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风雪 中

    让铁恒感到头大的那位也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铁恒!”苗珏大喊一声,说了两句话便摆脱了围在她身边的两名男子,快步冲到铁恒的跟前,一把将他拽到了一边。

    “你师傅派你参加这次的勘查?”苗珏问道。

    “是的。”铁恒一边行礼一边回道。

    “我还以为会是你的师兄来呢!”苗珏嘀咕了一句,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是,你精擅木术,去勘查秽土收获能更大一些。”

    铁恒丢给她一个你还不是和我一样的眼神。

    苗珏读出了他眼神中的含义,嘻嘻一笑。她同样主修木术,遇上这样的机会当然是不会错过,即便学府不指派她,她也会毛遂自荐,抢着参加的。

    “先生没有回家过年?”铁恒好奇的问。

    “唉,回老家麻烦死了,还有一大帮子人唠唠叨叨的,什么赶紧成亲啦……我最近又在忙着一个实验,干脆就在学府里过年得了。”苗珏突然笑容一敛,有些不耐烦的说,跟着又一本正经的吩咐:“铁恒,待会你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到了马车上也一样,坐我旁边,知道没有?”

    “为啥?”铁恒脸上一僵,身体自然反应的朝后挪了挪。

    “怎么?要你跟着我,你还不乐意?”苗珏柳眉一竖,伸手楸住了铁恒的衣襟。“我是你的老师,你敢不听我的,我就让你下学期抄书把手抄断了。”

    “好,好,你说啥就是啥,我听你的就是了。”铁恒撇着嘴角,心说这位总是用同一种方式来威胁人,莫不是小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内心留下了阴影?

    “咦,你怀里装着什么,似乎是个活物。”苗珏发现铁恒的衣服里有东西在动,好奇的问道,还把手探进他怀里摸索。

    “喂,哪有你这么当先生的,对着男人胸口乱摸。”铁恒瞧她无动于衷,只得压低了声音补充了一句。“我怀里藏了一只守夜盲鼠,当心它咬你。”

    “哇!”这下子苗珏把手抽了回来,还在铁恒的衣服上来回擦了擦。“小屁孩一个,还男人呢!咦哟,你怎么带着这东西,脏兮兮的。”

    铁恒对她的嘟囔毫不在意,在他看来,眼前这位更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他抬眼看到之前围着苗珏的那两个男子还在望着这里,看穿着打扮,他们一个是中等身材的术师,另一个则是高大强壮的武者,都是学府的老师。瞧他们盯着苗珏的眼神,再看看他们彼此敌视的姿态,铁恒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冬天还没过去,春天提前到了。”铁恒意味深长的低语。

    苗珏有些莫名其妙,可顺着铁恒的目光一瞧,她便知道铁恒是在说她。“你个臭小子,小小年纪,知道的还挺多。”

    她捏住铁恒的脸颊,用力拧了两下,铁恒不敢反抗,只能任她施为。

    等苗珏解了气,她又叹息着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这两个家伙一见面就纠缠着我,头疼死了,好麻烦。对了,待会你坐我旁边,就向我请教问题,别给这两个家伙和我搭讪的机会。”

    “用得着这么麻烦吗?你给他们摆明态度不就结了吗!”铁恒疑惑的反问。

    “这……不行啦……他们两个……我……别管这些,你听先生我的就对了,先生平时待你不薄,你可得知恩图报。”苗珏难得的露出羞涩的神情。

    “你对我有恩吗?我怎么不知道?”铁恒一边腹诽,一边看着苗珏支支吾吾的模样。显然,这位漂亮的女先生一定干过一些对不起那两位男士的勾当,所以没办法直接拒绝人家缠上来献殷勤。

    “他们现在不会凑过来,我对他们说你是我的学生,我要教导你野外探险的技巧,过会马车上你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尽管问,但千万别给他们插嘴进来。”

    铁恒最讨厌麻烦,满心的不乐意,可没办法,在苗珏的几番逼迫下,最后只能点头应允。

    他们两个在这里嘀嘀咕咕,勘察队的其他成员也陆续到齐。众人集中到一块儿,并作了互相介绍。一共十一个人,除了苗珏,还有两人是与铁恒见过面的。

    一个是叶楠,他也是身具木系灵根,他师傅乌鸿派他过来倒也情有可原。不过这位从见面伊始便不时的用阴森的目光在铁恒身上扫来扫去,让铁恒浑身不舒服。

    另一个有一面之缘的人,是当日在通仙楼中交换苦参的独臂大汉,他也认出了铁恒,还主动朝他点了点头。

    这位独臂大汉姓杨,名怀远,是兵武分院的教谕,还是右司业丘武的徒弟,达到练气还液境界的正五品高手,也是此次勘察队的队长。

    兵武分院另有三人,一位是苗珏的追求者之一,姓乔,级别是教授,不到三十岁的模样,长相颇为阳刚帅气。第二位是一名女教席,姓蒋,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颇为甜美。第三人也是一名学徒,叫杨镇北,是独臂大汉杨怀远的儿子,相貌体形都很相似。他今年已经五年级,全身洋溢着活力,似乎有着使不完的劲,想来这次是跟着父亲增长阅历,同时满足自己冒险闯荡的愿望。

    法道分院这边也是四个人。铁恒、叶楠两个学徒,加上苗珏以及她的另一位追求者,一个二十多岁,英俊文雅的教授。此人姓奚,似乎也精通木术,品级也不比苗珏低。

    除此之外便是两名官府派来的武官,两人都是虎背熊腰,穿着制式的棉甲,裹着厚厚的披风,持着长枪大戟,煞是威风。

    而队伍中最后一位,则有些出乎铁恒的意料。此人脚步虚浮,体内空荡荡的,既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只是一个学究模样的中年人。铁恒一问苗珏才知道,这位姓张,是文书分院的教谕。别看他没什么实力,但此人毕生研究的却是关于妖界自然环境的课题,这些人中,也只有他对秽土最是了解。

    彼此介绍完毕,身为队长的杨怀远便给大家分派了任务和注意要点。张教谕自然是此行中最关键的人物,也是主要的保护对象。苗珏和铁恒四人则是移栽收集秽土中各类资源的主力,同时也需要保护他们免受突然袭击。至于几位武士和两名武官,他们的职责便是作保镖,保证众人的安全。

    随后一行人登上两辆大型马车,驶出天丰城后一路向南而去。路上铁恒被苗珏拽着坐在她的身边,对面的奚教授和叶楠对他都是神色不善。尤其是后者,嘴角含着一抹冷笑,目光阴冷如发现猎物的毒蛇,令人十分的不舒服。铁恒只能装做没看见,不去搭理他,反而向苗珏提了不少的问题。好在他也的确有许多实战方面的不明之处需要名师的指点,正好借这个机会向苗珏讨教。

    就这么一路向南而行,马车内的众人透过风雪,渐渐能够望到远处群山的轮廓。到了傍晚时分,马车驶入一座山脚下的村寨,官府早已派人在此地备下了住房,让他们能够好好的休息。

    过了一晚,第二天太阳还没升起,众人便骑上官府提供的弯角岩羊,跟着村中请的当地向导早早的入山。弯角岩羊是一种骑兽,它们体形巨大,耐力极好,脾气也算得上温顺听话,最适宜在山地间骑乘,只是奔走起来稍稍有些颠簸,加上地面上积雪深厚,山路崎岖,天空中寒风呼啸,大雪飘飞,实在不是一种愉快的体验。

    铁恒因为有武艺在身,又不惧寒冷,受到的影响并不大。可苗珏几个就不一样了,骑在羊背上,几乎都快要冻僵了,裹在厚实棉袍内的身子晃来晃去,好几次差点栽下羊背。还是亏了铁恒眼疾手快,把他们扶住,才不至于出现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惨剧!

    与他们几个比起来,那位张教谕更是不堪。他本就是南方人,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风雪和寒冷,身子骨又单薄的很,几乎全靠着杨怀远几人的扶持才能坚持下去。即便是带路的那位向导,常年在深山老林中讨生活的老猎人,面对这百年未遇的寒冬,也在山风中瑟瑟发抖,这样一来行进的速度可想而知。

    铁恒一边照顾身旁几人的安全,还要一边关注周边的动静,生怕遇上猛兽妖魔的袭击。其实一片银装素裹的山林溪谷,组成了一幅壮丽素净的美景。不过身在其中,看多了也就乏味了。特别是放眼望去尽是茫茫的白色,时间一长,眼晕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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