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苏朴出席一个品牌活动。活动结束已经是下午两点，她和海棠一起吃饭，饭吃到一半，海棠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她吞下口腔里正在咀嚼的食物，还不忘把手机屏幕指给苏朴看。
荀无常三个字十分惹眼。
“肯定是找我们签合同。”海棠一边跟苏朴说话，一边心情愉快地按下接听键。
苏朴倒是面色不改，仍旧平静地拿着筷子夹菜吃饭。
“喂，荀导……”海棠乖巧地嗯嗯几声，十分耐心地听着对面说话，却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的脸色突然就变了，柳眉倒竖，目光锐利，嘴唇紧闭，眼睛里已经带上怒而不发的火气。
苏朴看一眼她，便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干净自己的嘴唇。
海棠手撑在桌上，猛地站起来，情绪激动：“荀导，你这是什么意思？已经说好的事怎么说改就改？”
“我知道您有难处，难道我们就不难了？您这样做对我们苏朴公平吗？她准备试镜准备了那么久，也很配合你们的工作，怎么到头来说变就变？”
苏朴垂下眼帘，起身坐到海棠身边去，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用微弱的声音道：“别说气话。”
这话让海棠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紧紧闭住眼睛，做出忍了又忍的表情，深呼吸一口气后才迫使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荀导，我明白你的意思，很抱歉刚才我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希望您不要介意。”
“嗯嗯……哦哦……有缘下次合作。”
好长一段客套话之后，海棠挂掉了电话。
此前的兴奋荡然无存，她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坐下去抱住自己的脑袋，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抓完抬头，看见对面的苏朴还在平静地吃着饭，憋不住喊她：“苏苏，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能猜到。”苏朴淡淡道。
刚才海棠和荀无常的通话没说几句她就猜到应该是《后妃攻略》这事儿告吹了，心中固然有千万种疑惑，也不是不生气，但但她不想因为愤怒而冲毁理智。
她必须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苏朴的泰然自若多少抑制住了海棠心里的不甘和愤怒，她整理了一下语言，道：“荀无常说这次不能合作了，他很抱歉，他有他的难处，希望我们体谅。”
“什么难处？估计就是他被人施压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所以迫不得已把你换掉了呗。”说到这里，海棠的火气又上来了，“你说他们到底什么意思？把人叫去试镜了，通过了，说好要签合同了，结果最后事到临头跟你说换人了？”
“这根本就是不拿演员当人看！大家都很忙，凭什么要陪着他们玩儿，凭什么让别人竹篮打水一场空？”
海棠说着说着要把自己给气哭了。
为了准备这次《后妃攻略》的试镜，不但苏朴做了很多努力，她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包括陪着苏朴一起练习，和剧组沟通，陪着去试镜……
明明成功了，就好像升入天堂，最后那一刻突然把人打入地狱，这谁能受得了？
苏朴拍了拍她的后背，平静道：“别生气，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说。”
海棠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看着苏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
通知完苏朴方，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荀无常叹口气，伸手从上衣兜里摸出烟点上。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皮底下也有几分憔悴。
本来由苏朴出演女主一角的这个结果让各方都很满意，尤其身为编剧的周周，在他耳边夸了好几次苏朴。
苏朴演技好，人漂亮，性格随和易相处，片酬报价也很合理，几乎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偏偏在准备签约的时候，霍邵阳一个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表示愿意投资两千万，条件只有一个——
女主演员要换成赵依依。
霍邵阳是谁？
那可是鸿海掌门人的亲弟弟，鸿海集团的副总裁，他亲自找上门来，荀无常不能不卖这个面子。
再者两千万的投资不是一笔小数目，能让电视剧的制作更上一层楼，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权衡之下，荀无常只能放弃苏朴。
赵依依虽然演技没有苏朴好，风评和人气也很一般，但她身上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她没有苏朴漂亮，演《后妃攻略》的女主或许正合适嘛。
荀无常跟其他人商量了一下，除了周周，其他人都没太大的意见。
但少数服从多数，周周就算再有意见，也只能随大流。
在周周看来，赵依依哪哪都比不上苏朴，别说演技，光是气质就被甩出十八条街。
她不喜欢赵依依身上那股柔弱菟丝花的感觉，根本就演不出《后妃攻略》女主那种擅长阳谋的狠劲。
不过两千万的投资确实让人心动，周周无法坚持拒绝到最后，也是因为这两千万。
而荀无常心里多少带着点对苏朴的愧疚，不过大家都有难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
苏朴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以后她意外地平静，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赵依依。
海棠愤愤不平，阴阳怪气道：“带资进组真光荣。”
苏朴转了一下手中的玻璃杯，看着热气从杯中蒸腾而出，不咸不淡道：“能带资进组是她的本事，不过能不能红，是另一回事。”
这话让海棠联想到不久前的流星奖颁奖，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一丝讽刺：“德不配位，会被反噬的。”
苏朴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她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突兀的微信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立马看清屏幕上是洛寒在微信里发来的通话邀请，犹豫片刻，她滑动屏幕，按下了接听。
“姐姐。”面对她时，洛寒一贯富有磁性的嗓音都变得格外甜，“姐姐是不是最近都不开心？”
苏朴眉头轻蹙，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好吧。”洛寒的语气里有点儿微妙的遗憾，“你的事我听说了，姐姐应该很生气吧？”
“哦，那你的消息很灵通啊。”苏朴漫不经心道。
洛寒无奈道：“谁让娱乐圈就这么点儿大呢？就算我不刻意去关注，都能听到有人谈论。”说着，他轻笑一声：“姐姐就没什么想法吗？”
苏朴的语气很平淡：“什么想法？”
“比如说——”洛寒笑着，乖巧而可爱，“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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