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用一根人参换了一次王爷？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划算的买卖！
汪静姝内心平静，竟忍不住偷偷调侃自己。但看着那些比自己激动的丫鬟，她突然又高兴不起来了，她们是多想让王爷来，不，是多希望自己得宠。
朱沛来的时候汪静姝已经更衣，准备睡了，一听是王爷来了，立刻披上外衣，才不至于失礼。这会子两人正端坐着，由于外屋的火盆早已灭了，地龙又烧的不旺，低头把玩长发的她坐着都觉得冷，但气氛更冷，无人开口说话。
方才忙碌的丫鬟们都下去了。
屋里愈发的静。
不知多久，朱沛率先开了口，原本他等她先说话的，但没想到她这次这么安静，不像以往，“前，几天的事，是…是我疑心错了你。”
疑心？
那不叫疑心。
就差定罪了！
他遇到侧妃的事永远不管不顾起来。
虽汪静姝心里是这般想的，但她不是矫情的人，这事儿说过便算了，有些事都过去了就不要翻旧账，只是说出口的话总归含了几分自嘲，“无妨，反正我也没事。”
见她那么平静，朱沛也不知道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至于高兴什么呢他不知道，难过什么呢他更不知道。见她这么回答，朱沛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像每次他跟她之间永远是她说话多，一时安静下来他觉得不适应。
“你，你要睡了？”
汪静姝真没想到他会来，本来是要睡了的，这么冷的天，她宁愿钻被窝，“是呀，天冷，早点休息。我还以为您会去别处呢。现在侧妃身体怎么样了？”
烛火的照射下，显得朱沛脸色黯淡，这几天都对外讲侧妃的病一日好过一日，但其实根本不是，他心里有点承受不住，却不知要跟谁讲，随手抓了杯茶一饮而尽，“不太好，郎中说心病还需心药医。”
“不是说一日好过一日吗，”旋即便明了这是对外的一种说辞。汪静姝此刻顾不得吃醋，“陈夫人才离世没多久，她自然心里难受，病也好得慢，这时需要人陪着，免得她胡思乱想。”
但唯有朱沛心里明白，不是因为陈夫人。有些事他不好在王妃跟前说清楚，总该顾一丝颜面。想想，当初是他草率非要迎侧妃，才弄成如此境地。
此时此刻他有点后悔。
感情这回事，他不懂。
“你说，心冷，会暖起来吗？”
朱沛莫名其妙的问话，叫汪静姝摸不着头脑。但见他盯着自己，突然有些心酸，“也许，会。日子过得久了一定会的。”又跟一句，“都说日久生情，其实情，不就是心吗？”
“嗯——”
汪静姝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不适合做夫妻，更适合做盟友，“王爷是不是有心事？因为侧妃？”一猜就知道是因为侧妃的病，“陈夫人是侧妃的母亲，突然离世，又没法祭奠，伤心在所难免，很快就会好起来。”
朱沛心烦，冲口而出几个字，“不是因为陈夫人！”
汪静姝搞不明白，“那你怎么知道，侧妃是为了其他事呢？你问她了？”
朱沛又坚定两个字，“没有。”
果真惜字如金！
这两夫妻夜间在讨论一个妾室，但却毫无违和感。汪静姝是略微觉得难过，但她本身就不是感怀悲秋的人，再说若不聊侧妃，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那种死寂。
“既然没有问，那王爷怎么知道她心里真实的想法呢？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侧妃不是因为陈夫人的死而难过？”
汪静姝想不通透，侧妃此刻不是因为陈夫人的死那是因为什么而难过！有什么比自己母亲死去还要重要的事值得她难过的吗？
朱沛微微发愣。
汪静姝继续说：“王爷，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既然没有弄清楚，那就不要妄下定论。你能完全猜准别人的心思吗？谁都不能，哪怕是父皇贵为一国之君，他能猜准所有人的心思吗？”
“即便你说，你再了解一个人，你也猜不到他所有的心思。”
“人活一世，何必纠结于别人心里怎么想的呢？要是事事纠结，不过是坐困愁城，自己给自己添堵罢了。”
“换而言之，你自己的心思，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你自己又真的清楚吗？有时候人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又怎么能完全了解别人的心思呢？”
朱沛顺着目光看向这个王妃，她的话好像总可以让他醍醐灌顶，“呵，我倒不如你看的通透。”
汪静姝笑，不知这笑里含了多少无奈，其实这些话也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人不得自我安慰，自我劝解……否则又等谁来呢。
朱沛总也看不清自己这个王妃，“你身上藏了很多的秘密！”
他能看清其他女人，唯独看不清她，这个女人。谁叫她每次说出来的话都很有哲理似的。
“秘密？我不觉得。”汪静姝反说：“我倒觉得你身上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我看不清，那是什么。”
或者说谁也看不清。
朱沛忍不住顶嘴，“那你是没了解过。”
哪知汪静姝立刻紧跟一句，锐利的目光扫视过他探寻的目光，“是你不让我了解，”顿一顿，“你不让所有人了解。”
“你很喜爱侧妃，可你让她真正了解你了吗？母后她又知道多少？”
“你总觉得，我们像是没有心一样的，因为圣旨不得不做你的女人。那你做的说的就有心了吗？你也是逼于无奈只能接受，你也没有让我们真正了解，那我们为何要向你敞开心扉呢？”
“你怎么对待我们，我们也同样怎么对待你。”
“任何人之间的相处，都要双方愿意。”一厢情愿的久了，就觉得自己太贱。
明明她比他小，又是从小养在深闺的姑娘，可她偏偏就有那么多道理可讲，还能说的他哑口无言，“你怎么有那么多道理可言。”
今儿他也要好好跟她掰扯掰扯，不提别人，就提她，“那你说，我哪里不了解你？”
“那我生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王府这么多女人里，恐怕你只知道侧妃的。
朱沛确实被难住，“我，我，哪知道……”
越聊越觉得自己失败的汪静姝有点恹恹的样子，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总不会是开心，“连生辰都不知道。所以你才觉得我身上有很多秘密，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朱沛开始强词夺理，“你又没跟我说过，到底什么日子啊。你说过，我就记住了啊。”
汪静姝笑了笑，“王爷贵人事忙，不记得也无妨。”这种小事无所谓记不记得。记得怎样，不记得又怎样？
猛然听他说一句，“你是不是还在生气，上次吵架的事？”
上次吵架？
因为不能通信的事……汪静姝不是生气，是恨，但嘴里肯定不会这么说，“没有的事，王爷多虑了。”
方才还你啊我啊，一下子说起这事就改口称王爷了，朱沛就知道她是装的，“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明白。”
汪静姝很干脆，“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
一说起之前吵架的事，汪静姝没法控制自己不生气，“我不明白的事多了，王爷有兴致能给我一一解答吗？”
朱沛不知为何有点心虚，“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明知她提的到不能通信的事，但这事他真没法子，“不能通信，不是我规定的，是祖宗规定的。我也没办法。”
你是最严厉执行的王爷！
还仅仅针对王妃！
说起这事，她心里有很多委屈没法倾诉。不过她心里同样门清儿，只是有些质问她不想说出口，偶尔烂在肚子里更好。有些旧账她不愿提，“你有没有厚此薄彼？你心里清楚！”
“不过我已经跟所有人说了，一律不能通信，跟谁都不能通信！”
“既然王爷是这等意思，那我自然要让她们都一一效仿，这样她们才能讨你高兴嘛。”
朱沛恍然大悟。
前两天他问尔嫣要不要跟陈家通信？或者可以安排马车护送她回京。却听得尔嫣阴阳怪气的几句话。当时他还不明白，如今却什么都明白了吧。
既然她口口声声说厚此薄彼的事，朱沛也没得办法，他总不好真这么做吧。
“既然你已经说了，那就这样吧。”
“都依你。”
汪静姝尤嫌不够般立刻跟一句，“不是依我，是依她们。处处比着要公平，既然要公平，就该一视同仁。我不能通信，那谁也别想。”
朱沛突然觉得这样对话真累，她摆明没有消气，纯粹报复心理。接下去的话说不得了，索性站起身就要走，“即便要报复也该找准对象。”
汪静姝一愣。
旋即亲眼看着朱沛离开了，望着背影，眼里含泪，嘟囔一句，“我也想找准对象，可谁让你是我……”
不说也罢。
倒是朱沛刚出外屋，就碰到采玉，亲自问了，“你可知道，你家主子的生辰？”
他还记着这，王妃没告诉他的事。
“是八月初十。”
朱沛噢噢两声，“我记得了——”
下次不会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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