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隔壁的院子是谁住呀？装饰的格外漂亮。你去打听打听。”
这几日宁王府很忙，所有院子都打扫了一遍，甚至装饰一新，像是在迎它们本该有的新主人。
康良娣院子旁边那座院子格外漂亮。这引得康宜瑄的好奇，侧妃的院子在前头是中四合院。按理说侧妃最得王爷喜欢，那自然是要最别致的，那么这座四合院……又该是谁住？
她身边的萍儿其实早已打听出来了，总要碎嘴的小丫鬟为了讨好康良娣而故意漏两句。“主子，侧妃住的中四合院叫她自己挑一座住。而您说的旁边的那座四合院是给柳昭训的。咱后头那座是给赵良娣安排的，她旁边是孙良娣，据说她们关系不错才这样安排。再后头是郭奉仪的。”
康宜瑄想不通透，“等等……柳昭训是何人？我怎么从未听闻过呢？在宫里时只有一个赵氏是昭训，即便她产子也晋一等是为赵良娣。那么柳氏是何人呢？”
关于这点，萍儿并未打听到，她也在纳闷，“可不，我如何都打听不到柳昭训的事儿。因此婢子在想，是不是王爷在路上纳的？”
在路上纳的……
突然多一个女人……康宜瑄盘算一番，起身理了理衣装，“走，咱们也该给王妃去请安了。”
康宜瑄带着丫鬟一路东转西弯的到了正院，正巧小厮在洒扫庭院，见她前来放下扫把，就噔噔噔跑上前，立刻打了千儿。
“王妃在哪呢？立刻给我通传，我要见王妃。”
屋外守着的丫鬟正打盹，听此好生吓了一跳，立刻打了帘子进内，“主子，康良娣来了。”
汪静姝正在算账，近日为了装饰庭院花了不少银子，原这些事都是采玉管着的，她也是偶尔瞧一回，可如今王爷将归，有些账自要弄得一清二楚，既要省了那么多余的花销，又要装饰一新，还得到时候一笔笔跟王爷上报，免得到时候她都不知道一笔笔的来源。
这会子突然听康氏来了，合上账册。她也是奇怪，这几日康氏对她的恭敬不过是表面，这请安也是有一日没一日。那这会子……“正值晌午，外头太阳毒，赶紧请进来，免得热坏了良娣。”
“是。”
不请自来的一定没好事！
尤其是这个康氏。
汪静姝想着要是王爷再不回来，她都要怕了康氏了。无人能压制康氏，即便自己能压制她一时，可架不住人家跟宫里的人有牵连，更架不住宫里的人非要对宁王府的事横插一杠子。
片刻康宜瑄就到了，敷衍着行了礼，汪静姝也不在意，指了位子，叫她坐。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汪静姝只传茶，除了好言好语外还能有什么……“日头正盛，这会子良娣妹妹怎么来了？”
“这几日王府装饰一新，王妃为了讨好王爷，不惜拿出自己的嫁妆体己也要充这份面子，还是花在妾室院子的装饰上。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只有王妃能做的出来，我虽做不出来可也能理解王妃。”
康宜瑄一开口就让汪静姝没面子。她可真是后悔还不如方才叫丫鬟打发了康氏离开。好半晌她总算开口说了一句，“如今王爷未归，我不敢取账上的钱，这些日子整个王府里里外外的开销包括你的……都是我嫁妆体己充公用的。”又补了一句，“你既觉得我出钱是为了讨好王爷更是自降身份，那不如康妹妹将你院里用的那份补给我罢。”
康宜瑄怎么也没想到王妃竟说这话。复又听王妃一句，“等下我就叫采玉去良娣那儿收银钱，好好与你算算这账！”
“你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汪静姝将那本账册摔在桌案上。摔得震天响把康宜瑄吓了一跳，“我，我，不是，那意思！”
其实汪静姝也不是生气，她就是烦躁自己出了那么多嫁妆体己，却还被康氏当面说是非还说她自降身份。如今康氏的吃穿用度，加之她院子的所有花销都是她汪静姝的银钱，所以康氏有什么资格在她跟前趾高气扬？有什么资格拿这事来说她的不是？声音不经意拔高了几分，“那你是什么意思？”
康宜瑄也是被吓坏了，说话都不利索，“我，我就是，来问问，我旁边院子住的谁？丫鬟们口中的柳昭训是何人？”
明明为了这么简单的事，可偏生开头闹僵了，汪静姝自然不耐烦了。原本康良娣旁边的四合院是柳昭训，这都安排好了。可这会子她突然改了主意，“侧妃可以自己择住处，而你前头是柳昭训，孙良娣。你旁边那个四合院是赵良娣，后面那个是郭奉仪！”
“柳昭训是王爷在路上纳的妾室，已经禀告宫里了，我也老早晓得了。”
康宜瑄先听小小昭训被安排在她之前，加之孙良娣，她顿时心里多少不满。可这就罢了，结果柳氏还真是王爷在路上纳的妾……比起之前的，这个消息更叫她震惊。
康宜瑄当即跳起身立刻反驳，“什么柳氏！我不认！合着就我一人被瞒在鼓里？！”
汪静姝像是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一般，却终究冷言冷语，“你不认？”顿一顿，“怎么，良娣以为王爷纳妾要先告诉你？要你同意，是吗？”转念又一想，“还是说要温荣大长公主同意呀？”
“我娘才死了没多久，王爷怎么能纳妾？我娘既是王爷的长辈又是王爷的岳母。我娘刚离逝没多久，按理王爷应该守孝。”
康宜瑄直接一句话说蒙汪静姝，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采玉说了一句，“就连民间百姓都知道，男人是不用给小妾的母亲守孝的。怎么康良娣不知道吗？”
又不是正经的东床快婿……要守哪门子孝？要王爷真给康良娣的母亲守孝，那岂不承认康良娣位同王妃品级吗？简直可笑。
而采玉这话明显是说康良娣不认清自己的身份品级。
康宜瑄盛怒，可似乎她的盛怒毫无理由，汪静姝这次不想再轻易放过她，“就连民间百姓都知道，为父母守孝期间不得外出奔波一定要闭门家中粗茶淡饭，更要抄写经文以表哀思。怎么康良娣不知道吗？”
“就连民间百姓都知道小妾的母亲算不得正经的岳母，怎么康良娣不知道吗？”
“你不是自诩温荣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嘛，就连民间百姓都知道皇室最重孝道，怎么康良娣不知道吗？”
“康家不是自诩显赫之家嘛，怎么连民间百姓都知道的规矩礼仪都没有好好教导你呢？”
康宜瑄一时哑口无言，自知话里有错，这才被王妃抓了把柄，转念又说：“可王爷也不该在路上纳妾，叫官员百姓如何议论？”
汪静姝知道王爷这事确实欠考虑，她并不想将这事揽身上免得惹一身骚，“王爷这事，我起初尚不知情，是王爷纳了柳氏才写信告诉我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若真想说，不如等王爷来了再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说白了，以后王爷想纳妾，谁都劝不住。以前是住在宫里，帝后一阻拦，加之王爷他自己又不好美色也就自然推却了。可如今帝后离得远鞭长莫及，他若真想纳一个女人又有谁会阻止呢……
康宜瑄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狐媚子勾得王爷如此！转念又一想，“那柳氏是什么家室背景，王爷有告诉你罢？”
汪静姝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民女！”
康宜瑄这才松口气，可又想一民女，为何住在她前头，“既是民女，为何住在我之前？”
“先来后到长幼有序！凭什么一个小小昭训住我之前？”
汪静姝被她吵得脑仁疼，她康氏想要知道的事还真不少，“此事没法说清楚。”
康宜瑄认定的事是一定要知道答案的，“凭什么说不清，你就是对我不满！”继续喋喋不休，“你觉得你王妃做事很公平嘛？你凭什么安排好一切？可却让侧妃自己选择。侧妃不过是得王爷宠罢了。其实我刚才又没说错，你就是自降身份的去讨好侧妃，意图讨好王爷。”
这样的人这样的脑子怎么适合在深宅大院里过日子呢……而且这深宅大院不是一般普通人家的深宅大院，这是王府！以后还有源源不断的女人进王府的门，就康氏这样的人只能给人当枪使。
汪静姝当真想不通，温荣大长公主怎么会将一根肠子通到底的外孙女送进王府做良娣呢？真不怕被那些女人们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呀。
汪静姝冷笑，“讨好王爷不是王府里我们这些妻妾该做的事嘛？至于我是不是自降身份那就不关良娣的事了。我愿不愿意都是我自己的事。”
康宜瑄直言不讳，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半晌突然冒出三个字，“你……真贱。”
贱……
汪静姝不怒反笑，“良娣似乎说的没错。我是挺犯贱的，我一明媒正娶的王妃要做这等子自降身份的事去讨好王爷。”她低着头连抬一眼都不愿意，“那么，你呢……你没讨好王爷？你闹死闹活的要嫁给王爷不惜做良娣，为母守孝期间私自外出奔波，日夜赶路跑到平州。你不是自诩温荣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嘛，想你一康家嫡出姑娘要为人妾室，你不是贱，又是什么？”
康宜瑄怒目而视，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汪静姝不想再跟她费口舌，“康良娣有这等子逞口舌之快的功夫，不如回自己院子好好想想如何讨好王爷罢……免得等黄姑姑下回再来平州时，良娣还是处子之身！”翻开账册边看边又没忍不住说一句，“人家柳氏的落红帕子早就让侧妃检查过了，可你的……我始终没有见过。往后王府里的女人只多不少，我劝你好好花心思在王爷身上。”
这话倒是汪静姝真心劝告，温荣大长公主总有一天离逝，她又不能护着康氏一辈子，以后的路总要她自己走。可至于康氏听不听就不是她的事了……
至于自降身份的讨好……有何不可？你康氏倒是清高，有本事的话像侧妃那样清高也能笼络王爷的心。
什么院子好坏终是再身外之物的东西罢了。若王爷有心，哪怕再远也会奔去，若无意就是住进前院的书房都不会多看一眼。
康宜瑄对王妃的话不是没有听进去的，至少她现在听进去了。终究不再闹事，半晌后规规矩矩的行礼告退。
待康氏离开，汪静姝整个人靠着椅背，双目紧闭，两手轻揉额头，发出一声叹息，“隔三差五来闹一场……实在，太累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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