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万花河灯照残影(三十)

    陈琨这几天算是忙了个底朝天,先且不说陛下接连三次的施压,就连顾相都派了人来时时督促他找到沈相,他已经调集了不少士兵乔装寻找,可偌大的汴城,他要想既不惊动百姓,又能找到沈相,可谓难比登天,再加上若是沈相刻意相避,那他估计此生也别想找到她了。

    “禀告将军。”手下的人突然来报“刚才得到的消息,汴城大大小小所有的名医今日都被人陆续请去了汴城以北的一个叫三金巷的地方,属下猜测,那极有可能是沈相大人所在之处。”

    什么极有可能,这根本就是给他放的信,让他过去找她的!

    陈琨心下生恼,却也无可奈何“带上御医,我们走。”

    要说三金巷是什么地方,可能很多汴城人都不知道,但若你询问的人是汴城街边的乞丐,他们一定能轻松给你指出去三金巷的路,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三金巷就是汴城北角流民乞丐群聚的地方。

    三金巷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数不甚数,虽也有商人在这儿做生意,但大多数都是不法赃物。曾有人戏称,汴城富贵在北处,地痞、难民和恶商,这也是三金巷的由来。

    早在当年我还是皇上身边一个小小的门客的时候,我就听闻过这个地方,不过那时祁国政权动荡,在位之君残暴不仁,民间一片哀鸿,这三金巷的势力也就越来越大,但自从新皇登基后,三金巷往日的“荣光”就一去不复返,以致现在几乎无人知晓。

    若不是我一直密切关注着祁国的事,恐怕我也早就忘了这么个地方了。

    然而同所有落幕的故事一样,三金巷现在也算是名存实亡了,这里除了些许流民和乞丐,就剩下一些简陋的客栈供往来的小商小贩住宿,这些开客栈的掌柜也都是孤寡老弱之辈,没办法离开这里去谋生活的,只能靠着这点微薄的利润残存下去。

    “公子,该上药了。”白知还推门进来,手里端着各式各样的小瓷瓶,叮叮当当十分清脆。

    “我只是被划伤手背而已。”我叹气“用不着这样吧?”

    白知还径自将托盘放到我面前,伸手就来解我手上的绷带,边解边道“全城有名的大夫既然都被请来看伤了,公子又何必不顺着大夫的意,好好疗伤呢?”

    “罢了,罢了,此事先揭过不提。”我也说不过他,只能作罢,但有一件事我却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的“不过这‘公子’的称呼,你可一定得改了,你我同为朝廷官员,若是为了在外人面前掩饰,唤一声‘公子’倒也无可厚非,但私下我们还是以兄友相称为好,我可担不起你的一声声‘公子’啊。”

    官员只有品阶高低之分,岂敢有贵贱之论?更何况白知还马上就要成为兵部尚书吕玄的女婿了,叫我怎么安心任他称呼我为“公子”?

    吕玄那个老狐狸,怕不是要刮下我三层皮来!

    其实白知还也明白这个道理,但相处这么多日,他已经习惯对我恭恭敬敬的了,要说改,一时间还真有点变扭。

    “呃......”白知还顿下手里的动作,有点尴尬“未防万一,末将还是不要改变称呼了吧。”

    我摇头。

    既然他开不了口,那就只有我先来了。

    “知还兄,这样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哦。”我笑道。

    白知还一怔,随即叹了口气,唤道“沈贤弟。”

    “这就对了嘛,记住,在你岳父大人面前,千万别对我太恭敬,他会吃了我的。”我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浑身抖了一下。

    “你似乎很忌惮我义父?”白知还疑惑。

    “错了,不是忌惮,是怕。”我极其认真地纠正了他。

    白知还惊讶“你......怕我义父?这从何说起?”

    他义父平日里虽然不苟言笑了点,规矩多了一点,但这怎么着也不该让旁人,尤其是一国之相觉得害怕呀?

    我也知道这有点惊世骇俗,但这都是事实,就算我想故意隐瞒也没有意义。

    “唉,这还要从多年前,我尚在白鹤书院时说起了。”我向他解释“那时你的义父,也就是吕尚书,他当时是在白鹤书院教书的,换而言之,他是我幼时的夫子。”

    “说来这也不能完全怪吕尚书,我在白鹤书院的时候,委实不是一个乖乖念书的好学生,书院里打架斗殴的事情,十之八九都有我的影子,所以......你懂的,吕尚书素以严厉著称,我不慎被他抓到了好几次,这也就免不了被他罚了。”

    白知还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依你以前的性子,怕是罚你的不止我义父吧?”白知还问“怎的单单怕我义父呢?”

    “这个你就问到关键上了。”我回忆了下以往被吕玄责罚的场景,脸上就忍不住一阵扭曲“你恐怕不知道当年你义父惩罚学子时,手段有多狠辣。”

    “啊?”白知还讶然,依他对义父的了解,义父根本不是会体罚学生的人。信风文学网

    我一看白知还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叹息道“你果然没有受过他的‘教导’,才这么天真。”

    “此话何意?”白知还被我这么吊着胃口,反而迫切想知道当初究竟是怎么一个场景了。

    毕竟是要讲当年的糗事,我也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但话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

    “吕尚书罚人,不同于别的夫子,他也罚人抄书、蹲马步,可他不像别的夫子那么千篇一律。”我道“就只说我吧,他知道抄书什么的对我而言根本没有什么威慑力,所以他就换招,罚扫茅厕,罚整理藏书阁,罚给白鹤书院每位夫子画像跪拜行礼,甚至有一次,他居然责罚我去给书院后山荒地上种满果树,而且必须保证果树结果,等日子一到,我就得负责把它们摘下来,清理干净,送到书院每个学子手上,这还没完,我还得让每个学子都愿意将我种的果子吃完,并在册子上留下姓名和尝完果子后的感想。”

    “你可知道,就为了他这个责罚,我几乎一年都没好好睡过觉,天天蹲在后山上看果树的情况。”我越说越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好不容易等到开花结果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差点没把我的心血付之东流。”

    “呃......你当年究竟做了多少错事?”白知还有些无语。

    “这个不好说。”我谦虚了下。

    白知还默默摇了摇头,继续给我上药,正巧这个时候,厢房的门却被一股大力撞开,一群带刀的便衣官兵冲进来直接把我们团团围住。

    “陈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皱眉看着握剑而来的陈琨,脸色除了苍白外,更多的却是怒气。

    “沈相大人。”陈琨向我抱拳行礼,而后开口道“三金巷鱼龙混杂,我等一听闻大人的消息,便赶来保护大人,若有冲撞之处,还请海涵。”

    “什么海涵不海涵的,陈将军如此气势,怕不是来抓本相的吧?”我冷嘲。

    陈琨低头“大人身份尊贵,我等怎敢来抓您?只是出于对您安全的担忧,派兵保护而已。”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白知还见我不说话了,也不再停顿,打开药瓶就要给我上药,却被陈琨横剑拦住。

    “陈琨!”我厉喝。

    陈琨依旧面不改色,转身对手下的人挥了挥手,立刻就有御医被带了过来。

    “沈相大人,你的伤还是由御医上药包扎为好。”陈琨对我道。

    我眯眼,随即对白知还点了点头,让他退开。

    白知还强忍住没动手,依言退到了我身后。

    陈琨见此,挥手让御医上前查看我的伤势,然后给我上药包扎。

    “这位御医,本相的伤势怎么样啊?”我问的是御医,眼睛看的却是陈琨,陈琨不惧也不躲,挺直着身子回看我,一时间僵硬的气氛在我们之间渐生渐起。

    御医在这种气氛之下,也是满头虚汗,他哆哆嗦嗦回我道“大...大人的伤势不算很严重,只是亏血甚多,需得好好调养身子。”

    “本相这伤,可确为利器所致?”我半点不留面子,直言问道。

    “这......这......”御医不敢说话,侧身看向一旁立着的陈琨。

    陈琨知道我是忍不下这口气,但这件事也由不得他做主。

    “沈相问话,立刻回答就是了。”陈琨开口。

    御医得了这一句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对我道“大人的伤确实是利器所致,幸好及时止血,不然性命堪忧。”

    “那依你来看,这伤是他人所刺,还是本相自己动的手?”我继续问。

    “依...依照伤口来看......”御医被我话中的冷意一惊,忍不住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头上冒出的虚汗“应是他人所为。”

    我抬头看向陈琨“陈将军可都听清楚了?”

    陈琨抱拳“是。”

    “那就好。”我扬起笑,将身子靠在了桌子的边缘处“接下来就请你们祁国给本相一个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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