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摩天轮也是这般寂寞的

    看了没多久资料,手机叫了起来,是家里电话。夏银璇接起猜测是不是阮伯找他,电话一通就听到那头捉狭的笑声。他毫不困难的就能想到姜楠初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些得意和狡黠的神采。

    “不发消息就给你打电话啦。刚才有没有小小伤心一下?你都不回来当然要恶作剧一回。唉,我很想你呢。”

    “你的‘想’老挂在嘴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心情0.1秒的时间就轻快得像春日里的小鹿,夏银璇将自己埋进蓬软的靠垫里听电话那头叽叽喳喳的抗议。

    “……璇,下次我带你去吃泰国菜好吗?嘻,口味有点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嗯,今天倪樱带我去尝鲜啦。”姜楠初吐吐舌头撒了个谎。

    “看来你们真的和好如初了。”夏银璇有些欣慰。

    “嗯,还行。对了,你真的要我那个的尺寸啊?我刚叫阮嫂帮我现量了一下。不过……这不能随便告诉人呢。你想想用什么交换吧?”

    “……”

    朱蓉敲了两下门,拿着刚下的面条进来。看到脸上挂着淡笑的夏银璇愣了一下――原来他还有这种表情的时候。不同于社交时那种带点自负和骄傲的笑,柔和黄色灯光里,嘴角的温柔和笑意是从心底溢出来的,以至她也被感染感觉到层层暖意。

    阳春三月,春光最美好的时候,阳光温柔的不像样子。

    医院门口种着一排海棠,在艳丽的阳光下没心没肺的开着。粉色的花瓣拥挤热闹的挂在光秃秃的枝头上,好像一群妒妇,不想让嫩绿分了些许春光去。

    姜楠初呆呆的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一树春光。阳光撒在花瓣上,透亮的粉色竟是那么的刺眼,看的久了眼里是种涩涩的痛。风起,柔弱的花瓣片片舞起,纠缠着万分不舍离开的枝头。终究还是落在地上了,斑斑驳驳的浅粉色,海棠春泪。

    再好的春色,再美的风景,终究还是留不住的。她叹了一口气,从包包里掏出电话,熟练的拨那个号码。

    “楠初,有什么事情么?”那熟悉而又厚实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暖,她不禁有些呆住了,心里有块地方钝钝的痛着。

    “楠初?怎么了?”迟迟不见她说话对方语气透出了询问和担忧。

    “夏银璇,下午1点我们游乐场门口见。不见不散。”她咬了咬牙,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完后不等对方回答就挂断了电话。甩了甩头,大步流星的回家。

    姜楠初静静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算不得十分漂亮,仗着正是大好青春倒也可以称得上清秀可人。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鼻子不算挺拔,但却有着俏皮的鼻头,温柔的线条,一笑的时候便轻轻向上皱起,眼睛也好像新月一般弯起。

    记得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有次夏银璇说她笑起来的样子好像一只刚偷到鸡的坏狐狸。她就顺着说,是呀是呀,好容易偷到你这只大公鸡的,能不偷偷躲着坏笑么。他一脸无辜的说,偷了人家要对人家负责呀。她便忍着笑,一脸流氓像的一边拍着他一边说,放心吧,小妞,跟着爷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然后陪着他一起笑弯了腰。

    或许以后没有什么机会在笑给他看了吧,又或许当初她这只坏狐狸就不应该去偷鸡的……

    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候。褪去了小女孩的青涩,还没有沾染上世俗的尘埃,如同成熟的刚好的果子,饱满多汁,带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她仔细的上妆,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每一个步骤,每一处细节。看着镜中的自己越发的明艳起来,好似一朵盛开的花。伸手取掉固定住头发的卡子,一头青丝瀑布般垂了下来。夏银璇很喜欢她的长发,坐在一起时,他总喜欢用手在她冰凉的发丝中穿梭。他说,楠初,你的头发不软不硬的,摸起来很舒服。

    褪去了沉重的工作套装,甩掉了高跟鞋,换上贴身的桃红色高领毛衣,牛仔短裙,白色的羽绒小背心,同色系的靴子。姜楠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很好,可以去见他了。

    锁门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钥匙好像总不肯好好插进黑洞洞的锁孔里。她用左手用力压在右手上面,深深的吸气,再缓缓的吐出来,然后默默在心里念着:

    姜楠初,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会做的很好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咔嗒咔嗒连续两声响过,终是锁上了。额头上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姜楠初家到游乐场并不远,只不过是两站公车的距离而已。她一路看着那高大的摩天轮慢慢走过去。那摩天轮建造的十分高大,高度超过百米,巨大的圆盘上挂着彩色的小圆桶,好像一个高大装饰华丽的巨人。姜楠初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她趴在窗台上和远在他方的夏银璇讲电话。一直讲一直讲,看着这摩天轮上的霓虹灯,一圈一圈的转动,一圈一圈的划过她的双眼,最后在一瞬间熄灭。只剩下个又高又黑的影子,安安静静的矗立在阑珊的灯火之中,仿佛刚才的繁华都与之无关。她叹息着结束通话,原来摩天轮也是这般寂寞的。

    再长的路,不管怎么慢,只要一直走总是会到达尽头,何况这并不能算一段很长的距离。

    姜楠初远远就看见了等在游乐场门口的夏银璇。她掏出手机看了一下,12点50分。远处的夏银璇穿的是很正式黑色西服套装,条纹花纹的领带上甚至别着很正式的领带夹。金色的领带夹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晃花了她的眼睛。

    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的如此正式,怕是在出席重要场合下出来的,时间匆忙没有换下这身行头。夏银璇虽然略略显的有些瘦但套上了西装看起来到也一副潇洒稳重的样子,吸引了不少回头率。他安静的看着前方,眉头轻轻的蹙着,双手抱前,倚在游乐场铁艺大门上,似乎有些忧虑的样子。

    姜楠初刚要出声唤他,却见他把头转了过来,正好看到慢慢走来的她,于是咧开嘴灿烂的笑了,一口白牙,嘴角边有浅浅的梨涡,眼里是浓浓的温柔。他笑得好像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样子。心里某块地方钝钝的痛着,她轻轻用手扶了下,随即笑颜如花,款款走去。

    “楠初,今天怎么了,打扮那么漂亮着急约我?”夏银璇轻轻的抱了下姜楠初。

    “今天是我们相识的第2012天,当然找你庆祝了。”她笑笑的看着他

    “唉??”夏银璇呆呆的表情配上这身正装显得很搞笑。

    “走吧,陪我坐摩天轮,都说了很久了。却一直没有坐过。”姜楠初挽上了他,撒娇的拖着他就往游乐场里走。

    今天不是周末,游乐场里人很少,透着几分冷清,摩天轮自然也不需要排队。交了票,拒绝了推销的望远镜,他们被锁进了一个红色的圆柱形的小桶子里。摩天轮走的很慢,小圆桶带着他们一寸寸的挣扎着离开地面,向天空慢慢的升起。

    姜楠初扒在窗子上,看着他们一点点离开地面,夏银璇就坐在她的身边,揽着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她的长发。他总觉得眼前熟悉的姜楠初,今天有些不同。他认识的姜楠初从来不曾这么任性,从来也不曾只交代一句就挂断他电话,也不曾这样的沉默。从今天早上开始,他的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于是接了她的电话,他放下了正在来公司的参观的人员,跑了出来附她的约。可是她却这样的安静。

    “楠初,你怎么了呢?”他搂住她轻轻的耳边问。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我们说过一起坐摩天轮的,我今天忽然想要实现这个愿望了。”她还是看向窗外。摩天轮慢慢升的高了,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小,缩成了小小的一个黑点。高架路在正午的阳光下,看起来就像一条白哗哗的河流,蜿蜒在林立的楼房中。脚下的便是十丈红尘,每个人都渺小的如同蝼蚁,在巨大的城市里奋力挣扎今生。头顶是触摸不到的蓝天,哪怕感觉那么接近,终究还是隔了一层凉凉的玻璃。

    “楠初??”夏银璇对她好像敷衍一样的回答是不满意的。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夏银璇的一张脸就在眼前。这是她的夏银璇,她唯一的夏银璇,不由得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手指轻轻的划过,这是她的夏银璇的额头,光洁饱满;这是她的夏银璇的眉,两道剑眉英气十足,仿佛用刀削就而成;这是她的夏银璇的眼,他的单眼皮长的很漂亮,眼睛不算大,却很有味道,乌黑的眸子,好像有了年代的古井,盛着清纯甘冽的水,此刻融化在水里的是满满的温柔和些许的担忧;这是她的夏银璇的鼻,鼻夏很挺拔,鼻翼小小的,鼻头微微有些向下勾;这是夏银璇的唇,略显得有些薄,淡淡的粉色……

    “楠初……?”他的眼神里闪着疑惑的光

    “嘘……”她阻止了他的询问,随即柔软的唇贴了上去。

    夏银璇呆了一下,接着便紧紧的抱住姜楠初,一派霸道作风。姜楠初只觉得身体渐渐热了起来,好像溺水的人得到了一种救赎,似有暖流流过四肢百骸,全身软软的,没有了力气,只能紧紧挂在他的身上。

    “我有一只小毛驴呀,从来也不骑……”奶声奶气的声音配合着热闹的音乐唱着,把沉醉的两个人惊起。这是夏银璇的手机在响,他有些尴尬的在身上摸手机。姜楠初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扯出一丝苦笑。果然是自做孽不可活,这铃声是她前两天抢过他的手机设置的,而且死活不许他换。

    夏银璇小声的讲电话,姜楠初贴着玻璃看他们在一点点的接近地面,觉得自己就像一粒微尘,有那么一刻以为自己挣脱了地心的引力,飞向高空,结果却是划了一个抛物线,又被狠狠的扔进了这滚滚红尘中,成为那无数的小黑点中的一个。

    夏银璇的公司有急事,所以打电话来催促他回去。出了摩天轮,她送他去游乐场门口打车。

    “楠初,对不起。”他有些懊恼的道歉。

    “没关系的。是我任性的把你叫出来的。”她轻轻的拍了拍,然后扬手拦下一辆的士。

    夏银璇坐进车里,和司机说地址。她扶着车门,探进身子去。然后在他的身边轻声的说:“夏银璇,我们分手吧。”声音很轻很轻。

    夏银璇如同被电击一般,一脸错愕的转回头来看她。可是他看到的姜楠初的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仿佛是骄阳下怒放的花朵般,那么明艳动人,那么绚烂,很美很美,美的让他觉得快要张不开眼睛,美的让他连心跳都遗忘了几拍,让他觉得刚才听到的好像只是一个错觉。

    姜楠初看着呆呆的夏银璇,笑笑的说:“再见!夏银璇。”

    她退出车外,替他关上了车门。车里车外从此就是两个世界,从此他们便是各在天涯的两端。车窗反射着阳光亮的厉害,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她想,呆呆的夏银璇或许还不知道此刻便是诀别。

    姜楠初挥手目送载着夏银璇的的士绝尘而去,血肉似乎被车子撕扯着一起带走,巨大的疼痛潮水般无声的蔓延开来,瞬间便淹没了她。仿佛全身力气也被这样的痛楚吞噬干净了,她无力支撑,只的得缓缓的跪坐在地上,紧紧的咬着下唇,双手环抱住自己,不住的颤抖。她的心上,曾是装的满满的,满满的塞着那个叫夏银璇的人和他们拥有的一切。而今,她却生生把这块从心上剥离出去,只剩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黑洞。冷冰冰的疼痛从那里不断的生长出来,编织成一个网,她在网的中央,无奈的看着这网的收拢。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姜楠初扶着陌生人的手颤颤微微的站起来,有些摇晃的向前走。其实要去哪里,她不知道。她又还能去哪里?脑中仿佛有无数种声响,让她无法思考。她只是本能的想逃离,想摆脱这种让人绝望的悲伤。她就好像一只受了伤的动物,流着血,慌不择路的逃窜,可是却不知道哪里才是通向安全的出口。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大街上越来越热闹,人影重重,霓虹喧嚣,路灯昏黄暧昧。姜楠初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在什么地方。她立在商店巨大的橱窗外,看着映在玻璃上的女子,容颜凄苦神色恍惚,长发没有生气一样的垂在身侧。她心里有个声音越来越大:“姜楠初,没关系的,你只是做了个对彼此都好的决定。没有关系,你只是不得不告别那些曾经。”

    她想她只是需要一个仪式,一个俗气却是有效得告别仪式。

    姜楠初随意走进了一家美发店,暖风扑面而来,侍者亲切的问侯:“小姐需要什么服务呢?”

    “剪发”她有些吃力的说。

    一番折腾后,姜楠初坐在镜子前,年轻的美发师在身后摆弄着她的长发有点惋惜的说:“小姐,你的发质很好。留那么长也不容易。要改变造型也不用剪短的,要不我帮你修一下,然后再烫一下好了。肯定很漂亮的。”

    “剪短吧。”姜楠初说的很坚决。

    “那小姐想要什么类型的短发呢?”

    “无所谓的,剪短就行,你看着办吧。”她不愿再多说什么,缓缓闭上了眼睛,拒绝再说话。

    剪刀的锋口和头发摩擦在耳边发出嚓嚓的声响,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怕失去了这到屏障,泪水便会决堤。

    夏银璇说:“楠初,你的头发不软不硬的,摸起来很舒服。”

    明明头发是没有神经的,可是为什么,每一剪刀下去,每一根头发的折断,都让她觉得痛。

    夏银璇喜欢用手在头发种穿梭,喜欢轻轻的捻她的发丝,发出细微的唦唦声。

    为什么她会听到头发落地的声响。那么大声,好似鼓点,每一下都重重的敲打在她心上。

    夏银璇,再见……

    “小姐,小姐。”美发师推了推她,“你的手机好像一直在响。”

    “哦,谢谢。”姜楠初从包包里掏出手机,看了下,是死党陈卓尔打来的。

    “姜楠初!你个死丫头在什么地方?”对方的声音隔着手机都震的她头皮发麻。

    “卓尔怎么了?我在外边。”

    “你还问我怎么了。姑娘我今天生日早就告诉你了。你可好,到现在都不出现,打你的手机你死活都不接!快点给我过来。”卓尔气势汹汹,完全压倒了热闹的音乐声。

    “对不起,卓尔,真的是有点事情。你们现在在哪里呢?”她伸手揉了揉突突在跳的太阳穴。

    “卡地亚啦,老地方,VIP包房。你给我快点死过来。听到没?”见姜楠初认错态度良好,卓尔口气松了几分。

    “是,是,公主大人,小的遵命,一定最快速度出现在您面前。”她拿出了一贯对付陈卓尔发飙的伎俩。

    “哼!算你听话。快点来。”陈卓尔对她的发飙从来不会超过30秒,这最后一句已经变成了软软的叮嘱。

    卓尔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只是,这个生日怕是自己最后一次陪卓尔了吧。姜楠初叹了口气,正准备收起手机,铃声却又再次响起。都不用看,她就知道是夏银璇打来的。他的来电,她设置了单独的铃音,只为他一个人响的。铃声一直在响,她再次叹了口气,直接按下了关机的按钮。

    “小姐,已经好了,你看下还满意吗?”美发师,一边给姜楠初清理碎发茬子,一边说。

    “就这样吧。”镜中短发的自己,显得很陌生头也像一下轻了很多。其实她对是个什么样的发型,本就无所谓。她只是偏执的要剪短而已,只要能看得过去也就行了。再说去晚了,陈卓尔那座活火山怕是真的要喷岩浆给她看的。

    “楠初,你个死丫头到现在才来。”陈卓尔,一边抱怨一边向站在卡地亚VIP房门口的姜楠初走来。火红色亮片的连衣裙包裹着她姣好的身材。标志性的美丽大波浪的卷发再加上精致的妆容,陈卓尔一如既往的耀眼。

    “恩,不好意思,有点事情,我给忘记了。礼物过后给你补吧。”姜楠初讪讪的解释。

    “算了,你终于来了,也就算给我的礼物了。”卓尔给了她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拉着她的手说话,“哎??你怎么把头发给剪了呀??不是都打算今生长发为君留了么??”

    “留了那么些年,忽然也想换换发型,改变一下。怎么?我留短发很难看么?”姜楠初摸摸自己的头发有点干干的说着。

    “也没有啦,比以前精神不少呢。对了,你家夏银璇呢?怎么不一起叫过来?”卓尔一边说一边朝门外张望。

    “恩,他,今天加班。没时间,礼物我叫他下次给你补吧。”姜楠初的眼睛低垂着看向地面。她不敢和卓尔的眼睛接触,怕被看出些什么来。

    卓尔似乎有点失望,道了句可惜,便把她往厅里带。卓尔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的生日VIP包房里人少不了。姜楠初说到底其实是羡慕卓尔的,她有着显赫的家世,漂亮的脸蛋,惹火的身材,聪明的脑袋。姜楠初有时想,上帝果然还是不公平,怎么能把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全送给这个叫陈卓尔的女人。说起来,她和卓尔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可是却成了最好的死党。这也能算是一种很大的缘分了。

    包房里的人看到卓尔拖着姜楠初进来了,开始起哄说姜楠初来晚了应该要罚。

    “就是,是该罚,你们先倒酒,我先给她介绍个下新朋友。”卓尔笑着起哄,然后把她带到个陌生人前面。

    姜楠初总是在卓尔的各种聚会上认识很多人,其实这些人大都不会私下和她有什么交集与联系,就算有,那也是脸上写好了四个大字:我为卓尔。毕竟他们的世界和她的相差实在很远,而她又是个貌不出众,技不压人的普通黄毛丫头。

    “楠初,你好。”对方落落大方的站起来,伸出了右手。

    姜楠初不由得心里一震,楠初……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她了。她不由得打量起傅泽楷来。

    他长的很高,应该超过1米8了。头发有些微微的发卷,蓬松随意,透着些清切的感觉。眉毛长的很有型,斜斜的飞入发际。一双桃花眼,清清亮亮的却透着股子痞痞的味道。笔直的鼻夏,嘴唇厚实饱满,弯起来的弧度非常好看。他穿着白色的裤子,粉红色的衬衫。姜楠初从来都觉得粉红是最不应该属于男人的颜色,偏偏这个人却把粉红色穿的这样潇洒倜傥,似乎天生那个颜色就是应该属于他的一样。那只伸出来的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长,指甲剪的干净整齐。姜楠初伸出手握了上去。他的手很大,包裹住了她软软的柔荑,很是温暖。

    “你好,傅泽楷。”她扯着面皮勉强的笑了一下。随即不着痕迹的抽出了她的手。

    “楠初。迟到就要乖乖受罚。”陈卓尔笑语盈盈的把一个托盘递到她的面前,上面有三只略显矮胖的玻璃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液体,酒香四溢,想来度数不低。

    傅泽楷不禁有些担忧,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他想要伸手去帮,却被身边的好友拦了下来。“你可别小看楠初,这个小丫头那酒量可不是盖的,比咱俩加起来还强。我妹做事有分寸的,这点酒对她不算什么。”说罢呶呶嘴,意思叫他只管看好戏就是。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姜楠初笑了下,随即手起,杯倒,酒干。众人一片叫好声。三杯烈酒顺着喉咙,滑进她空空的胃中,带起了一股子烧灼感,胃部隐隐的有些抽搐感。姜楠初才想起,原来今天自己什么都没有吃过。因为一直没有饿的感觉,到是忽略了。现在酒下肚了,却是有了几分难受。

    包房里又开始热闹起来。唱歌的唱歌,划拳的划拳,卓尔象穿花蝴蝶一般往来期间,姜楠初被几个卓尔的朋友揪住了一起玩789。她运气十分不好,筛子到她手里总是容掷出8和9,于是酒好像水一般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倒。胃开始隐隐作痛,她用左手抵住疼痛部位,面上却依然没心没肺的笑着。

    姜楠初总觉得有道视线一直粘在身后,看的她背部都开始有麻麻的感觉。按奈不住转头去看,却对上了傅泽楷皱起的眉头和关切的眼睛。这双眼睛长的还真是好看,可惜却长在男人脸上,要是长在个女人脸上不知道要迷翻多少人。姜楠初想着,然后对傅泽楷笑了一下,有转头继续去掷她的筛子。傅泽楷的手却紧紧的攥了起来,指节有些发白。

    又是几轮下来,姜楠初胃中的隐痛渐渐蔓延成了一场风暴。左手给的压力已经完全不管用了。胃里仿佛装的全是滚水,翻滚沸腾着,烧的她说不出的难受,脑袋也沉重闷热起来,手心里全是汗水。姜楠初挣扎着起来和卓尔告辞,推说自己明天一大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不能陪大家一起疯了。要先回家。卓尔听是有正事,到也不好留她,只关注两句回家小心,要不就打电话叫夏银璇来接她。姜楠初忙说不用,说是最近他忙,让他好好休息好了。卓尔笑笑的说以后再好好聚,便放了行。

    出了VIP包房,姜楠初踉跄着摸进了卫生间,开始呕吐。她吐了很久,只觉得不光是吐掉了刚才喝进去的那些酒,她怕是把胆汁也都吐出来了。嘴巴里弥漫着的都是苦涩又带着些腥气的味道。含水漱了漱口,姜楠初倚墙休息了一会,胃里虽然还是隐隐在疼,但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她慢慢的扶墙昏昏沉沉的走出卡地亚,人似乎快要散架一样。冷风吹来,姜楠初打了个寒颤,人觉得清醒不少。她抬起手来想给自己拦辆出租车,却看见了傅泽楷正在不远处看着她。

    傅泽楷就这么倚在路灯下,旁边停着漂亮的保时捷跑车,火一样的颜色。昏黄的灯光下,这一车一人,到是相得益彰。如果不是他一脸好像别人欠他500万的表情比较煞风景,姜楠初到是想称赞下这种于她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画面。姜楠初觉得场面有点尴尬,自己的样子十分狼狈,而傅泽楷那一张臭脸似乎是在生气,也不知道是谁惹到他了。她还在考虑自己是该礼貌的打个招呼,还是该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的离开时,傅泽楷却走了过来,扶住了她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去。”

    “啊?”姜楠初还没反映过来,便被他拖进了车里。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叫辆……”她话还没说话,便迎上了他泛着怒火的眸子。在傅泽楷不容拒绝的目光下,她识相的吞下了剩下的字眼。由着他给她绑好安全带,然后坐到驾驶位,点火,起步。姜楠初报了自家住址,他也没有回答一声,只是看着昏黄的前方,嘴唇紧紧泯着,似乎还在生气。真不知道谁惹他了,姜楠初也懒得去想,扭头看窗外一明一暗的光影交替。

    傅泽楷的车上暖气开的很足,让姜楠初的不适稍稍缓了一些。一天的疲惫,血液里作怪的酒精,在暖风的抚慰下,迅速蔓延开来。她只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连小指也抬不动了一般。脑袋越来越沉,视线也模糊起来。最后终是靠在玻璃窗上睡了过去。

    模糊中,姜楠初觉得有只大手在她脸来来回回的抚过,湿湿腻腻的。她恍惚的睁开眼睛,有点失神,脸上凉凉的,伸手去摸,爬满了眼泪。十字路口的红灯一闪一闪准备变化,她迅速的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转头对着满脸担忧的傅泽楷扯了扯嘴唇:“我只是喝多了。不好意思。”

    此后,一路无话。眼见快到自己住的小区,姜楠初叫傅泽楷把车停在小区边上,因为是个老小区,里面道路很窄,加上有住户在道路上停车,这个时候开车进小区里是很困难的。她对傅泽楷道了声谢谢,便开门下车。脚落到地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冷风再一吹,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一段,姜楠初忽然脚下一软,人向后倒去。眼见就要摔倒,一只手及时的揽住了她。

    一声叹息过后,傅泽楷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我送你到门口。”

    “谢谢。”她没有办法拒绝,只好小声道谢。

    傅泽楷搀扶着姜楠初向单元楼走去。姜楠初远远就看到楼道口有个明灭闪烁的小红点。走的近了,原来是有个黑糊糊的人影站在她住的楼道口抽烟。姜楠初心里有点害怕,手不由自主的抓上了傅泽楷的衣袖。傅泽楷也看到异常,于是很用力的跺了下脚,惊起了楼道里的声控灯,也惊动了那人。

    他丢掉烟蒂,朝他们走来,对着姜楠初说:“楠初,你去哪里了?”

    姜楠初只觉得像吞了个苦胆,那浓浓的胆汁顺着血脉流淌到全身。“夏银璇,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等你。你去哪里了?”他盯着她抓住的那个人。他很想问她关于中午她的说的最后一句话,却又有些害怕提起。

    傅泽楷也不说话,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打量着对面的人。

    “夏银璇,我想我说过了,我们分手了。”姜楠初不想看他,于是低头看地。头痛的更难受了,她抬手揉着太阳穴。

    “你看着我!”夏银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一把抓住了姜楠初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跟前。“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了。”姜楠初抬起头,看着他说。

    夏银璇只觉得忽然天旋地转,他闭眼定了定神,再次睁开,看到的还是这样一双冷冽的眸子。她正正的盯着他,眼里写满了坚决。这样的姜楠初他是见过一次的。那个时候他因为要不要赴美留学的事情而为难。他怎么能放下姜楠初,他怕两年会改变许多的东西,他舍不得她独自一人生活。

    那个时候姜楠初来找他,她说:“夏银璇,你要是敢放弃这样的机会,我们就分手。”她说:“夏银璇,只不过是区区两年而已,我会等你的,会照顾好自己的。”后来他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早就帮他打理了学校里需要办理的留学手续。那个时候姜楠初的眼里有着和今天一样的坚决。这次,她应该也是认真的。这次,只怕是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夏银璇只觉得心剧烈的疼痛起来。“为什么?”声音透着干涩和沙哑,他虚弱的问。

    “因为我爱上别人了。”姜楠初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转头向傅泽楷递了个求助的眼神。她根本不想去考虑这样的烂借口,夏银璇会不会接受,会不会相信她。她只是不想再这样继续和他面对,只想尽快逃离。

    夏银璇只感到心中的酸涩浪潮一般的翻涌上来,染红了眼圈。他无法相信,这个几个小时前还陪在他身边笑颜如花的姜楠初,现在会和他说,她不再爱他了,她爱上别人了。就在几小时前,他还是以为自己是幸福的。却不知原来他早就站在悬崖边缘,只是她一直蒙住了他的眼睛,而现在,她解开了那层布,还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傅泽楷配合的揽住的姜楠初,挑着一边眉,有些高傲的对夏银璇说:“夏先生,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麻烦你放手。”

    姜楠初只觉得手背上一热,一颗泪珠掉落在她被抓住的那只手的手背上,溅起一朵破碎的水花。夏银璇紧紧抓住的那只手被松开了,她缩回来,用另一只手掩上那滴烧灼着她的泪滴。她不敢去看夏银璇的表情,怕看了便是万劫不复。脚也软的不像自己的,她只得由着傅泽楷半搀半抱的拖着她越过木然的夏银璇。楼道口的地上,散落着很多的烟蒂,一根根的全刺进她的心上。

    进了楼道后,傅泽楷干脆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几楼?”他问。

    “602,对不起。”她把头埋在他厚厚的上,为自己的虚弱道歉。

    “女孩子,不用那么逞强的。”他说话的时候,会微微的震动着,她的头贴在上面,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好似能从中得到安慰一般。

    傅泽楷掏了她包里的钥匙开门,径直把她送到床上,替她脱掉了鞋子,拉好被子。

    “谢谢,再见。”她太累,没有力气和他客套,直接下了逐客令。

    傅泽楷没有说什么便转出了房间,片刻后听到关门的声音。姜楠初蜷缩起身子,来对抗腹中的疼痛。她紧紧的咬住下唇,那么痛,痛的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终于冲破了压制,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无声的奔过她的脸颊,隐没在枕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在轻轻的拍姜楠初的肩膀。房间里没有开灯,好在还有月光,她转过头,看到了傅泽楷模糊的面孔。傅泽楷伸手扶她坐了起来,然后递给她一把药片,一瓶水。“把药吃了再睡。”他轻声说,声音里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人不能拒绝。姜楠初顺从的吞下药片,他扶她躺下,再次为她拉好了被子。不知道为什么,半夜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喂她吃药,这一切竟让她觉得很自然。她看着那个陌生的身影拉过椅子坐在了床边,只觉得心里有了一丝的安慰。她并不是孤单单一个人,至少此刻不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姜楠初睡着了。

    姜楠初睡的很不安稳,她无力的陷在梦境中。(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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