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7 趁于我诚魔,婚过眼云烟

    从公交车上下来一个人拦住了臧小军的去路。他是35路公交车的售票员沈易伟,刚刚技校毕业,血气方刚好打抱不平。沈易伟站在臧小军前面面露威严说,修鞋就要给钱,欺负残疾人算啥本事?

    臧小军抬头看到一个人挡住去路很恼火,你他妈谁呀?给不给钱和你有关系?

    马小步眼看一场冲突就要因他而起,他急忙拄着拐站起身,结结巴巴的说道,钱不要了!不要了……你、你走吧……

    沈易伟看到臧小军要走,一把拉住他说,今天不给钱就别想走!我就不信光天化日的还没有王法了?两个年轻人推搡起来。

    从35路调度室走来了一个人,半袖白衬衫西裤,脚下黑色的皮鞋,左手腕戴着瑞士的浪琴手表。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喊,住手!别打了!马小步一看来人松了一口气。她是35路公交车的调度长,叫大庄子,这是一个很神秘的女人。或许因为性取向出现了问题,她总是男式装扮,如今四十多了却依然没有成家。

    大庄子承包了两台35路的公共汽车,还雇佣两个当地的混混当司机,谁也不敢惹。她的神秘不全是身世,还有她复杂的社会关系。有一天她在乘公交车时身上带了大量现金,大约有7000多块钱,刚下车,她发现钱被偷了。她马上找到公用电话报警。两天过去,却没有结果。大庄子嘴里叼着烟骂道,都是饭桶!一点钱还找不回来?我就不信了!又过了一天,一个小男孩给她带来一个布包,说是有个叔叔让交给她的。大庄子打开一看,丢失的7000多块一分不少的送回来了!大庄子是爽快人,她找来了中间人和黑道大哥,请他们吃饭,洗澡,唱歌,又给他们买好烟好酒。大庄子花了4000多丝毫也没心疼,这样的大手笔一般人是做不来的。大家只知道那晚大庄子皮鞋都喝丢了一只。

    这件事在司乘人员中间传来了,影响不小,都说她够爷们儿,办事像个人物。沈易伟和她外甥丁满是同学,大庄子问明情况,就说,臧小军我认识你,你别在这装犊子!钱你应该出,一块钱你还至于赖账吗?臧小军一看大庄子这么说,就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老姨,我从家出来没带钱,喝完酒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你就给我个面子吧!臧小军指了指沈易伟说,这小子不依不饶的是个生瓜蛋子,您帮我把这事圆下来吧!大庄子看了看他说道,好了,有事早说啊!何必在这丢磕碜?大庄子回头和沈易伟说,外甥,今天这事他做的不对,你打抱不平也是好样的,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儿给老姨点面子,这事就算了。

    大庄子走到马小步面前,从兜里掏出十块钱说,小马,这钱我替他出了,你一天也不容易,多余的钱就算是他的罚款行不?

    马小步诚惶诚恐的说,我不要了……没事……

    大庄子不由分说拿起钱塞到马小步的上衣兜里……

    她把沈易伟重新带到臧小军跟前,你们俩这叫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了,看在老姨的面上握手言和了啊!

    马小步依然每天出摊,他的鞋箱上有个自制的凉棚,是用一块白布和木头骨架制成的。这年夏天特别闷热,马小步的活也不多。他还是时常不由自主的流口水。他和沈易伟成了朋友,沈易伟没事就和他一起讨论留行歌曲。

    马小步总是被郑智化的歌曲所打动。他买不起录音机,更没有钱买磁带。最喜欢的两首歌就是《水手》和《星星点灯》。这两首歌承载了他太多的人生理想。他向沈易伟求助,想买个二手的旧单卡录音机还有一本正版的郑智化专辑录音磁带。刚好两人谈话被路过的一个女人听到,一阵轻薄的浪笑过后,马小步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妖冶的女人,她是金宝鼎舞厅陪舞女刘美凤,绰号大美人。但凡干这种行当的女人都有浑名。大美人儿也不例外,陪舞的女伴们都叫她小凤,而那些公交车站的司乘人员都叫她大美人儿。

    原因是她没有眼眉,脸上长了很多雀斑。出门前必须要画眉毛,脸上遮上厚厚的遮盖霜。这样打扮有几个好处,面色白净,雀斑不清晰,眼眉画的细长,看不出实际年龄,刘美凤的身材曲线还是人很诱人的,她的长相不如别人,身材恰恰弥补了长相的缺憾。她和煤矿井下的一个掘进工结婚了,老公每月几千块的收入也不够她胡乱花的,老公很老实,把赚每月钱如数交给她。但是大美人儿却依然不满足,她认为这个煤黑子根本不懂她的精神世界,生了孩子以后,她就提出了离婚,单独抚养孩子。离婚了她也并不好过,没了生活来源,她只得把幼小的孩子寄养在父母家,靠陪舞赚钱过活。

    刘美凤乜斜着眼睛看着马小步说,小马,就你这腿脚还星星点灯?我看星星点蜡还差不多!今天挣多少钱了?姐陪你玩玩啊?我教你唱歌!说着,一把拉起马小步就要往金宝鼎舞厅走。马小步被善意的玩笑逗乐了,他淌着口水连忙拒绝,一旁的沈易伟逗得哈哈大笑。

    刘美凤看到沈易伟在一边看热闹,就说,哎,你是刚来的吧?也是35路卖票的?你去也行!金宝鼎姐都熟,保证不收你门票钱。她又压低声音说,里面还有很多美女,你可以请她们跳舞!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刘美凤隐晦的浪笑。

    沈易伟刚出校门,对这样的诱惑本能的排斥。沈易伟说,姐,我是刚来的,还在实习期。我也不会跳舞,就免了吧?

    大美人儿刘美凤看到这小子不上道,从坤包里拿出一支细杆的美国摩尔烟递给沈易伟说,嗯~,来抽支烟。

    沈易伟会吸烟,但他还是拒绝了。因为他看不起这种人。

    刘美凤看了看手表,要赶晚场了,她点着烟,挎着包,向金宝鼎舞厅走去。马小步眼睛紧紧的盯着大美人儿穿着真丝旗袍的腰肢,突然发现沈易伟在注视他,马小步连忙捂住眼睛。

    沈易伟在同学那里要来了一台燕舞牌的单卡录音机,又花了十三块钱买了一本郑智化的正版录音磁带交给马小步。马小步喜出望外,他没想到沈易伟这么看得起他还给他办事。沈易伟没吃早餐,他就招呼煎饼摊给沈易伟做两个煎饼大葱的卷子。

    这天,大庄子很慌张的找到沈易伟说,小伟,你知道丁满犯事了吗?最近你和他联系了没有,我想找他,有急事!沈易伟很诧异,他们以前的确是同学,后来丁满中学没读完就辍学了,联系很少。

    沈易伟问,老姨,咋了?他犯啥事了?大庄子说,这王八犊子一点也不让我省心!他在刘家屯煤矿倒量(在矿内多拉倒卖到矿外,赚取吨数差价,也叫涨吨),因为地盘和另一边煤老板打起来了,他用双管猎枪把人家腿崩折了!他跑了,这烂摊子谁收拾?没等沈易伟回话大庄子的汉字BP机响了,她连忙找商店里的公用电话。

    丁满辍学后就成了屯子里的打架大王,经常在四邻八乡闹事。父母离异了,他和老姨大庄子一起生活,接触不少黑道的哥们儿。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但丁满打架不要命的劲头儿别人是学不来的。别人被打了会害怕,他刚好相反,挨打了他一定会复仇的,而且必须将对方制服为止。他的“才干”被刘家屯的黑道大哥看上了,不到二十岁他就掌管了矿山的倒量业务。外人也知道这小子以胆大心细,以凶狠亡命著称,没人敢轻看他,以至于一把年纪的还得叫他满哥。

    他这次惹的祸不小,公安局在全市贴出了告示,缉捕丁满。这次丁满打伤的也不是小混混,是和他的老大肖一尘平起平坐的贺连举,外号贺秃子,这个人更厉害,背景也很深,县里公安局的副局长潘本威是他的亲内弟,这桩案子还涉枪,影响很大。

    大庄子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切地想找到丁满,她想将这桩案子压下来,救出外甥。其实丁满并没有跑远,他带着两个兄弟在不远的祥华镇租了一间楼房深居简出,切断和外界所有联系。就连吃饭也是叫超市和饭店给送到楼头,然后两个小兄弟去取。逃难时,老板肖一尘给了他十万块钱,叫他出去躲躲,剩下的事他来摆平,所以他只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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