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生 上

    “罢了……它就是混沌之握……那件传说中的神器!”雷默脸上的怒气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平静,他似乎妥协了,放弃了。

    “果然没错。”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阿敢自然高兴异常,都有些手舞足蹈了。

    “答应……答应我……善待你师娘师妹……就象你承诺的那样……”雷默的瞳孔开始涣散,却强忍着一口气。

    “我会的师傅,你放心去吧!”阿敢说着眼底掠过一丝冷光。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要杀人灭口,却又有些犹豫。

    “你发誓!否则我死也难以瞑目。”雷默还不放心,哀声乞求着。

    “……我发誓。”毕竟师徒一场,想起十年养育之恩,再看他的惨状,阿敢也有些心软,就全当是临终遗言,敷衍的答应下来。他连弑师夺宝这种恶逆之事都干得出来,又岂会在乎一个假的誓言。“我会好好对待师妹师娘,如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嘿!这小子一看就是口是心非,天尊要是显灵,现在就可以一个雷劈死他。唔,那样一来我岂不是又得被埋没在这深山老林中了吗?不行,这小子最好多活些时日,至少要把我带离这里。”就在铁恒暗自嘀咕的时候,阿敢心里的确包藏祸心。

    “假如到时候她们母女两个还在,没有被宁王迁怒所杀,那师妹我自然会好好照顾的,只要她真心从我,疼爱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去害她。至于那个老虔婆,哼,一心一意的要把师妹嫁给宁王,那可就莫怪我送她下去,继续当她的丈母娘去吧!”

    “好,但愿你……你能记住今日的誓言……我在下面可看着你……”雷默说到这里越加的不行了,大口大口的呕血,身子一阵阵痉挛。可当他看到阿敢抬起手掌,眼见就要拍下来。他奋起最后的一股子力气。“就让我……我死在这混沌之握下……也算是……是一千八百余年来第一个祭品……也不辱没了我这一身本事……为师死也含笑九泉了。”

    “这……”阿敢一愣,怎么也没料到他最后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我不是……不是死在自己徒弟手下……是……是传说中的混沌之握……”雷默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那好,师傅既有如此心思,做徒弟的自然要成全你的。”听他如此一说,阿敢也是心头一跳,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尽管他在暗中嘀咕:“死要面子!”

    “师傅,你看好了,这就是混沌原力。”尽管阿敢呼吸急促,心情有些忐忑。但他不愿再罗嗦,将混沌之握套在左手上,随即将全身的功力注入其中。

    这是无主的高级宝具灵魂绑定必须的环节,持有者将全部的力量,无论是真气还是灵力,一丝不剩的灌入宝具的精核之中,与之融为一体,并留下灵魂烙印。那么从此往后,除非这个人死去,再也没人可以使用这件宝具。

    阿敢先是主动输入,可转眼混沌之握中就传来一股庞大的吸力。阿敢就觉得体内的真气和微薄的灵力如决堤的水坝,一泻千里,顷刻间涓滴不剩。他全身一阵虚弱,眼前金星乱闪,身子软绵绵的,差点没站稳坐到地上去。

    “好……好厉害!”阿敢已经与混沌之握之间有了微妙的感应,他此时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注入的全部力量,比起它内蕴的庞大能量,宛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之中,是那么的不起眼。

    “难道我现在还没资格使用它?”阿敢突然感到惊恐和绝望,如果那样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凭他现在的本事,如何能够逃过朝廷的捕杀,还有来自宁王的追查!

    好在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一股雄浑磅礴的能量迅速回流进了他的体内,虚弱疲软被一扫而空。

    “对,就是这样,力量,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好爽快!真是太舒畅了……”阿敢狂呼欢叫。他看着混沌原力从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中涌出来,在体表形成一层犹如扭曲的灰色火焰。在他十六年的年轻生命中,从未曾体验过自己是如此的强大,继而升起昂扬澎湃的力量感,他感觉自己是无敌的,是不可战胜的存在。就算是一座高山、一片大海挡在面前,自己也可以随手击碎它、抹平它!

    “灭!”他忍不住朝着一侧的洞壁轻轻推了一掌。无声无息的,一道几乎无法看清的灰色暗流拂过,整面石壁瞬间化为虚无,地上连一丝粉屑都不曾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亲眼见证自己随意的一掌,就将整面石壁从世间抹掉,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即便是他见过的最强武者、术师,也不可能做到这样程度。他哪里还忍的住,仰天狂笑起来,如潮的快感席卷全身,声音都发颤发抖起来:“睥睨天下,谁可我与争锋!?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洞中突然响了另一个笑声,原本看上去随时都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雷默,此刻却在一边呕血,一边快意的大笑。

    “你笑什么?”阿敢一呆,任他笑下去,可看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得张口问道。可雷默不理他,自顾自的大笑,状极欢畅。阿敢的脸色渐渐变地铁青,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隐隐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

    “好了,别笑了!”阿敢怒喝。“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笑什么?”

    “咳咳……孽徒……你还记得我教导过你!千万不要在……在强大的力量面前迷失自我……否则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只有……咳咳……只有自己完全掌握的力量才是最根本的……看来你丝毫没有听进去啊……”雷默眼睛里透着怨毒和期待之色。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阿敢脸色更难看,他感到了不妙。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其中……其中有些是真实的……有些则恰恰相反……”

    “你说明白一点!”阿敢跨上一步,恶狠狠的吼道。

    “嘿嘿……不用你逼我,我也会告诉你真相……”雷默漠然的脸庞猛地变作狰狞。“混沌之握也许可以令持有者长生不死,但从它诞生之日起,却没有一个人成功过……反而,持有他的那些人都英年早逝……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因为混沌原力根本不是人体能够承受的力量……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它曾经的持有人,每一个……每一个名动天下之前就已经是绝世高手。那样他们才能在使用混沌原力后不会马上死去……但身体还是会渐渐垮掉……”

    “什……什么?你说的是真的?”阿敢大惊失色。“那我……那我会……”

    “孽徒……你已经死了!”在快意的心绪中,生命之火也即将熬尽。雷默说着说着,眼中的神光逐渐暗淡,最后勉强挤出几个字:“看看你的手……我在下面等着你……等着你……”声音虽轻,但其中蕴含的恨意,却直透阿敢的骨髓!

    “啊……”阿敢不看还好,一看自己的右掌,就发出了惊恐至极的惨叫。他手上的肌肤在暗灰色的混沌能量中无声无息的分解,转眼之间都能看清其内的骨骼,可偏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阿敢这下可慌了神,刚才的志得意满、张狂嚣张早没了影子。那混沌原力虽然已经停止输入他的体内,可他想要摘下左手上的混沌之握,却发现它如同与自己融为了一体,扣了两下纹丝不动。阿敢撕开衣服一瞧,身上各处的皮肉都在凭空消失,显出大大小小的空洞,看上去好不渗人。

    “师傅,师傅!救我,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他顿觉一阵空虚,双腿一软,跪在了雷默身前。到了此时此刻,他变回了曾经的少年,惊慌失措,只知向自己的师傅求救,可仔细一看,雷默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涣散灰暗的眸子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讥诮……

    “不……我不要死啊!混蛋!混蛋!你死也要害我……那你也别想留下全尸!”阿敢绝望了,他知道被自己师傅骗了,现在的结局将是不可挽回的玉石俱焚。他也的确够狠,心知求生无望,趁着还有那么一丝力气,竟然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雷默的尸身,将灰色的混沌原力传染其上。然后,一阵昏沉袭来,黑暗的浪潮迅速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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