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嬿婉及良时

    与原壁桓一番久别温叙后,玉皓洁重又将玉子衿抱在怀中,“这一路劳苦,你怎的也来了,这半年母亲可好?”

    玉子衿双目微红,又落下泪来,“我不碍事,只是母亲前些日子因为想你病倒了,直到今年开春身子才好,现下正在家里等着美人哥哥接你回去团圆呢!”

    听到母亲生病,玉皓洁紧锁眉头,“都是我不孝,没能保护好自己,我们走,马上就走,回去看母亲。”

    “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原壁桓轻拍玉皓洁后背,“我已经命人打点行装,后天我们就上路。”

    玉皓洁点点头,归心似箭,她早已迫不及待,“好,二妹,后天我们就走,就回家!”

    玉子衿松开玉皓洁擦擦泪,“嗯,只是姐姐......你......你和美人哥哥先走吧,我......我暂时还走不了。”

    “为什么?”玉皓洁反问,只见玉子衿欲言又止,只是脸颊微带红晕的看了远处如松矗立的宇文铮一眼,玉子衿是她看着长大,现在这个眼神意味是何玉皓洁再明了不过,她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你......你和他莫不是......”

    玉子衿低头不回,玉皓洁更坐实了猜测,虽然当初在上京就早有怀疑,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被荣惠郡主掳来西原后,原业将她打入了冷宫,是宇文铮找了个犯过的宫人将她从冷宫替换出来,秘密带来了泷州安置。开始她以为宇文铮是为了拿她做对付父亲的筹码,可这人却将她奉为上宾,全无半分苛待。她一直疑惑宇文铮此举为何,原来原因竟真的是子衿!

    来龙去脉已顾不得去问,玉皓洁直接切入重点:“这事父亲知道吗?”父亲和宇文铮早已成毕生死敌,子衿难道不知爱上他此生都会陷入两难吗?

    玉子衿摇头,目光坚定的望着宇文铮,摊开秀小的掌心,红黑相系的结发静静躺在上面,“姐姐,不论以后如何,子衿此生无悔!”

    看到那红绳结发,玉皓洁双目有些潮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子衿你要的也不过是自己想要的幸福,和我是一样的。

    踌躇后痛心地将玉子衿抱在怀里,她满眼含泪恋恋不舍,“如此,那姐姐祝福你们,既然已经决定留下,那你就要狠心割舍,家中父母幼弟有我,有大哥,你不必挂牵,愿你他日也不要后悔!”

    玉子衿“嗯”了一声,低垂的目光游移,骨血相容,恩义相缠,哪是她想割舍就割舍得了的?她留下,不过是想在她最美的年华里留给自己和阿铮一段最美的回忆。东原有太多东西不是她能抛,该抛的。

    嫩草如织,远山披黛,原壁桓和玉皓洁的车马已远,玉子衿犹站在树下目送着,这一去,他们终是能有自己的幸福了。

    宇文铮掰回她的小脸,让她看着自己,“别看了,人都走远了,我们现在来说说我们的问题吧。”

    “我们什么问题?”

    “问题很多,比如你喜欢王府哪个院落?想要住在哪里?是让我单独为你准备一个院落,还是和我住在一起?”

    玉子衿有些窘迫,这人未免太直白了,“什么住不住在一起,谁要和你住在一起?我觉得横波园就挺好啊,住了这两天我挺喜欢那里的,就住横波园吧!”

    宇文铮皱眉,有点小伤心,不过也好,王府官员来往混杂,横波园虽不是府中最好最大的,却是最清净的,她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况且他们虽是夫妻,他到底欠了她一个大婚,到时这事再说也不迟。

    挽起玉子衿的手,真好,他又能紧紧地牵着她了,这十指相缠,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分开。

    连翘在后面乖乖跟着甜蜜相携的二人,这段时间心里的不安不由被他们的幸福消化。这些时日玉子衿虽没有明说什么,但该明白的连翘早已明白。比起姣姣、纤儿等人,连翘除了细微入心,更周全少话,玉子衿出门选择带着她不无缘由。

    宇文铮事务繁忙,把玉子衿送回横波园就离去了,春日的阳光正好,奔波了数日才得今日闲,玉子衿半倚在榻上一会儿便睡去了。

    再次醒来已是午后,揉着朦胧的睡眼,只闻得外面一阵嘈杂,“连翘,外面在干什么?怎么那么吵?”

    连翘放下正在收拾的衣服,走过来道:“回郡主,是王爷派来的人,起先在此伺候大郡主的下人都被遣散了,王爷特地在王府派了一些人过来,还为郡主添置了不少东西,正在外面收拾呢!”

    “哦。”玉子衿下床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搬置东西的仆婢,其中指挥张罗的清秀少年吸引住了她的目光,正是那日来显阳报信的宇文鹏举,阳光下,他穿了一身藏蓝色的长衫,面容俊秀爽朗,声音很是清脆。

    连翘挠挠额头,小声问:“郡主,你觉不觉得那人很眼熟啊,像不像......”像不像那天在显阳那个卖糖葫芦的?

    玉子衿但笑不语,连翘识趣的没有再问,看郡主的神情,确是无疑了。

    宇文鹏举动作很是利落,内务琐事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信手拈来,不多时冷静清宁的横波园一应条理,欣荣热闹起来。

    被遣来贴身伺候玉子衿的两个侍女一个叫芳草,一个叫萋萋,芳草萋萋正是十七八的年纪,与连翘差不多大,俱是秀姿灵巧,进退得宜,受过很好调教。听芳草、萋萋与宇文鹏举一样同唤宇文铮“四爷”,玉子衿便知这二人应同是宇文铮家的家生子。还有四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也是出自宇文家,不过进府时间晚些,是年前才采买了入府调教的,负责做些杂使活计。

    宇文铮军法治府,英成王府中除了士兵就是小厮,仅有的女仆也只是一些粗使浣衣的婆子,这几个侍女都是刚从乐川家中接来。

    命连翘打赏了下人,玉子衿笑问芳草、萋萋:“你们是从小就服侍四爷的吗?”

    芳草摇摇头,恭敬回道:“回夫人,奴婢先前是大小姐房里的,萋萋是太夫人房里的,宇文家家规严明,十岁以上男丁,未成婚前身边不留侍女侍奉,奴婢二人和修竹等人是前些日子才被四爷从乐川召唤而来。”

    听了芳草的话,玉子衿点头饮茶,知这丫头以为她多了心思,将她二人想成了通房、侍妾之说,也没多作解释,与二人继续闲聊着。

    素意幽栖,风月溶溶,横波湖春眼潺潺在夜色中闪着明亮涟漪。

    四周寂静里,有一灯如豆,美人清恬,长长的黑发散落香肩,就着昏黄灯光拨动着掌中书页。

    已近三更的天,夜归的人才推门而入,“吱呀”一声,伴着推门声还有春季午夜的清风徐徐,稍带的寒意袭清了桌边人混沌的头脑。

    烛影下,宇文铮伸手抚着桌边人的玉颜,沈腰潘鬓的英姿在一灯照耀下投下高大身影,吐气带着桃花酿的酒香,“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覆上紧贴自己面容的手,他身带寒意,手却是热的,“我在等你。”

    明眸含情,荔肉新颜,灯下美人如玉,只消轻轻一句就击溃了他所有理智。

    月半明时,风未静时,漆黑中仅存的如豆青灯灭去,光亮消失处,传来低低的粗喘、淡淡的娇吟,这一夜终是旖旎而过。

    日暖风轻近午天,草长莺飞,柳媚花明,绿水绕古亭,横波园的景致是格外好的。

    整个西原大权在握,宇文铮白日是很难得闲的,玉子衿只能一个人在六角耸立的颂亭中,左右手对弈,独自手谈打发时间。

    黑白相杀半局之后,玉子衿左手执黑子怔怔愣神。早上一觉醒来,身边人就已经离去了,温热尚在的床榻上面仍有独属于他淡淡的清泉气息。面色微红,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在发愣的当儿,有人轻手轻脚走进颂亭,等玉子衿察觉,那人已然坐在了她的对面,瞬时吓得她险些惊叫出声。

    光头铮亮,络腮胡子,脸带刀疤,肥头大耳,圆目铜铃,虎背熊腰......如此剽悍形象的人却穿了一身不符风格的绸缎长袍,挂满了种种珠玉秀囊,金黄耀眼的暴发户气息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正当玉子衿考虑是先叫“救命”还是先逃跑的时候,那人双手轻托下巴,露出了一个憨实可掬的灿笑,还自带“温声软语”一句:“妹妹好,为兄这厢有礼了。”

    玉子衿瞬时如坠五里雾,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个哥哥?对上那张愈发矫情的圆圆笑脸,她真的很想提醒他别笑了,因为真的......很瘆人。

    “熊熊,你别......”须擒风一阵风似的跑来,后面还跟着慢了一步的蒙成放,当二人看到亭中赫连熊熊的那副矫造模样,顿时望而却步,只想捂着脸逃,他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居然跟这么个丢人的物什同生共死了这么多年?

    逃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玉子衿已经回头注视到他们了。

    须擒风硬着头皮上前,拱手一礼道:“擒风见过夫人,夫人这几日在泷州可住得舒坦?”

    不是郡主,也不是王妃,她只是他们的夫人,是主公的夫人。

    玉子衿前些日子已经见过须擒风,微笑点头回礼,“我很好,有劳须将军挂念。”

    蒙成放静静打量着玉子衿,心叹:不愧为上京国色,足配主公!

    “末将蒙成放,见过夫人!”

    被须擒风身边的年轻男子吸引住目光,只见他一身墨黑劲装,长相甚是英姿勃发,身材高大,一双鹰眼十分精神。

    玉子衿轻轻摆手,笑道:“蒙将军有礼,早闻蒙将军天生神射,器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宇文铮所控川西军核心主力为“钧天骑”,其骁勇与行军神速在当世骑兵中可谓数一数二,钧天骑五位主干将领被称为“钧天五上将”,这五人分别是:美髯无影须擒风,九环雷扫赫连熊熊,傲北神射蒙成放,修罗鬼斧贺别澜,冷面寒戬章成铸。

    玉子衿会如此注意蒙成放,在于他和自家表哥齐名,兰飒与蒙成放一般,同是臂力惊人,视比鹰目,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因两人出身一南一北,一称傲北神射,一称傲南神射。

    蒙成放笑道:“夫人过奖,末将愧不敢当。”

    玉子衿欲要再道,却听身后啪啪几声,转身就看到一张幽怨的脸。(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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