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渊一拍脑袋倒是将这件事情给忘了，转而又低头抚摸着尹清绮的肚子问道：“疼吗？”
“若是公主的话，那可是咱们得长公主，日后一定像你。”
戚渊小心翼翼的贴着尹清绮的肚子，一字一句说的很慢。
尹清绮却是一愣，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说道：“像我可不是什么好事，我在那些文人士子眼中可是离经叛道的典范，若是这公主像我，日后少不了，又要被人指着鼻子骂了。”
尹清绮并不是在抱怨，只是单纯的为自家女儿以后得生活担忧，一时便多了几分惆怅，这管教孩子应该如何管呢？
一想到这些事情，尹清绮就觉得头大，原本他也不是这样的人，可自从怀了孩子之后，总是会莫名的担心，担心他会跟自己有一样的遭遇，受太多的苦，也担心日后不能好好的教导她，更她的性格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讨喜。
总之，为人父母之后，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尹清绮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
“她是我天朝的长公主，谁敢骂她。”
戚渊这话说的很硬气，但尹清绮却觉得他日后定会食言。
身为皇室中人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得已，若是日后，她想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可天家却需要她去联姻，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这该如何取舍？
或者，在几个孩子中选择一个出来继承皇位？承担这些不该承担的重担？亦或者他们为了皇位，自相残杀……
尹清绮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站在甬道里，气鼓鼓的瞪着戚渊。
戚渊被瞪的莫名其妙，虽然有些担心尹清绮会不会气坏身子，但又觉得这样的尹清绮分外的好看。
“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尹清绮也是气昏了头，只觉得这种事戚渊应该负全责，若非他当上了这个皇帝，尹清绮又怎会考虑其它的事情？
戚渊一脸震惊，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做，怎么她就生气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还请清绮明示。”
尹清绮此时倒是充分发挥了女人蛮不讲理的特性，指着戚渊的鼻子说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还要问我，若非你，非要当这个皇帝， 我至于要考虑那么多事情吗？
天家最是无情，我一想到我的孩子以后有可能会卷入这皇室争斗之中，我的心情便好不起来。”
戚渊一愣，没想到尹清绮在意的竟然是这种事情， 这未免想的也太过遥远了。
不对。
戚渊立刻明白了，尹清绮这话潜藏的意思，或许他们之间会有许多许多的孩儿。
当下，戚渊强忍着脸上的笑意，说道：“原来是这事，我还当是什么事呢。这皇位可不是好当的，若是他们愿意，我就让给他们，只怕等他们坐到我这位置，就会明白，做皇帝是天底下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尹清绮拿眼睛瞪着戚渊说道：“即使如此，那不如你现在退位让贤，跟我一起归隐山林吧。”
这话估计也只有尹清绮敢对戚渊说，若是其他人说了，只怕是别有用心。
戚渊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了一眼，尹清绮之后才说道：“唉，算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归隐山林，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尹清绮抬头看着天，今日阳光还算明媚，照在人身上虽然驱散不了多少寒意，但总归让人心情明媚了些。
只是这皇宫之中的天看起来四四方方有边有际，总显得有些拘束，少了一份安稳。
两人既然已经深陷其中，想要逃离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可不是那种能放的下的人，尹清绮想为天朝开疆扩土，戚渊则定国安邦，他们二人的梦想，只有在这里才能实现。
“若是个女儿，封她固安公主。”
“好。”
尹清绮的手下意识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里的胎儿似乎又动了一下。
“她又动了。”
尹清绮将戚渊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他感受一下这未出世的孩子的胎动。
“真的在动！”
戚渊不是第一次感受胎动，但每一次他激动的就像一个孩子看到了自己的珍珍宝一般。
这毕竟是戚渊的第一个孩子，他自然是无比重视，越发的期待她的降生了。
“她以后一定很活泼，我要教她骑马射箭……”
戚渊还没有说完，尹清绮一脸鄙夷的看着他说道：“你可不要忘记了，你可是一国之君，有那么多时间来陪你女儿吗？只怕到时候你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陪自己女儿。”
如今的戚渊大部分的时间，虽然在陪着尹清绮，可在她午睡，和休息的时间，他多半都是在处理政务的。只是因为尹清绮快生了，他得陪在她身边，免得她害怕。
这女人怀孕，生孩子，那就跟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一样，别人帮都没法帮，而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陪在她身边而已。
“清绮，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的陪着你。”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该知道的，我性子野，老是呆在一成不变的地方，我其实是有些受不了的。”
“嗯，是我的错。”
看着戚渊越来越自责的脸，尹清绮笑了笑说道：“等孩子生出来之后，你可要多带我出去转转。”
原本尹清绮是打算说，等孩子生出来之后，他便要回到蜀州去，即是要查看一下那兵练的怎么样，还想看看天下到底有什么变化。
可这时候，自己要是提出来要离开，只怕戚渊心中肯定是会非常自责，认为他耽误了自己。
“嗯，那说定了。”
听尹清绮改口，没再说要离开皇宫的事情，戚渊觉得心中好受了许多，虽然觉得亏欠尹清绮，可在其原心中只要能让她留在自己身边，无论怎样都好。
之前戚渊也曾经想过要大度一点，让尹清绮离开，自己放手，只要两人能时常见面那便好，他曾经想过迁都至蜀州，可后来，他终于是明白了，他不想分开，哪怕只是一秒钟他也会觉得心中无法接受。
尤其，她在蜀州的时候，遭遇了那么多困苦，可戚渊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无力感，戚渊再也不想承受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北地坠马
北地的冬日漫长且寒冷，赵怀君坐在案牍面前处理着将军府的大小事宜。
明年，赵若曦及笄出嫁，他赵怀君就要开始以赵家二子的身份，承担起赵家的一切，听上去有些可笑，但这就是他的命运。
“姐……怀君，周家的小子约咱们去跑马。”
赵怀君冷着一张脸，侧头看了一眼趴在窗户边上的赵若曦，冷淡的说道：“不去。”
“哎，就算是处理公务，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更何况周明瑞这小子人还可以，以后少不了需要他们周家的……”
赵怀君又低下了头，看着面前的案牍说道：“我知道，但他好的原因是因为赵若曦，如今知道你要嫁到京城去，不知道是打算做什么。”
“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去。”
赵若曦脸上露出了一抹戏谑，接着说道：“我走之前，若是不能将这些事处理干净，我不安心。”
听赵若曦这么说，赵怀君才抬起头，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比你差。”
赵怀君将手中的账册扔在了桌上，按了按额角说道：“好，就依你。但这件事之后，你不可再参与了，就等着嫁人可好？”
两人做了约定，赵若曦让人去回了周明瑞，这才又跑到了书房里说道：“我帮你。”
第二日，赵若曦赵怀君坐着马车来到郊外约好的地点一看，顿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他们那一个个都带着数十名的护卫，一看就颇为有气势，反观赵家这边，那气势弱了不是一星半点，他们只带了两个丫鬟，还是都是服侍赵若曦的。
“今日来得人可真不少呢。”
赵若曦脸上带着笑意，扶着赵怀君的手从马车上下来。
沈家的沈天元、沈天靖两兄弟，周家的周明瑞，再加赵怀君，这里几乎是聚集了北地的所有纨绔。
“可不是，就等你们了。”
他们几人翻身下马，也走了过来，等看着这两人什么也没有带，就跟过来凑热闹的世家女子一般，都笑着摇了摇头。
北地的民风彪悍，婚嫁相对自有，到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说，这几个少年都没有婚约在身，算的上是家世好，长相也俊美的典型了。
见他们聚在一起，坐在凉亭里面的少女也都跑了出来，将他们都围了起来。
赵怀君冷着一张脸，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赵家的世子，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就算他的身份现在还没有请下来，那她也是有这个资本的。
更遑论赵家以武治家，别说赵怀君了，就是待字闺中的赵若曦，功夫也不逼男子差厉害。
其中一人说道：“你们两个什么也不带，这是来看我夺冠的吗？”
赵若曦脸上带着淡笑，说道：“我是来看君怀夺冠的，至于你，只怕是比不上君怀分毫的。”
其余人听了这话，也没有生气，反而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让他们用自己擅长的弓箭马匹，只怕到时候的分数就有些不好了。
“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背了备用的。”
周明瑞这才慢慢的走进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阴鸷，只在看赵若曦时，才明媚了少许。
“多谢。”
赵怀君走到了赵若曦的身前，挡住了周明瑞的眼神，周明瑞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但还是保持着自己的风度，说道：“拿我让人带你们去挑。”
赵怀君对此次活动兴趣本就不大，冷淡地说道：“太麻烦了，随便一匹就好。”
当真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周明瑞虽然非常生气赵怀君的态度，但是这就是他的作风，打了个手势，立刻就有侍从牵了一匹骏马过来。
周明瑞皱了皱眉，正打算呵斥侍从怎么牵来这匹马，但还没有来得及发作，就见赵怀君牵过了马的缰绳，毫不迟疑的翻身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周围的人，懒懒散散的说道：“咱们早些分个胜负吧。”
说着，也不等众人，骑着马开始在这校场漫步，似是在找感觉一般。其余人见状，也立刻骑上了马，漫步在赵怀君的马后，他们也不会太欺负赵怀君，不给他适应的机会。
赵若曦看着赵怀君的身影，常常的叹息了一下，哎，以后就得跟这种生活告别了，看了一眼四周的莺莺燕燕，赵若曦只觉有些反胃，快步的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怀君，要不我来吧！”
赵怀君本想嘲笑她两句，可感受到了身下马匹的意动，脸上突然变得一片铁青，赵怀君蓦然喝道：“若曦，躲开。”
赵若曦惊得心咯噔一下，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赵怀君的马突然加速，那马竟然是直直的冲向自己来的。
赵怀君死死的勒住了马的缰绳，竭力的将他带离了原本的方向，赵若曦也没有闲着，让旁边的侍女护着吓得脸色发白的世家女们，往安全的地方去了。
至于赵若曦则是抢了一个扈从的马，跟着赵怀君去了。
面对变故，周明瑞最先反应过来，拍马直追而去。
只是赵怀君的那匹马就像是疯了一般的狂奔，绕是弓马娴熟的周明瑞一时间也跟不上，更不要提其余人了，周明瑞和赵若曦两人并驾齐驱。
赵若曦冷着一张脸问道：“这马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呵。”
赵若曦冷笑着，看了一眼周明瑞，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只是她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般恬淡柔和，反而带了一抹肃杀之气，果然不愧的赵家的女儿。
周明瑞突然明白自己为何配不上她了。
这样的赵若曦，别说周明瑞配不上，世间鲜少有男子能够配得上她。
就这样，赵怀君所骑马匹狂奔数里不肯停歇，周明瑞随后紧追不舍，赵若曦的马只是凡品，已然力竭了，被赵怀君的疯马甩开了距离。
“我会将他带回来的。”
周明瑞越过赵若曦之时，郑重的承诺到，双腿用力，重重猛夹马腹赶追，却因树林阻挡无法全力加速。他远远便看见了赵怀君被马抛了下来，挂在了马镫上，被拖在了地上，还好林子里是一层厚厚的雪，只要赵怀君躲过树木石块，保命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这却极为考验马上之人临危不乱的工服。
周明瑞心中也是一惊，寒冬腊月里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悔没有一开始没有使用全力去追赵怀君。
若是赵怀君死在了这里，别说周明瑞本人了，就是整个周家都要接受赵家的怒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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