住,先在我那里对付两天好吗?让湿气晾一晾。”他蹙着眉头向姜楠初说。根本没有一点商量的口气,而是直接的命令了。

    自己的屋子看样子也是在没有办法待,姜楠初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只好乖乖的一切听从傅泽楷的安排。最后她因为猜拳输了,躺进了他温软的大床里。

    “不好意思呀,占了你的床。”她有些局促的看着他。

    “没关系,莎士比亚盼望着吃我豆腐已经很久了。”傅泽楷笑着帮她掖了掖被子。

    “莎士比亚是母的?”她被他逗乐了,鼻子微微的皱了起来,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很亮。

    “你应该说称她为女士。说母的多不礼貌呀。快睡吧。折腾了一晚上了。”他抱了条毯子快步退出了房间。

    晨曦的光芒从窗子射进客厅,傅泽楷抱着毛毯久久的站在紧闭的房间门前。阳光为他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莎士比亚在他边上蹭来蹭去,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不和自己玩,只是看着门发呆,许久,才听到他的叹息,“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楠初,我该拿你怎么办……”

    又是一个清晨,日出的光芒,把深深浅浅的红与紫抹上了天边的云,窗外一片瑰丽的景色,窗内的傅泽楷却不知欣赏,只静静的坐在床前,注视的躺在床上的姜楠初。看着床上的人,呼吸虽然清浅,但终于是安稳了下来。她睡的安稳了,傅泽楷的嘴角也渐渐弯了起来。他给她拉了拉被子,然后把他厚实温暖的手塞到她那只因为挂着点滴而冰凉的手下。

    想想这一夜还真是够呛,本来在黄昏时想叫她起来吃东西,谁知才进门就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他大步流星的奔到床前,发现床上的人脸颊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只觉得火热的烫手。

    他慌了,他迅速的打电话招来医生和护士。医生说没有大事就是感冒发烧,可是傅泽楷的眉头却一直没有松开过。她看起来很痛苦,人昏沉沉的却又睡的极不安稳。她一会手不停乱抓,险些弄脱了针,他就努力固定她的双手,不让她弄伤了她自己;一会嘴里破碎的喊着梦话,他只辨认出模糊的别走两字,他就在她耳边一直说,不走,我不走;一会她在梦中呜呜咽咽的哭,眼泪好像小溪一般从长长的睫毛中流出,他就不停的帮她擦去。

    这样的一夜,过的真是不容易。好在点滴总算有了效果,她流了很多汗以后,终于是渐渐平静了下来,清晨时烧也退了下来。他一颗悬了一夜的心终是归了位。

    “傅先生,傅先生”小护士轻轻的在推他。

    “哦。不好意思,我睡着了。”他两天没有好好睡觉,眼睛都变的有些发红。

    “没什么,点滴已经都打完了。病人也退烧了,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接下来好好吃药就可以了。我和何医生先走了。你也注意休息。”小护士一边麻利的收拾着点滴瓶,一边小声的和他说。

    “好的。谢谢。”他把姜楠初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虽然是向小护士道谢,眼光却是一刻也不肯离开眼前的人。

    不知道是他的床很大的关系,还是因为她在生病。傅泽楷总觉得眼前的姜楠初看起来很瘦小,下巴比上次见她的时候显得更尖了。苍白的脸色,愈发消瘦,空荡荡的房间,一切都在告诉他,她过的不好。为何她要断了和朋友的联系,放逐自己。

    为何要舍去过去,却又不追求未来,他不明白。这样的楠初让他很心疼,他还记得她的笑脸,记得她曾经坐在台阶上冲着他甜甜的笑,灿烂的好像7月的阳光。他是离开的太久了,久的让她早就已经忘记他了。若不是在陈卓尔的生日聚会上的相遇,或许他也终将遗忘那些过往。那些早已经尘封的记忆却在看见她的时候,在听到姜楠初这个名字的时候,又鲜活起来。仿佛一切都只是昨天才刚刚发生过,她小小的笑脸,她落在他手中的泪珠,和眼前的人重合了起来。她一点也没有变呀,还是那么倔强。

    她一定认为那只是一次次的巧合吧,他出现在墓地,他住在她新家的隔壁。她是真的把他当作一个友善的陌生人了吧。她还是没有想起他来么?他的变化那么大吗?还是当时她实在是太小,现在早已经忘记了当初的记忆。他依然清晰的记得那个夜晚,小小的她蹲在空地的杂草中放声的哭,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哭的如此伤心,他蹲在她身边,搂着那个不停颤抖的小小的她,一直在说:“别哭别哭,楠初,没事的,还有我呢,我会让你很幸福的。”那一年她只有5岁,他9岁。他在那一天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因为他有了父亲说的责任。

    床上的人儿动了动,他以为她醒了,轻轻唤了声:“楠初”,她却没有醒来的趋势,只是不知道又在做着什么样的梦,眼泪从她闭着的双眼里滑落。他只觉得心又跟着揪了起来。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瘦小的身体里可以藏进那么多的眼泪,似乎她积攒了多年,现在算是水满而溢,一发不可收拾。她到底有着怎样的悲伤,她究竟是怎样独自度过一个人的生活。他很想探究,可却怕开口吓跑了鸵鸟一般的她。他叹了口气,伸手一遍又一遍的帮她擦去眼泪,一遍一遍的说:“没事的,楠初,没事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男性特有的低沉和磁性,飘荡在晨曦铺陈的房间中。

    姜楠初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睁眼看见的是陌生的房间,浅浅咖啡的颜色透着温暖,银灰的床单有着陌生的淡淡肥皂味,身边有轻轻的呼吸声。一转头,就看见了傅泽楷英俊的侧脸。真是难为了他,那么大的个子,跪坐在床前,趴在床上,睡的还真是不舒服,也难怪眉头也微微的蹙着。那么帅的一张脸,这么蹙着眉头多不好看,姜楠初想着想抬手去抚平他眉间小小的川字,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他紧紧握着。

    指甲剪的短而整齐,她淘气的用指尖去刮了刮他的掌心,大少爷的手果然是细腻柔滑,没有半个茧子。也许是弄的他痒了,只听他轻哼了一声,还以为是他要醒来了。姜楠初一时吓的连呼吸也屏住了,可傅泽楷只是把脑袋换到了另一边,呼吸又再次深沉起来,手依然不肯松开的,人却是睡的香甜。

    姜楠初轻轻扯了下嘴角,无奈的看了看这个熟睡中的人。他的头发微微有些卷,浓密的黑,摸上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姜楠初心中念头一起,左手已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碰触之下,没有想象中那么柔软,可是却清爽舒服。发梢微微有些硬,捋在掌中刺的皮肤有点麻麻的感觉。姜楠初只觉得心中涌起暖暖的幸福滋味,嘴角也渐渐翘起。

    幸福?她忽然一楞,随即便是幽幽的一叹。手也从傅泽楷头顶放下,轻柔小心的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为他轻轻披上了被子。悄悄的走出了他的房间,想想又写了张字条再回来放在他的手边,然后才静静的退出了他的屋子。

    她又跑了!!!傅泽楷醒来手里只剩下了一张写了谢谢的纸条。

    他气急败坏的一骨碌爬起来,急着往外冲,却因为腿脚发麻打了个踉跄。咬牙忍着从从下到上的又麻又痛的感觉,他好似一阵飓风呼啦啦的刮到她的门前。举手欲敲之时却骤然停歇。自己这是怎么了,年近30的人,居然还向毛头小子一般,这样的沉不住气。嘴角不由得自嘲的向上扯了扯,抬起的手也放了下来,蜷起的五指,一根根缓缓松口,终是轻笑了一声,拖着酸麻难当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外面的动静屋子里姜楠初又如何没有听到。只听着对面的门大声的打开,听着那急促的脚步,就知道他在生气,气她的不知好歹,气她的不告而别。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听她的大门在他的怒气下“嘭”!谁知门外的声音却停了下来,久久不见动静。

    台风刮到一半不刮了,稀奇事。姜楠初好奇的悄悄挪到门口,对着猫眼往外看,正好看见傅泽楷转身回自己的屋子,随着他关门的声响,提着一颗心也归了位,本来绷紧的神经忽的放松,身上也失了力气,身子顺着门慢慢往地下滑,泡过水的地板冷阴阴的凉,仿佛也带着心里某个角落也有丝丝的冷。罢了罢了,终究是陌生人,人家已经够帮自己了。既然决定放了一切,又何苦再去招惹陌生人。姜楠初用手撑着站起来,看着这陌生的屋子,虽然当日傅泽楷和管理员帮忙草草整理过一下,但处处依然透着遭水浸泡过的狼藉,忽然想到那被卖掉的房子,鼻子竟又开始酸了起来。她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往床上一扔,用被子捂住整个身体,感受着眼泪缓缓的滑出眼窝,再一颗一颗被厚厚的棉被吸收进去,直到意识渐渐远离。

    嘭嘭嘭的声音一直在响,姜楠初翻了个身,嘴里喃喃到好吵,用手捂着,人睡的迷糊中,难得的好觉,她一点也不想去理会那个该死的噪音,只待它自然消失。谁知道那噪音锲而不舍的一直继续,终是吵的她心烦意乱,掀开捂在身上的被子坐了起来,闭着眼大声的喊了句:“吵死人了!”那嘭嘭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她满意的嘴角向上弯起,正欲倒下再睡,谁知那声音又继续响了起来。她烦躁的甩了甩头,到是清醒过几分了。在仔细分辨,原来那一直响的声音是有人在不停的敲自家大门。

    姜楠初迷迷糊糊爬起来,半闭着眼的摸着墙壁去开门。门开了,明亮的光线刺激下人终于是完全清醒过来,眯着眼睛见傅泽楷笑吟吟的站在身前,见她开门便要往屋子里走。她下意识的拦在门口,阻住他的去路,客客气气的问:“傅先生找我有什么要紧事情么。”实在是不想和他牵扯上什么。

    听她口气刻意的疏远,傅泽楷做出一副委屈样:“怎么,过了河就拆桥,没了事就不让救命恩人进门不成?”

    姜楠初被他的样子弄的笑了一下,随即还是板起脸来问:“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

    “喏,给你送吃的来。”傅泽楷把手中的袋子举到她的眼前,浓浓的食物香味散发出来。

    “嗯,谢谢,不过我不饿。”姜楠初话音还没有停歇,肚子却是很不给面子的咕噜好大一声响。脸不觉腾地就红了。在傅泽楷玩味的眼光注视下,只好乖乖的让出了路。看着他大步的往里走,听着他爽朗的笑声。

    “这么黑不开灯呀。”听着傅泽楷这样问,姜楠初才发现原来早已天黑。一边慌忙的打开客厅的灯,一边解释说:“哦,那个,我刚刚在睡觉,没有注意到。”

    “哎?还睡,不舒服么?是不是又发烧了。”傅泽楷把左手的袋子交到右手,腾出手来便要来试探她额头的上的温度。姜楠初往旁边躲过,慌忙说:“不是不是,我捂着被子睡了一觉,已经好很多了。看都出汗了。证明好了。”傅泽楷收回僵在空中的手,细细打量,果然她额头上有薄薄的汗珠子,脸色也有了些许红润。“好了就好。”他低低的说。说罢环顾四周发现空空的客厅里没有个放东西的地方。只好拎起袋子在她眼前晃荡,配上了无奈的笑。

    “哦,你等等。”姜楠初总算反应过来,忙四下找开来。终于在杂物间里发现有个房东留下的熨衣板,搬了出来支在客厅,又在书架上找了几张报纸铺在上面。“放上去吧。”她有些讪讪的说。

    傅泽楷笑笑,把袋子里的方便盒子一样一样放了上去。一时间,食物的香味四溢,催人食指大动。“好香呀,是老粥馆吧”姜楠初不由赞到。话音未落,却有听好大一声咕噜声。这次却是傅泽楷红了脸解释说:“我也还没吃呢。”

    本来她打算让他放下就下逐客令,看着他黑黑的眼圈,眼里的红丝,再听得这句话,却再也说不出要他离开的话。只好顺着说:“那一起吃吧。”傅泽楷开心的笑了,调笑着问她:“哎?我们要站着吃么?姜楠初小姐就是这么待客呀?”

    姜楠初只觉得轰的一下,自己的脸怕是又全红了,又开始忙着找坐的,丢在客厅里的可塑性沙发吸饱了水,软趴趴的倒在地上,是如何也坐不了了。她搬出房间里唯一把椅子,然后又想到卫生间里有两个塑料的小板凳,矮是矮了点。不过两个架在一起,应该也差不多。

    安排好后,傅泽楷很有绅士风度的拉开了椅子让她坐,自己坐了那摇摇晃晃的小板凳。塑料小板凳,看起来很不牢靠的样子。傅泽楷并不敢把全部重量压上。于是辛苦了半坐半蹲的苦苦撑着。搭配着那身帅气的衣服,看起来好不滑稽,他这样的大少爷只怕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摇晃的凳子。想到此节,姜楠初不由得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凳子上的傅泽楷尤不自知,身子略微前倾傻傻的问:“笑什么呢?”凳子又晃一下,他连忙用力稳住,总算没有跌下。姜楠初笑意更浓,忙底下头说:“没什么,没设么,快点喝粥,凉了可就不好喝了。”说罢自己抬起来先呼噜噜的喝上了。

    傅泽楷摇了摇头,也端起自己那份吃了起来。

    呼,满足的叹了口气,姜楠初放下了手中的碗。“怎么,老粥馆这么远还送外卖的么?”她眯着眼睛问他。

    傅泽楷伸出手,一边揉着她的额发,一边说:“你想的美呀,他们从来不送外卖的,而且还离的这样远。我去买的。你生病喝粥比较好,上次看你很喜欢他们家的粥。”语气里全是浓浓的溺爱。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自然的连她一时也觉得这样没有什么不对。

    她抬起来头来本想对他笑,忽然看到他眸子里闪着的深情,心里忽然咯噔的一下。于是慌忙扭头到了一边,躲开了他温柔的大手。

    傅泽楷的手就这么尴尬的僵在了空中,一瞬间眼里全是疑惑和失望。随即却干干的笑了两声,收回了自己的手。转了话题问道:“怎么不善待自己一点。你搬来这里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这房子这么空荡荡的,生活必须品都不全。”她的房子里没有冰箱,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没有厨房,甚至是连吃放的桌子也没有。真不知道要过怎么样的生活。

    “反正也住不了多久的。凑合着能睡觉就成了。”她低着头回答,语气里透出了几分凄凉。

    “楠初,你到底在逃避些什么?你在躲什么?”傅泽楷的语调不由低沉了下来,眼里流露的全是浓浓的关切。

    “没有呀。”她抬起来头来,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微笑,不躲不闪的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写满坚定,“我很好,只是在换个生活的方式。而且我的生活并不需别人操心的”声音也很坚定。

    傅泽楷轻轻的笑了。接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包的药片放在了她面前。“吃药。你的感冒还没完全好呢。药要按时吃。”

    姜楠初的脸瞬间便苦了下来。这个人话题未免也转的太快了吧。

    “快吃,不然我喂你吃?”傅泽楷笑笑的看着她。

    罢了,罢了,对方也是好意。这样安慰着自己,姜楠初认命去厨房找水杯,倒水,吞药片。

    “好了,我该吃的都吃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她饭也吃了,药也吃了,逐客令也下了。对面的那个人却还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连半分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哎呀,你就是真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如今你睡也睡了我的,吃也吃了我的。一点都不知道知恩图报。”他挑了一边眉毛,又是那一副痞痞的样子看着她。

    “这位大侠,你难道没有听过大恩不言谢么?再说,我身无长物,家徒四壁,没啥可以报给你的。”话没说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止住了声音。这个痞子要是顺势说以身相许可怎么回答。

    姜楠初有些惴惴的看向傅泽楷,还好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就见他站里起来,大步走向了她的书架。“那借书给我看吧。”他说。

    她的书架很整齐。书全用牛皮纸细细包了书皮,名字用黑色的钢笔,端端正正的写在书脊上。看得出来,主人很是爱护书籍。

    问也不问他一声,姜楠初快步走到书架前,看也不看,随便抽了一本够厚的。塞进傅泽楷怀里。“慢慢看。我送你出去。”她再次下了逐客令。

    这次傅泽楷到是没有说什么,拿了书乖乖的往门口去。姜楠初哪里知道,他心中想的却是有借有还,来日方长。

    姜楠初送到门口,看着傅泽楷打开对面的门要进去时,忽然开口说:“傅泽楷,我们只是陌生人。从前是,现在也是,将来也会是的。”傅泽楷的身子稍稍停住了一下,随即头也不回,只是抬起了手,背对着她摇晃了两下,便进屋关了门。

    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姜楠初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是否听懂。也不知道那句话是说给傅泽楷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关上了自己的门,心也随着一点点冷了下来。又是一个长夜呵。

    躺在自己又宽又舒服的真皮沙发上的傅泽楷是开心的。连莎士比亚都感受到了主人的好心情,乘机跳上沙发趴在他小腹上打盹。姜楠初临别话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事实上,傅泽楷认为那恰恰说明了自己和姜楠初之间的关系的进步,若他们之间真的是陌生人,她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强调。姜楠初这样说恰恰说明了,自己已经创入了她的结界,至少是踏进了一只脚去的。虽然不知道她现在在别扭些什么,但是能破冰,那就代表着有机会。

    他侧头看见放在茶几上的从姜楠初那借来的书。厚厚的一本,认认真真用牛皮纸包上了,颜色在灯光下显得欲加柔和温暖。书的边角,牛皮纸有些微微的起毛,看来应该是有些年月的书了。他伸出长手,把书拽了过来,用手指细细抚摸书皮,似乎这样可以感觉到她的温度一般,虔诚谨慎。

    傅泽楷翻开第一页,不禁失笑,那印在扉页上的书名分明是《世界童话精选》。闹了半天,她给自己看童话。再往下看,发现扉页的右下角,歪歪斜斜的写着姜楠初三个字。那个飞字的一钩打着卷,傅泽楷只觉心尖也变得柔软起来。指腹轻轻的摸着那带着稚气的笔画,心里那张小小的脸分外清晰起来。

    她仰着红扑扑的脸,细细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大大的眼瞪着他,里面弥漫着浓浓的水汽,小嘴向下瘪着,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他有些不知所措,嘴巴里急促的喊着停,停,停!可那小人儿根本不吃他这套,终是“哇”的一声哭将出来。一边撕心裂肺的哭,一边还不忘记指责他的罪行,“泽楷哥哥欺负我……欺负我……”小小的傅泽楷无奈的举手拍自己很痛的脑门,拿眼前这个小恶魔一点办法也没有,明明是她拿了笔在自己作业本上乱画,弄的他刚做完的作业全毁。如今凶器还在她手上,他也就说了一句讨厌而已,她就哭的如此惊天动地。这完全是恶人先告状呀。

    傅泽楷无奈的过去抱住这个小恶魔,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柔声的哄,“楠初乖,泽楷哥哥不是凶你,乖。泽楷哥哥没有欺负你。”哭声渐小,可是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眼见手绢都快全打湿了。8岁的傅泽楷无奈而沉重的叹了口气,继续温柔的哄着说“楠初乖,楠初不哭,泽楷哥哥教你写字好不好?”“真的?”哭声立时戛然而止。“真的”他无奈的缴械头像。怀里的小人儿立即破涕为笑。看着她还带着泪痕的笑颜,小小的傅泽楷只觉得心里有某个地方很软很软。

    那日他握着她小小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写自己的名字。姜楠初这三个字写了一遍又一遍,渐渐的他的作业本子上满满的全是这三个字,或大或小,或工整或歪斜,无一例外的是,飞字的那一钩是卷曲进去的,如同一条小小的尾巴。如今指下的这个飞字,依然熟悉的卷起,不知道现在的她,写飞字时是否还记得小时候的习惯。

    恐怕是早就忘记了吧,她连他这个人都已经遗忘了,哪里还有可能会记得那些很小时候的习惯呢?傅泽楷自嘲的叹了口气,拿着童话随意翻看起来。

    童话真的是写给孩子看的么?为何那些故事残酷又哀伤。付出声音忍受痛苦的人鱼公主最终失去所爱,只能幻化成海面上的泡沫。只因为眼睛里落入了冰女王的镜子碎片,温柔的小男孩转眼就成了冷酷的冰人,遗忘了往昔相依为命的女孩。彼得潘最终还是失去了温柔的温迪,在长久的童年里持续的孤独着……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翻看了小半本,从小也不是喜欢童话的人,多年后却看的有滋有味。傅泽楷有些自嘲的笑笑,手指随意的翻动那些泛着些许尘味的书页,忽然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透明的黄色,随即又很快的淹没在书页中。他停了手,细细的在一页页中找寻,原来那是一片狭长的花瓣。那花瓣是几乎透明的鹅黄色的,贴在书页上甚至可以透过它看清楚下面的字。花瓣上的白色细小的经脉根根清晰,仿佛一张细小的半透明的网。他小心翼翼的把那花瓣放入手心,掌中的指纹也朦胧柔和起来。忽然,本来乖乖睡在他身上的莎士比亚不知听到了什么惊醒起来,用力的踩着他跳开了去。他吃痛,身子立即坐了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握成了拳。暗叫一声糟糕,他连忙打开手看,那花瓣已经碎了,一片片被手心里的汗湿黏住,似在闪着微微的光。再去细细的翻那本厚厚的童话,却遍寻不着那薄薄的花瓣了。心里总是觉得有点空落落的,他想这也许是失望闹的。

    姜楠初以为,自己说的那番关于大家彼此是陌生人的话总会有点作用的,对于一个骄傲的大少爷来说;姜楠初也以为,一本够厚的书也足够看上一些时候,对于应该应酬不断的大少爷来说;姜楠初还以为,若是每次见面都是场遭难,那足够让人却步,对于那些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来说。而事实却是,她错了。

    看着斜倚着自己家门框,歪着头,挑着一边眉,似笑非笑却依然帅的一塌糊涂的傅泽楷,她只有低头叹气,心里满满的全是挫败感。

    “好吧,你又有什么事情呢?我家门铃并不是玩具。”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这个人按她的门铃至少超过了20分钟。

    “那是因为你的待客之道是让邻居委屈的站上20分钟以上呀。”他到是一脸无辜,只是眼睛里闪着的却是固执。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呢?还书?再借?”实在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吵,姜楠初只想迅速结束这样的接触。

    哐啷一声响,他把钥匙放在她眼前晃荡。“我有急事必须去美国一趟,帮我照顾下莎士比亚吧。”他说的理所当然。

    “出小区右转,走50米,有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宠物店。我想他们很乐意提供宠物旅馆的服务。”她伸手挥开在一眼前摇晃的钥匙,冷冷的拒绝。

    “让莎士比亚住笼子?它会发疯的。你怎么舍得?”他却顺势抓住她的手硬把钥匙塞进她掌心里,再有些霸道把她的五指合拢。随后不由分说拉起放在身后旅行箱,转身就走。

    “傅泽楷!”她跺着脚叫他的名字。

    “猫粮和猫砂我都准备好了,放在厨房里了。拜托啦。”他头也不回,只是举起手对背对着她挥了挥。声音里明明就是充满笑意的。

    她追了上去,追上去冲着进到电梯里的他大声的说:“我不会去管它的。”手里却紧紧的抓着那串钥匙。

    电梯门缓缓关上前,傅泽楷挑着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她说:“随便”那眼神完全是一副吃定她的样子。

    看着他的脸消失在电梯门后,她懊恼的踢了电梯一脚,然后一瘸一拐的往回走。果然是自做孽,可是看到他笃定的样子就是很不爽。走吧走吧,最好别回来了,不要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不要再来扰乱她的平静。可是为何,明明是自己说的陌生人,明明也就只见过那么几次,心内却如投下了小小的石子,荡起了层层涟漪。

    “莎士比亚,你要乖,你千万可别学你的主人,长成一个帅气的混球挺没意思的。没事别招惹喜欢安静生活的母猫。”

    可怜的莎士比亚被姜楠初的牢牢抓住两只前抓,举的高高的左右摇晃着进行所谓的好猫养成教育。如果能够说话,它很想告诉她,它其实就是一只喜欢安静生活的母猫,怎么样也不会变成帅气的混球。

    不想沦落为受气包的莎士比亚终于找到个机会逃出她的魔掌,跐溜一下钻进沙发底下,只用一双闪亮亮的大眼戒备的看着她。

    “小气鬼,有种你永远别出来。”姜楠初孩子气的对猫对峙,莎士比亚也死活占据角落不动。忽然她想到了食物诱惑的方法,径自到厨房中寻找好吃的。想找个罐头来诱惑猫,她拉开傅泽楷那大大的冰箱,看到的却是塞的满满的各种食材。一时错愕,那个人不是要去美国一周么?干嘛弄那么多吃的塞在冰箱里。看他光洁的厨房也知道,他应该是不开火的。疑惑时,看到有张小小的即时贴贴在冰箱门上,上面认认真真的写着八个字——敬请享用,不用客气。依然是一笔一划写就,明明写字那么认真的人,怎么有那样痞痞的笑呢。姜楠初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小姐,我建议你还是赶快入院接受治疗。”医生冷冷的说,公事公办的口气。

    “住院有用么?难道可以完全治好?”姜楠初也冷冷的回。

    “至少可以减轻你的痛苦,帮你尽可能的延长时间。”

    “既然结果相同,又何必费那个事。麻烦您给我多开点止痛的药吧。上次的吃完了。”她不想多做纠缠,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止疼药一次不要吃的太多。建议你还是入院治疗。”医生口气仍旧冷冷的,递上了开好的处方。

    “谢谢。”姜楠初抓起处方转身离去。

    医院恐怕是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地方。那些漫长的走道,冷冰冰的铁床,惨白的墙壁,床单,衣服,浓重的消毒水味,总是在某个角落里传来的隐约飘忽的哭声,一切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讨厌,都让她觉得心慌意乱。

    每次到医院总让姜楠初想起曾经的那段过往,曾经母亲就是在那冰冷的铁床上,在惨白一片的房间中,在浓浓的消毒水味中一天天的消瘦,虚弱下去。那些灌注进她体内的黄黄白白的液体并没有替姜楠初留下母亲。姜楠初日日看着她憔悴下去。看着她强忍痛楚挤出来的虚弱的笑。看着她颤抖的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抚摸自己的头发。最后看着她充满渴望和不舍的眼睛慢慢的暗淡了下去,只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曾经美丽的母亲,走的时候只剩下枯柴一样的身躯和那片混沌的灰,覆盖了曾经的一切美好和温暖。

    医院的办事方式总是繁杂冗长,排队交钱,还要排别的队伍拿药。总算完全弄完,姜楠初已被消毒水的味道熏的十分难受。快步走出医院,想要赶快回家,无奈胃中汹涌翻腾起来。她狼狈的扶住路旁行道树,酸意涌上喉头,再也坚持不住。明明早上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却是吐的连胆汁都快出来了,嘴巴里全是酸苦的滋味。好容易平息不断翻涌的恶心感,她正无力的扶住行道树喘息,一张面纸递到了眼前。“谢谢。”她接了过来,抬起头来致谢,看清来人却是僵住了,脑中一片空白,只听自己暗哑的声音喃喃叫出了那人的名字,“卓尔……”(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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